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助理也興致勃勃:“我也試試。”


    一個兩個都這麽捧場,季清羽被逗笑,她是很想聊聊天的,可馮成則神情太過嚴肅,她隻能看向張助理,斟酌後問道:“這次有給家人買禮物嗎?”


    “買了。”張助理在麵包上抹了點奶酪,“給我女朋友買了個包,幸好門店有貨。”


    “什麽包?”


    看得出來張助理跟五年後的她關係還不錯,他從口袋掏出手機,將拍下來的照片遞給她看,“她很喜歡這個大象灰。”


    季清羽還是跟馮昱在一起後,對這些品牌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看來五年後還是這些款更保值更受歡迎,如果她的記憶沒出錯,張助理給他女朋友買的這一款公價六七萬,說不定還得配相同價格的貨才能買得到。


    “好看的!”她非常捧場,“你對你女朋友真好。”


    張助理也很高興:“馬上就是她的生日了,得買點她喜歡的才行。”


    馮成則冷眼旁觀,又擰開礦泉水瓶蓋清口,嘴裏那股夾雜的奶味甜味讓他無法忍受。


    飛機上畢竟條件有限,早餐種類哪怕已經盡可能地做到豐盛可口,但在他看來,還是有些難以下咽。季清羽卻吃得很開心,在張助理起身去洗手間時,她小聲問馮成則:“我能拍照嗎?”


    昨天毫無心情。


    今天真的心癢難耐,過去五年她過著怎樣奢華的生活她不知道,但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這就是這輩子的第一次。


    第一次當然要好好珍惜,得拍照留戀。


    馮成則還不至於限製她這點自由,“可以。”


    季清羽隻是一個二十二歲的年輕女人,她家裏談不上很富裕,但也不窮,父母感情恩愛,在溫馨的家庭氛圍下長大的她沒心沒肺、快快樂樂,她就像誤入了一片花園,在最初的驚慌過後,又活蹦亂跳地撒歡。


    她拿著手機哢嚓哢嚓地拍著。


    馮成則的側臉也不小心入鏡。要不是擔心他會嫌棄她太聒噪,她甚至想拍個vlog。張助理顯然這幾年沒少跟她打交道,對她的性情也很了解,從洗手間回來後,還很主動地提議:“太太,需要我幫您拍照嗎?”


    張助理很全能。


    短短五六年,他即將升職為總助,靠的就是他自身過硬的能力。在太太工作和行程不多的情況下,馮總出差都會帶上她,頭一次他這個助理沒經驗,太太請他幫忙拍她跟馮總的合照,他不太懂,按著他的水平拍了幾張,雖然當時太太沒說什麽,但他能察覺到她是失望的。


    他一向有著超強的執行力,於百忙之中報了個攝影班,現在的他早已經不是過去的他了,他會構圖拍照,他還會修圖,哪天如果不幸失業,他還能轉行。


    “好啊!”


    現在她能接觸到的除了工作人員就是馮成則跟張助理。


    她不太好意思麻煩工作人員。在昨天從這架飛機上醒來之前,她也是怨氣衝天的打工人,誰要是使喚她做分內工作以外的事,她臉上笑哈哈,心裏罵得可髒了。


    馮成則她可以忽略,再給她熊心豹子膽她也不敢張口讓這位馮總幫忙。


    沒想到張助理這樣體貼!


    季清羽舒展身體,開始擺造型,張助理此刻就是優秀的攝影師,“很好,太太,就是這樣,抬起下巴看鏡頭,完美~”


    馮成則取下眼鏡,臉上沒什麽表情,按了按額頭。


    季清羽趕忙湊過去看手機,簡直驚呆了。


    她沒想到張助理的水平這麽棒,完全不是別人吐槽的死亡視角,在他的鏡頭之下,這幾張照片都不用修也不用加五花八門的濾鏡就可以發朋友圈。


    “你好厲害啊,比我自己拍的好多了!”季清羽從來都不吝嗇對他人的讚美,她越看張助理越覺得他也是個寶藏男孩,張助理五官端正,個子也不矮,易升集團的門檻可不低,能給馮成則當助理,業務水平一定是過關的,他對女朋友很大方,一點兒都不摳門。


    確實是寶藏!


