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隻要我擺得夠爛你就渣不了我 作者:山楂片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乖,放手,我幫你。”另一隻手從西裝下探了進去,輕聲哄。昏乎乎的陶凡初根本理解不了這句話,身體本能去蹭那隻大手。想要更徹底地。摩挲到那帶著薄繭的掌心。漸漸地……馮晟天急忙低頭,堵住了他的唇。絲絲細微的聲音在車內回響,被轟天炸響的音樂聲遮掩。很快,空氣中布滿了腥糜。陶凡初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再次暈了過去。//雪下得大,寒意入侵。陶凡初眯了眯眼睛,他穿得單薄,卻不覺得冷。眼前雪景朦朧,映入眼簾的異常熟悉的環境。不遠處這棟兩層舊式建築,不正是他家的小超市嗎?陶凡初激動,飛快地跑進超市裏,果然看到他家小老頭守在那台二十二寸的老式電視機前。熱淚盈滿眼眶,陶凡初差點沒忍住哭出聲來,鼻頭發酸,喉嚨哽咽,“爸。”可惜,發不出聲音。陶凡初驟然怔神,錯愕間又再次急喊,依舊是嘴唇張開了,卻沒有一絲聲音。而陶小老頭身上裹著厚棉服,坐在竹藤搖椅上,似乎也沒察覺到陶凡初進到超市來。若不是電視上播放著不知什麽年代的小品,陶凡初都以為眼前的一切隻是他的幻覺。但夢境與幻覺,又有多大的差別?陶凡初張著嘴巴,不停地在陶父麵前揮手,陶父卻仍是看不見他,陶凡初急得伸手去碰陶父,手卻撲空了,什麽都碰不到。陶凡初苦笑,這是什麽捉弄人的天意?就連他掐自己大腿,也是不痛的,毫無感覺的。陶凡初絕望了。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陶父跟前,目光無助呆滯。看到小老頭偷吃貨架上的山楂片時,不由笑了笑。笑著笑著,他哭了。電視還在播放著小品,陶凡初流著淚,無聲地和他家小老頭聊天,說自己這小半年去了哪裏,做了什麽,遇到了什麽人,經曆了什麽事......可惜,小老頭聽不到隻言片語。陶凡初還問小老頭,他媽去哪兒了,是不是和老姐妹們打麻將去了。但小老頭什麽都聽不見,一直專心看著電視,不時懶洋洋地打個小哈欠。陶凡初不再作聲了,坐在一旁的空板凳上看著他。這一景一幕,仿佛隻是最尋常的小村午後,無絲毫的特別。不多時,一個老頭走進店裏,扯著破鑼嗓子,“老陶,下棋去,老張和陳子在村口等著了。”這是李伯,陶凡初看著陶老頭‘哎’了一聲站起身來,關掉電視機後,又偷偷抓了一包山楂片塞兜裏,跟著李伯走出小超市。陶凡初連忙跟上。殊不知小老頭離開時,忽然大聲地朝著超市對麵的村辦公樓嚷,“初崽兒,爸出去一下,你顧下店。”他爸在喊他?陶凡初驚愕地望向那棟辦公樓,下一秒,竟然聽到一把耳熟的聲音遠遠傳來,“知道了。”是陶凡初的聲音。是他自己的聲音。陶凡初愣在原地。已顧不上漸漸遠去的陶父。冬日雪飄,地上的枯黃落葉沾了雪泥,顯得灰黑敗息。陶凡初無措地站在自家超市門前,一時分不清這個夢,是自己曾無數遍經曆的過往,還是正在上演著的如今。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了?他明明不在,為什麽又有另一個他活在了這個地方?那他是誰?他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什麽熟知這裏?他還是陶凡初嗎?混亂無措間,一位姨嬸走進超市,那是住在陶凡初家隔壁的六嬸,六嬸見著超市沒人,衝著對麵的辦公樓喊,“初兒,初兒,你嬸買醬,趕快來。”陶凡初下意識走過去,像往常那般應,“來了來了。”可是,無聲,也無人能看見他。而這時辦公樓卻傳來了跑步的聲音,另一個‘陶凡初’小跑著下樓,出現在陶凡初眼前。的確是自己的臉。多久了,有多久沒看到這張臉了。明明是他的臉,是他的五官,明明幾個月前,他還是頂著這張的臉、這副身體活著,可現在,一切都變了。變得如此陌生,仿佛隻是某個擦肩而過的路人。