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杯”餐廳裏,任一諾和南斐遙舉杯相對,玻璃杯碰撞發出清脆聲響。任一諾輕紅酒,抬眼悄悄打量著南斐遙的表情。他好像有心事,眉間籠愁,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為了讓他打起精神,任一諾主動開口:“今天我去晉海大作采訪時,舉薦了你的嫂子沈伽黎,校長好像對他也很看重,我都沒費什麽口舌他就答應了。”南斐遙聽到沈伽黎的名字,眉間微微一蹙。這個令人極度不爽的男人,怎麽無孔不入哪都有他,上個網都逃脫不了看見他被網友瘋狂誇誇。“辛苦了,多謝。”南斐遙心不在焉同任一諾碰了碰酒杯。“李社長那邊也已經聯係好了,他說會派出新聞社的精英員工到現場進行實時轉播,斐遙哥哥你放心,不會出岔子的。”南斐遙還是那句毫無誠意的“多謝”。但任一諾不敢說,她按照南斐遙寫給她的文案發了視頻後,評論區幾乎一邊倒,都在痛斥晉海大學卸磨殺驢不人道。晉海大學除了師資力量雄厚,更是由無數優秀學子力來扛鼎,這才造就了它在社會上的極高地位,但新學院建成後,降低分數錄取、借調師資,在校生及其家長當然不滿意。而且這些家長群體裏,高官富豪占了不小的比例,要是他們真發起狠來,這事兒絕對不得善終。但這些人能坐到這個位子自然少了不心計,更不會當那個出頭鳥,網絡風向一邊倒,有一半是他們在背後推波助瀾。因此晉海大學和負責承建的幻海電子,已經處於風口浪尖,就差壓死家長們那最後一根稻草,到時勢必群起而攻之。這才是任一諾自己的分析,她的建議是壓住話題不要再煽風點火,但既然斐遙哥哥有求於她,她也絕無怨言。這時候,南斐遙的手機響了聲,屏幕順勢亮起。任一諾似乎有心一瞥,再次瞥到了那男人的屏保圖片。心裏一哐當。她上次回去想了很久,也找父親討論過,父親還是那句話:“既然你已打定主意要和南家小公子白頭偕老,那必然要無條件相信他支持他,這才是婦道。”“婦道”這詞讓她很不舒服,但她聽話慣了,對父親的話向來不容有疑。任一諾坐直身子,小心翼翼問道:“斐遙哥哥,我不小心看到你的手機屏保,好帥氣的男孩子,是哪個明星麽,可不可以給我介紹一下。”南斐遙臉色一凜,當然不敢實話實說,否則他會徹底失去任一諾這個好用的工具人。“哦,是網圖,我也不認識。”南斐遙道。任一諾鬆了口氣。果然,要堅從父親之言,無條件相信南斐遙。她覺得時間不早,輕擦紅唇,笑顏如花:“時候不早了,今天和斐遙哥哥一起吃飯很開心,我先告辭了,後天見。”南斐遙“嗯”了聲,起身跟著一道去結賬。兩人告別後他沒急著回家,開車繞著海邊轉了一圈,停在路邊,望著黑漆漆的海色。倏然間,他好像想到了什麽可笑的事,笑聲順著夜風飄走,徐徐漸進越來越大,最後笑得彎下了腰,笑的眼淚都冒出來,地麵投出的影子宛如吃人的妖怪,扭曲著。南流景啊南流景,你拿什麽跟我爭。後天就是你的死期,帶著你那喪批老婆一起下地獄吧。這個世界上隻有我存在就夠了。*很快到了畢業典禮那天。沈伽黎醒來的時候,臉上還印著演講稿的鉛字。五百字的稿子,他硬是背了整整一天,好在這天南流景不在,無人打擾,但以他的記憶力來說,是否有人打擾都一樣。背著背著,枕著稿子睡著了。醒來後心情極度不美麗,深色的絨布窗簾遮不住窗外的大太陽,這種陽光正好的天氣對喪批鹹魚來說是莫大的負擔。因為鹹魚被暴曬後,會變成鹹魚幹。以及這怎麽都背不熟的稿子。他還是不理解,高溫天氣下冗長的演講,真的有人喜歡聽麽,會有人在意到底講了什麽麽?一句“新學院落地啦”,簡單明了直奔主題且不浪費時間,多好。怎麽人都喜歡自找麻煩。越想越心煩,想的頭疼牙疼渾身疼。這錢拿得憋屈。但拿人錢財□□,不得已,再抱著稿子回憶一遍。李叔過來念經,提醒沈伽黎直接在家換好學士服,去了學校沒地方換。李叔貼心幫沈伽黎整理頭發,手法輕柔,沈伽黎坐在鏡子前昏昏欲睡。