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不懂皇恩浩蕩!”魏璋想到此事就怒氣衝衝,“朕寵幸她,那是天大的福氣,她竟然敢違逆朕,咬傷朕的手!”“若不是查不到她的族親,”魏璋咬牙道,“朕必定要誅她九族!”“不過,朕砍了她四肢,拔了她的舌頭做成人彘,就是可惜被徐應白那個多事的發現了,給了她一個痛快……”魏璋站起身用手拍了拍春花的臉,“你應當不會這樣吧。”春花抖如糠篩,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往下掉:“奴婢……奴婢自然不敢……皇恩浩蕩……奴婢感激、感激……”她被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劉聽玄有些可憐她。這姑娘,看著也就和她妹妹一般大。頂多十八九歲。思及此,劉聽玄跨步上前大聲道:“陛下不可啊!”“微臣剛剛給陛下卜卦,”劉聽玄煞有介事道,“卦象說陛下需得止欲,不然對身體大有損傷!欲氣太重,還會損傷貴妃娘娘腹中龍子!望陛下三思啊!”魏璋擰眉:“你這卦沒算錯?”劉聽玄一邊討好微笑,一邊暗暗給宋柳柳送了一個眼神,宋柳柳立刻知會,抱著魏璋的手臂道:“臣妾近來確實是覺得有些胸悶氣短……恐怕也是欲氣太重,陛下就當為了皇兒忍忍吧,等皇兒生了,臣妾為陛下選妃,陛下的點滴都珍貴無比,怎能委屈陛下寵幸一個不入流的小婢女,若是生出像七王爺那種雜種怎麽辦?”一段話哄得魏璋舒展眉目,龍顏大悅。“還是愛妃說得對,”魏璋捏了捏宋柳柳的臉,把宋柳柳抱起準備離開,“朕這就帶愛妃回去好好寵愛一番。”宋柳柳大鬆一口氣,給了那還跪著的春花一個眼神,讓她快走。春花連忙站起身,逃似地離開了。劉聽玄也放下心來,他捏了捏布袋子裏的算籌,也走了出去。等到夜晚,劉聽玄隨便把自己洗了洗,準備入睡,窗棱卻被人輕輕敲了一下。劉聽玄連忙起身,把窗子打開,隻見那叫春花的婢女站在窗子外麵,手裏拿著個並不便宜的珠釵。“今日多謝大人救命之恩,”春花道,“奴婢無以為報,這是之前貴妃賞給奴婢的,是奴婢最值錢的東西了,希望大人不要嫌棄。”劉聽玄擺擺手道:“不用謝,我見你可憐,又與我妹妹年紀相仿,就出手相救罷了。”春花十分感激:“大人的妹妹必定也是同大人一樣善良之人,會有福報的。”“不如大人就收下這珠釵,”春花小心翼翼地將釵子遞過去,“贈予小姐。”劉聽玄搖了搖頭:“不必了,我也已經很久沒見她了,我們自小分別,已經數年未見,我隻知道她十二三歲就進了宮,但是一直沒能找到她。”“宮中危險,”劉聽玄憂心忡忡,“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春花也是歎了口氣,抬頭說:“是啊……這宮裏頭,天天有人死……就好像陛下今天說的那個姑娘,她叫秋月,是奴婢的好友,我們一同服侍貴妃娘娘……卻不料……”她的話語在徹底看清劉聽玄的臉時戛然而止。他們這些婢女,平日裏都不敢抬頭看人,怕衝撞貴人丟了性命,可是今夜太晚,兩個人又說了挺久的話,春花也就沒再那麽警惕。她大驚失色地看著劉聽玄。劉聽玄有些疑惑,伸手去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東西?”“不……不是,”春花磕巴了一下,“大人……您同我那位好友……長得……”“長得有幾分像!”劉聽玄如遭雷擊,愣在了原地。第二日,富平。暗衛送來的信工工整整放在徐應白的桌子上,徐應白拆開信一目十行地看過去,等到第三封,才摸到劉聽玄連夜讓飛鴿送過來的信。那信上隻有一句話,字跡潦草無比,言辭卻無比激烈。他要知道自己的妹妹到底在哪。徐應白琥珀色的眼睛在信紙上停留了一會兒,忍不住咳嗽了起來。“咳咳”那咳嗽聲一下比一下大,好像是要把五髒六腑全都咳出來。他艱難抬手用繡帕捂住了自己的嘴,血無聲無息地將白布暈紅。魏珩十分擔憂地給他拍背。那紙條飄到了孟凡腳邊,孟凡把紙撿起來,看了上麵的內容一眼,一瞬間頭皮發麻。約摸過了半刻鍾,徐應白終於緩了過來,眼尾一片濡濕緋紅。“主子,”孟凡將紙條放回到桌麵上,“要不要告訴他?”“說吧,”徐應白低聲道,“不可能瞞著劉聽玄一輩子的。”“正好你要去扶風郡,”徐應白讓魏珩拿出一個小布包,“就將這個交給他吧。”孟凡接過那布包捏了捏,有很硬的小塊,也有粉末,應當是骸骨。他應了一聲是,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徐應白安靜地垂下眼眸,將那張紙條撿起,對準了手上的火折子。