    張助理笑了笑。


    人跟人之間都是互相的,他跟馮總簽的是勞務合同,馮總給的待遇好,他自然在工作上分外用心。


    太太對他也很好。他發朋友圈抱怨演唱會門票很難搶,沒幾天,太太就給了他兩張票,這對於她而言隻是舉手之勞,馮太太打個電話自然很多人搶著送票,可她能記掛著他,這就很讓人感動了。


    不止如此,太太對馮總身邊的人都很好,秘書室有一個算一個,誰不喜歡她?


    “需要幫您修一下嗎?”張助理問。


    季清羽將“你還會修圖呢”這句話給咽了回去,忙不迭點頭。


    馮成則一臉若有所思,他很了解自己,五年不會讓他變成另一個人。


    他甚至都忌諱他父親手伸得太長,不然也不會換掉上一任助理。那他是怎麽忍受他的妻子跟他的下屬關係很好的?張助理不是一個不知道分寸的人,除非是他默許了。


    他諱莫如深地看了眼正在讚歎張助理超高修圖技術的季清羽。


    沒看出來,這女人倒是有點本事。


    …


    馮宅。


    鄭明月頭疼地用剪刀剪著礦泉水瓶,一下沒注意力度,原本整齊的一圈又歪了。她深吸一口氣,將端莊二字刻在骨子裏的貴婦是不可能破口大罵的,隻能隱忍著問道:“老馮人呢?”


    “老爺去找瓶子了。”


    站在一旁的楊管家也很無奈。幼兒園三天兩頭就布置各種作業,這不,前天小姐放學回來帶來了通知,在下周二之前,玫瑰班小朋友都要帶上自己的作業進行展示。


    此舉是讓小朋友變廢為寶,家長跟孩子一同支持環保事業,收集廢棄瓶子,動動巧手,做房子模型或者城堡。


    本來這種事完全可以交給別人來做,隻可惜馮家大小姐尤其較真,家裏誰說話的份量都不會比班上的周老師更重。這小孩很不好糊弄,她回來以後是要視察工作進度的,無圖無真相,要親眼看過照片才會相信。


    為難馮董今年快六十的人,圍著老宅附近四處轉悠。


    鄭明月壓低了聲音抱怨:“這哪是給小孩布置作業,分明是給家長。”


    楊管家微笑:“小姐是個很認真的孩子。”


    提起寶貝孫女,鄭明月臉上總算多了一絲笑容,明明是多少年的老熟人了,她心裏驕傲,嘴上還要謙虛:“是較真。”


    楊管家看著茶幾還有沙發上一片狼藉,適當地安慰她:“您可以歇一歇,先生跟太太今天就回。”


    鄭明月對外是雍容端莊的鄭女士、馮夫人,但很少有人知道,她將她這輩子為數不多的耐心全都用在了孫女身上,即便是對兩個兒子,她也沒有太過上心。


    “集團慶典馬上也要到了。”


    鄭明月幽幽地歎道。


    楊管家知道她的心病,沒有哪個當父母的看到自己的孩子們產生很深的隔閡,心裏不痛,可將這兄弟鬩牆的罪推給季清羽,那也是蠻不講理的行為,隻能說造化弄人。


    “二少也有三四年沒回了。”楊管家醞釀著開口,“或許他已經放下了。”


    鄭明月擺了擺手:“我生的我了解,他心裏過不去,也放不下,可這能怪誰?他如果要怪,也不能怪他大哥大嫂。”


    楊管家深以為然。


    如果整件事要論個所謂的“罪魁禍首”,那一定不是先生,也不是太太。


    “不如我這次探探他的口風?”鄭明月低聲。


    楊管家在馮家呆了二十多年,對內裏的家事是再了解不過,鄭明月跟馮景林遇上沒把握的事都會找他聊聊,“就是這個意思,如果他放下了,那自然最好不過。”


    “不說這個了。”鄭明月回頭看了眼已然有很多年曆史的老式掛鍾,“他們是幾點到?”