眼前的這個‘陶凡初’小跑著來到超市,他沒有慣常的吆喝,也沒有像往時自己那樣,跟六嬸勾肩搭背聊說家常,而是靦腆地衝六嬸笑了笑,打了聲招呼後,接過六嬸手裏打醬的玻璃罐子,走到醬缸前。這個‘陶凡初’,也看不見他。陶凡初緊抿著唇,強忍住洶湧且巨大的淚意,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的這個‘陶凡初’,動作生疏且小心地拿起大勺,從醬缸裏盛醬,往玻璃罐裏倒。這些舉動看似再尋常不過,但陶凡初卻瞬間就知道了,這個人不是陶凡初。不是他自己。自己打醬的時候,會把大勺對準罐口高高舉起,這樣做能讓醬如流水般順滑地注入罐子裏,同時能做到半滴不沾罐口。這是他從小幫家裏打了二十多年醬的經驗。可惜,眼前的‘陶凡初’不懂。但無人知曉這些,六嬸眼神兒不好,也不曾注意到這個細節,接過罐子,付了錢後,笑嘻嘻地拍了拍那個‘陶凡初’的肩,“初兒啊,前幾天六嬸給你介紹的女娃子你喜歡不?要是喜歡,你可得主動些,那女娃娃是小學老師呢,工作好,人也長得俏,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你得要抓緊啊......”在六嬸的碎碎念中,那個‘陶凡初’早已漲紅了臉,甚至緊張得有些結巴,“我會的,會主動的,謝謝六嬸。”“你們年輕人啊,條件都好,就是要求高。”六嬸笑了笑,“喜歡得勇敢些,你這娃崽,住過一次院咋性子都換了?變得這麽容易害羞,以前你可不這樣。”那個‘陶凡初’靦腆地微低下頭,撓了撓後腦勺。陶凡初看著他這個動作,茫然,這不是他自己的小動作,他從不會無意識地撓後腦勺。而且住過一次院是怎麽回事,誰住院了,他嗎?六嬸又嘮了幾句,很快便離開了。那個‘陶凡初’把六嬸付的錢放進賬櫃裏,鎖了賬櫃後,又小跑回到對麵的辦公樓去。陶凡初緩步跟在他身後,要是自己,肯定會像他爸那樣,捎一包薯片或者果幹再走。走出超市門,陶凡初站定在店前,靜默地看著那道最熟悉,卻又最陌生的身影漸漸走遠。忽然,那個準備進辦公樓的‘陶凡初’,停住了腳步,回頭望了過來。陶凡初猝不及防,視線迎上了那道目光。悠遠虛無的對望,明明隻隔著一條小公路,卻仿似隔了一整段漫漫時空。所有無聲且曲折的旁白,曾是如此的真實清晰,鮮活地存在於某個世界裏的某一處。如今這一切,統統滾進了命運的洪流中,反複徘徊,反複輾轉。過往那一遍又一遍的呐喊、掙紮、頹廢、呼救,早已不知奔向了何方。終於離開了無盡的深淵。終於能在陌生的牽絆中獲得最大的救贖,最真的善待,最美的圓滿。終於原諒了當初,原諒了歲月,原諒了曾經懦弱的自己。不知道多久後,‘陶凡初’轉身離開了。陶凡初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目送那道背影慢慢消失。他不知道那個‘陶凡初’能不能看到自己,也不知道‘陶凡初’那雙眼睛究竟在看什麽。但是,他好像讀懂了那道眸光中隱含的所有。那個人,不是陶凡初。最後,陶凡初在心裏篤定地想。第74章 療養院裏,賀知洲手捧著一束大紅玫瑰,走到陶凡初的病房門前。守在門前,正在打瞌睡的小何,聽到聲音睜開眼睛,一見是賀知洲,忙站起身來,“賀老師?”“馮晟天呢。”“馮總在房間裏,你稍等。”小何趕緊敲了一下門,聽到裏頭傳來一聲‘進來’後,才打開門,探頭朝裏頭說道,“馮總,賀知洲老師來了。”正疲憊地守坐在陶凡初病床前的馮晟天,聽到這個名字時,眉頭皺了一下,站起身來。病床上的陶凡初依舊昏睡著,已經是第二天了,仍沒有蘇醒的跡象。出事那天晚上,陶凡初發了一場高燒,燒了整整一天一夜,今天早上淩晨總算退了燒,可依舊不醒。馮晟天坐了一個下午,看著病床上的陶凡初雙目緊閉嘴唇幹癟,臉呈病態的紅,呼吸微弱,怎喚也不醒,急得心焦。更是氣得恨不得把始作俑者撕開兩半。馮晟天走出病房,黑沉著臉與賀知洲對視。“不讓我進去探病?”賀知洲邪氣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