我的助手和好友,薩達竟然意外死亡了!當我接到這個消息時,我絕無法相信,可是通知者在電話中的聲音,一點也不像開玩笑。當時我正在工作室,薩達和我,共同負責激光應用的研究,像我們這種身分的科學家,由於關係到國防的最高秘密,每一個人的研究工作,有極高的軍事價值,所以常是敵對陣營的收買對象,是不是由此而發展到了,嚴重到了成為暗殺的對象呢?


    薩達在研究中,已經不是第一個遇到意外的了,在不到半年之中,他應該是第三個了。我當時就有一種強烈的預兆,那種預兆,竟令我握住了電話的手發抖,而且遍體生寒。


    我預感就會有極可怕的事發生,電話中警方人員告訴我,薩達駕著車子回家——天,半小時之前,他就在工作室和我揮手告別,說要回去好好喝一杯酒,工作的壓力十分重,酒對他有幫助。


    他當然不會在回家前喝酒,他是一個十分小心謹慎的人,駕車時絕不喝酒,那麽,他又如何會在已經到了車房之前,不但撞穿了門,而且撞穿了車房的後牆呢?


    他真的是發生了意外而死亡的嗎?當時我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我雖然急於趕到出事地點去,但是我還是得花上一些時間去做一件事。


    我先在電話中,以權威的聲音對那警官說:“我負責國防科學研究院的一項重要研究工作,薩達是我的助手,他和高度的國家機密有密切關係,在我來到之前,切勿移動他的屍體!”那警官一時之間也弄不清我是不是有這個權力,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下來。


    我所要做的一件事情,是在秘密保險庫中,取一件東西出來——這種東西還沒有正式的名稱,可是我必須把它十分詳細地介紹出來,因為這件東西,在後來發生的事情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假如沒有這樣東西,我根本不可能有一連串驚人之極的發現。


    這件東西,是我和薩達在研究激光運用於軍事用途之中的副產品,可以稱之為“人體視網膜殘留影像擷取儀”。


    我和薩達,是從事光學研究的,自然在人體器官中,最感興趣的是眼睛,因為隻有眼睛才能感應到光:自然,感應到光的,是腦部的視覺神經,但是光的訊號必須通過眼睛,才能傳達到視覺神經,讓腦部作出判斷,眼睛能看到一切的運作過程極其複雜,我們感興趣的意念很早就有人提出來過。


    這個意念假設大膽而有趣,由於眼睛接收到的訊號,都會往視網膜上留下影像,再出腦部的視覺神經來判斷,那麽,是不是有什麽方法,可以把視網膜中的影像擷取下來,甚至通過儀器,顯示出來。


    對這個假設從事研究的科學家很多,但一直以來理論雖然已經確定,在實際的工作上並沒有多大的進展,有不少本來在專門研究的人也放棄了研究。


    不久之前,我和薩達偶然發現,激光這個研究課題上,可以發揮巨大的作用。詳細的發明過程當然十分複雜,都有紀錄,這裏不解釋了。


    我們的發現是,當一種特殊的激光,射過視網膜,而又與視覺神經相銜接之後,視覺神經會把接收到的訊號——也就是看到的一切,經過激光束反射回來,可以通過訊號的解析儀,將之還原出形象來。我和薩達已經試製成功了一具,也經過了幾次的試驗。


    有兩次試驗,甚至可以將在夢境中看到的景象也紀錄下來。


    我和薩達暫時要守秘密,不作公布的原因我們都知道,這個發明有巨大的商業價值,可以帶給我們巨額的財富。我們目前的身分隸屬於國防部,自然沒有可能在商場上大展拳腳,我們都同意把這項發明的公開日期壓後。


    這個發明,既然有這樣的作用,我們也早就設想過,人就算死了,他臨死之前最後看到的東西,在死亡發生之後的一個短時間內,仍然可以通過同樣的運作方法,在視覺神經中,通過特種的激光束而取得訊號。


    那種作用,將是偵查學上的一大突破——一個被謀殺而死的人,自然無法說出殺他的凶手是誰,但如果通過運用這個發明,就可以在死者的腦神經中,得到凶手的形相隻要死者在慘死之前,曾見過凶手的話。


    不單是凶手,死者在慘死之前,看到的許多東西,如果給他的印象特別深刻,在腦部所留下的訊號,也自然特別強烈,就也都可以通過儀器的運作而顯示出來。


    我預感到薩達的“意外”不是意外,很有可能隱藏著真正的死因,所以我吩咐不要移動他的屍體,以便我用儀器進行他慘死之前,看到的最後影像的擷取——在這以前,我們從來也末曾在死人的身上做過實驗,但是理論上既然可以說得通,我自然也希望實際上可以行得通。


    可是,結果駭人之極!當我感到肇事現場,確然沒人敢移動薩達的屍體,初時國防部的高級情報官也到了,一個被稱作爵士的,聲勢洶洶問我有什麽權力不準移動薩達的屍體,我並不回答他,隻是操作隨身帶來的儀器,也不向任何人說明。


    薩達的情形十分可怕,他被困在車子中,車子撞得不成樣子,他全身都是血汙,眼睛睜得極大,車房的後牆撞穿了一個大洞,車子的頭部,沒有撞扁的部分,出了牆外。我進行得十分快,總共幾分鍾時間,就已經完成,然後走到一角,看看一小時之前這鮮蹦活跳的一個人,變成一團模糊的血肉。


    然後,我回到工作室,通過儀器分析擷取到的訊號,結果我得到了三個不同的影像,那三個不同的影像,絕對是薩達博士在臨死前不久看到的影像。


    那三幅顯示在螢光幕的影像,我通過儀器印了下來,那是極重要的證物,雖然那是通過我的新發明獲得的,未必可以得到現行法律的承認,但是我對自己的發明有信心,知道它的價值。


    由於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所以我把那三幅印製的影像,放在秘密所在——我的書房的吊葉風扇中的其中一葉之內,那風扇有一葉是空的,專供收藏秘密文件之用。


    年輕人和公主,在看譚寶博士的記述到這裏時,停了一停,一起抬頭看去。


    書房的天花板上,有一具古老的三葉吊扇,風扇葉十分薄,倒確實不容易想到其中是空心而可以收藏文件的。


    他們都相信,事後的搜索人員,一定未曾發現這個秘密。年輕人這時拉過一張椅子來,站到了椅背上,公主扶住椅子。年輕人拆了風扇的葉,拆到第二葉時,就發現了那三張由螢光幕上印製下來的畫像,圖像十分模糊,應該和當時在螢光屏上顯示出來的情形一樣。


    如果沒有譚寶博士在記述中,對這三幅影像十分詳細的說明,年輕人和公主都隻能猜到,三幅影像之中,一幅是一堵牆。一幅是一個人的臉,還有一幅不知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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