    “三點。”楊管家回,“不過先生跟太太要去接小姐。”


    鄭明月笑道:“沅寶這幾天差點把我們這把老骨頭給折騰散架。”


    小孩子就是這樣,可愛是真的很可愛,尤其是睡著以後,鄭明月跟馮景林蹲在床邊,看孫女那天使般的睡顏,愛都愛不過來,但她一旦醒來了,就是個小惡魔。


    嘰嘰喳喳,隻要她睜開眼睛,隻要她在家裏,嘴巴就不會閉上。


    脾氣還特別強,非常有主見,想做的事情就要立刻去做,等不了一秒鍾。


    哭起來能把老宅掀翻。


    …


    兩點鍾。


    季清羽實在是困倦,補了個午覺慢悠悠醒來。長時間的旅程太難受了,就算是乘坐私人飛機也不香,她對著鏡子輕輕描眉,手不敢太重,隻簡單化了個淡妝。


    馮成則用十幾個小時總算將集團的最新動向摸清楚了,五年對於一個商人來說跨度不可謂不大,政策的變動,時代的遷移,這可不是用一天兩天就能跟上節奏的,處於他這樣的位置,任何一個決策都至關重要。他並非胸有成竹,譬如二十八歲的他,能力一定是強過二十三歲時初出茅廬的他,同樣的,現在骨子裏靈魂二十八歲的他,也比不上三十三歲的他敏銳。


    他身上散發出生人勿進的低氣壓。


    季清羽自然不會沒事找事去招惹他,她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偶爾偷瞄一眼似是陷入苦大仇深情緒的他,心情不由得輕快起來,果然,快樂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她大概也能猜到他為什麽皺眉,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為了公事。


    他說不定還在為了跟馮昱的關係心煩。


    像她就輕鬆自在許多了,男女之間那點愛恨情仇,輪也輪不到她愁眉不展,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她看馮成則就很高,比馮昱還高。馮昱一米八二左右,那麽她推算馮成則起碼也在一米八六,比她要高二十公分,那他當然要在前麵衝鋒陷陣。


    婚不是她一個人就能結的。


    孩子也不是她一個人就能懷的。


    季清羽越想越覺得穿到五年後這件事不值得她再失眠一個晚上。


    馮成則心煩的時候就想喝酒,正要讓人醒酒時,及時地想到還要去幼兒園接孩子,隻好作罷。


    飛機準點在停機坪降落。季清羽已經迫不及待要落地呼吸新鮮空氣,在張助理的帶路之下,她走在馮成則前麵,提著包,步伐輕盈地踩在地毯上,扶著台階下了飛機。


    五月份的景城已經入夏。


    三點鍾紫外線也很強,季清羽連忙戴上墨鏡,撐著傘快步往陰涼處走,完全將她現在的老公拋在腦後。張助理低頭,掩去了眼裏的驚訝,他是個聰明且機靈的人,自然察覺到了馮總跟太太之間的氣氛不太對,沒了往日的甜蜜,彼此都在刻意回避對方,難道是吵架了嗎?


    他跟在馮總身邊也快六年了。


    這六年裏,他見過馮總失態過幾次,每一次好像都是因為太太。


    還好,還好。他慶幸不已,現在下飛機了,他不用再夾在這對鬧別扭的夫妻之間。


    這裏是私人停機坪,早就有工作人員等候在一旁,馮成則不疾不徐跟在季清羽身後,藍天之下,飛機即將緩緩駛入機庫中。


    等到了停車的地方,季清羽瞪圓了眼睛,摘下墨鏡,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輛噴上漫畫彩繪的保姆車。


    白色跟紫色相見,是卡通人物庫洛米。


    很童真,很酷炫。


    一個字,壕,四個字,壕無人性。


    跟過來的馮成則:“……”


    張助理走上前來,已經有保鏢為他們開門,“馮總,太太,我坐別的車。”


    季清羽頓時有一個大膽的猜測,這輛繪著庫洛米的車該不會是沅寶的吧?她抓緊了手裏的包,再次對嫁給馮成則這件事有了實感。


    “上車吧。”馮成則低聲提醒她。


    她提著裙擺,鑽進車內,裏麵更是寬敞,從擺飾到抱枕,全都是庫洛米相關的,她還以為自己來到了兒童樂園。跟她好奇的打量不同,身著襯衫西褲的馮成則跟這輛車的氣場格格不入。


    車上還有小冰箱跟置物籃,裝的也都是小孩的零食還有水果。


    “大概要多久到?”季清羽打好腹稿以後,語氣尋常地問司機。


    司機顯然比他們都更了解沅寶的放學時間,“四點二十之前能到。”


    季清羽上一次這麽緊張還是在去馮家的路上,雖然沅寶隻是個小孩,但她還是有些局促不安,於是決定臨時抱佛腳,在包裏翻翻找找,掏出耳機,準備戴上再好好聽一聽沅寶的語音消息。


    她真怕自己露餡,如果沅寶火眼金睛,一口咬定她不是媽媽,那她該怎麽辦?