那張紙條很快化為飛灰,消失不見。第78章 回信不一會兒, 暗衛端了一碗藥進來。魏珩已經在一旁處理一些軍政事務,徐應白現在病得不輕,已經沒有那麽多精力來處理所有事情, 隻能逐漸將一些軍政要務讓渡給十五歲的魏珩處理。有時候, 連一些極為重要的批示, 都是由魏珩來代筆。好在魏珩天資聰穎,並不需要徐應白費多少心神。戰事危險,謝靜微和玄清子被徐應白強硬地留在了後方的定襄郡,不允許跟著他去前線,因此此時的營帳安靜得厲害, 隻剩魏珩狼毫落在紙頁的細微聲響。徐應白勉強喝完一碗藥, 額頭上冒了點細汗。他又拿起一封信,這次是李毅那邊寄過來的。李毅的字寫得很粗狂, 人卻挺細心,十分細致地描寫了如今他們行軍至何處, 又打探到了哪些消息。徐應白展開李毅的信紙,忽然有一小張紙從裏麵掉出來, 徐應白愣了一下, 伸手將那被疊成小豆腐片的信紙撿起來。信紙那一小塊地方露出點字跡, 徐應白深深看了那字一眼, 悄無聲息地移開了自己的目光。他沒急著打開那信紙, 而是先將李毅送來的信認認真真看完了。等看完李毅的信, 他才伸手去夠那小信紙。信紙被他緩慢展開,與自己有幾分像的字跡出現在眼前。是付淩疑的信。自從徐應白不再允許暗衛將自己的情況告訴付淩疑之後, 付淩疑對於徐應白如今怎麽樣皆是兩眼一抹黑。但他在軍營, 條件之艱苦難以想象,兩地聯絡的信鴿也極其珍貴, 沒有給付淩疑用來寄家書的道理,便隻能求著李毅寄送軍機時,給他的信留個位置。因而他每一次用的信紙都不大,字也不敢寫太多,一是怕字寫小了或是糊了徐應白看著麻煩,二是怕延誤李毅把軍機送過去。但是徐應白很少回信。即便回了,也是和付淩疑一樣夾在軍機中送回,信中隻有寥寥幾句,叫付淩疑保重身體。他喝完藥或是發病的時候沒力氣提筆,卻又不願意魏珩幫自己寫,等有了氣力自己動筆寫了,也不願寫太多,擔心付淩疑看了信看出什麽端倪來。索性就不怎麽寫了。迄今為止,他隻回過付淩疑兩次信。但徐應白收到信時也會想……久久盼不到回信,付淩疑應當會失望的吧。徐應白琥珀色的剔透眼眸微微一動。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了,如果能再見到,再道歉吧。付淩疑的信很簡潔,一句話交代了他現在何處,身任何職,緊接著就是大段的問話和囑咐。“有好好吃藥嗎?”“最近睡得好嗎?”“若是頭疼就叫軍醫來給你按穴,不要強撐。”“藥再苦也要喝,千萬不要偷偷把藥倒掉,過幾日我想辦法給你寄點蜜餞去。”…………最後,付淩疑寫寫劃劃,塗黑了好幾個字,徐應白看了看那露出的邊角和字數,覺得像是肉麻的情詩。估計那頭的付淩疑也被麻出了雞皮疙瘩,將那詩給塗掉了,反而工工整整寫了十個字。“我很想你,等我回去找你。”整封信都沒有問徐應白為什麽總是不回信,也沒有讓徐應白寫信給他。徐應白沉默著看了那一串字一會兒,緩慢地收攏五指又放開,而後他飛快地眨了一下眼睛,輕輕將那封信給折了回去。他從袖袋裏麵拿出來一個荷包,將那折好的信紙給放了進去。魏珩看著徐應白的動作,頓了一會兒問:“老師……這次要回給他信嗎?”徐應白靜靜坐了一會兒,道:“不回。”魏珩抿了抿唇,忍不住道:“老師,這是他第十一封……,況且,再過幾日,就是中秋了,真的不回了嗎?”徐應白手握成拳抵著唇,低低咳嗽了幾聲,他神色很淡,眼眸自然而然地低垂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見自家老師並沒有說話,魏珩捏了捏手裏的筆杆,也不再言語。老師向來說一不二,看來這次也不會寄信了。但很快,魏珩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新的軍機又從富平大營一路八百裏加急送回李毅處。傳信兵騎著馬風塵仆仆趕回來,將手中的信奉給李毅。付淩疑站在李毅身前,眼睛倏然亮了一下。李毅一邊拆信,一邊對付淩疑那不值錢的樣子簡直沒眼看:“……我說你是不是有病,一到時候就杵在我這……”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見美人如名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羽漱臨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羽漱臨風並收藏我見美人如名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