    就在她要點開語音消息時,一隻寬大的手伸了過來,停留在她眼前。


    她錯愕地偏過頭,馮成則用平淡的眼神示意她給他一隻耳機,他也要聽。


    看來不是隻有她一個人害怕沅寶牌照妖鏡,她下意識地抿唇一笑,歪頭,摘下左邊的耳機,輕輕地放在他的掌心,她的指腹觸碰到他,兩人皆是一愣。


    馮成則淡然地收緊手,將那隻耳機戴上。


    季清羽開始播放語音,全都是沅寶的童言稚語。這讓她緊繃著的神經鬆弛下來,她在心裏告訴自己,她就是沅寶的媽媽,隻不過她是五年前的她。


    沅寶時不時還會唱歌,不過聽得出來,應該是她自己編詞編曲的,三四歲的小孩哪怕口齒清晰,都要認真聽著才能聽懂歌詞:“月餅月餅圓,月餅圓不圓,圓圓的像太陽,掛在,掛在天上,飄飄飄~~”


    季清羽忍俊不禁,差點被她笑死。


    馮成則眼裏也閃過一絲笑意。


    也許這是自己的小孩,哪怕沒有相處,還是會覺得她好可愛,比街上所有的小孩都可愛。


    一個小時過得很快。


    馮成則到後來閉上眼睛,隨意靠著椅背,偶爾唇角翹起。


    這輛酷炫的車在幼兒園附近停好。小班、中班、大班錯峰放學,小班最早,但門口都停滿了車,他們如果再晚來一會兒,可能也找不到停車位。季清羽貼著車窗看向外麵,注意到有家長在排隊,擔心司機會聽到,她朝著馮成則那兒挪了挪,以氣息音說道:“好像要排隊……”


    馮成則也不懂。


    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來幼兒園接孩子。


    “要不我們下車?”季清羽膽子也沒那麽大,她都不認識這些家長,自然要拖著馮成則一起麵對。


    馮成則知道躲不過去,頷首,“嗯。”


    兩人推開車門下車。


    站在外麵也隻能隱約看到園內一角,季清羽反正是漲見識了,這是一所英係學校,從幼兒園到高中都有,他們來的是幼兒部,地理位置優越。到了放學的時間,老師們會讓小朋友排隊,親自把他們送到家長手裏。


    有個卷發戴墨鏡的女人看到季清羽,連忙驚喜地過來,“呀,嘉沅媽媽,好長時間沒看到你了呢!”


    托家長群的福。


    季清羽看到了自己的群昵稱:馮嘉沅媽媽。


    但突然聽到有人以xx媽媽來稱呼她,她還是沒回過神來。


    下一秒,女人看向馮成則,樂嗬嗬道:“今天什麽日子呀,嘉沅爸爸也來了啊。”


    馮成則也難得晃了神。


    嘉沅爸爸?


    誰?他?


    …


    兩個女人有說有笑,很快玫瑰班的小朋友乖乖站好,等著被接回家。


    馮成則站在季清羽身旁,兩人都目不轉睛地看向園內,掃過去,再掃過來,已經在一群小家夥裏找到了沅寶,同時兩眼發直,定定地看著那可愛的小圓臉,心跳如雷。


    沅寶本來無精打采地在跟身後的小男生說話,不知道是誰提醒了她,她睜大眼睛望了過來——


    “馮嘉沅——”


    周老師掛著對講話筒喊了聲。


    其他小朋友異口同聲幫著老師高喊:“馮嘉沅!”


    馮嘉沅咧開嘴笑了,有點兒害羞,想捂著眼睛,但又不舍得——


    是媽媽!是爸爸!!


    她一個大鵬展翅,又化身為小鳥撲棱棱地飛奔過來,高興得帽子飛了掉在地上也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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