偏長的頭發被李叔用少量摩絲抓向兩邊,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他的劉海有點長,大部分時間半遮著眼,撩開頭發露出完整雙眼,李叔不禁感歎:難怪,嵐清小少爺,對他……這張臉像極了工筆畫,落筆輕柔,提筆細致,換做別人在這麽強烈的光線下,早就現了原形,可這孩子的臉真是挑不出一點毛病,難怪網友都稱他是“本世紀最偉大的容顏”。他這老頭子都看得心動。“差不多了,沈先生去換學士服吧,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是人生的一個重要節點,所以要打起精神哦。”李叔在一旁加油打氣道。沈伽黎緩緩睜眼。人生的重要節點啊……他抬頭望向窗外碧藍天際,雲朵浮動,流光溢彩。媽媽,我畢業了哦。想起那隻沒送出手的洋桔梗手鏈,沈伽黎翻出手鏈戴在手腕上,舉起,陽光在銀色的手鏈表層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這樣,也算是由媽媽親眼見證了他人生的重要時刻吧。沈伽黎到現在都記得那個場景,一覺醒來沒有見到母親的身影,七歲的他揉著惺忪睡眼喊著媽媽找到客廳,隱隱聽到了如流水般的弦音。順著聲音找去,在陽台看到了媽媽的背影。被改造成玻璃花房的陽台鋪滿了粉白的洋桔梗,花色滿園中,纖細高挑的背影麵對著太陽,單手拉弦,另一隻手的手指靈活點弄琴弦。淡淡的日影中,那頭棕色的長卷發如茂密的海藻,反射著溫柔的、偉大的光芒。聽說媽媽出身音樂世家,外公外婆都是業界內赫赫有名的大藝術家,母親從小熱愛音樂,長大後繼承衣缽,本該擁有無限光明的未來,卻因愛上了不該愛的人,猶如飛蛾撲火奮不顧身,和家裏決裂,遭眾人背棄,一心追尋她期待的美好愛情。可結局就是,沈伽黎從出生後便沒見過爸爸的臉。媽媽從來不告訴他爸爸去了哪裏,不知生死,甚至很長一段時間裏,沈伽黎都懷疑世界上是否真有這個人存在。回憶結束,沈伽黎看著手腕上的銀鏈,輕笑一聲。一邊的李叔知道沈伽黎懶,所以提前幫忙扣好學士服的盤扣,沈伽黎直接往上套就行,隨後下去伺候南流景吃早餐。沈伽黎慢悠悠套上學士服,眼睛始終閉著,利用一切時間補覺。炎炎夏季,厚重的學士服貼在皮膚上黏膩膩的十分難受,即使洗過,但上麵依然還保留著上一屆畢業生留下的震撼原味。他拖著沉重的身體下了樓,坐在玄關,抱著膝蓋又閉上了眼。“沈先生怎麽在這坐著。”李叔問。“等出門……”沈伽黎有氣無力道。“先來吃早餐,今天估計要忙一天,不吃早餐身體受不了,而且……”“別念了,我吃……”他幽幽坐在餐桌前,隨手拿起叉子,看了眼早餐,沒胃口。對麵的南流景穿著一身深灰暗紋白線西裝,筆挺合身,勾勒出寬肩細腰,領帶夾上的鑽石通過太陽折射狠狠刺了下沈伽黎的眼睛。閉上眼,不看不看。不過有時候倒也佩服他,這種天氣還穿的住西裝,是個狠人。南流景打量著他,忽而一聲嗤笑:“這是什麽,圍嘴?兜飯布?”沈伽黎心煩。大早上他又找什麽茬,飯都堵不住嘴。不要理不要理,是空氣是空氣。李叔忍俊不禁,指指他的衣服:“沈先生,衣服穿反了。”飯都喂進嘴裏他都不會吃,這孩子。沈伽黎睜眼一瞧,才發現衣服穿反了,兜帽掛在胸前,難怪南流景問他是不是兜飯布。李叔伺候他重新穿好學士服,仔細整理過灰色垂布。南流景垂視著他,倏然移開視線輕笑一聲:“要畢業了啊。”沈伽黎懶得看他。大驚小怪什麽,你沒上過學?南流景放下杯子,輕抹唇角,似是漫不經心地說道:“今天新學院落地儀式由你代表學生上台演講,希望你別把事情搞砸,丟我的臉。”沈伽黎懶懶抬眼:“怎麽,你收集臉皮?”李叔一聽,急了,大臉湊過來:“少爺!這可不興收集啊!”南流景:……第35章 正好今天南流景要和沈伽黎一道去學校, 李叔開車送二人,到了校門口把沈伽黎放下,載著南流景去找校領導匯合。沈伽黎一下車, 抬手擋住太陽看過去。人, 數不清的人,密密麻麻。除了身穿學士服的畢業生們, 門口還聚集了一幫像是家長的中年人,不知為何, 很多人手裏都拎了隻水盆,抄著擀麵杖,湊做一堆竊竊私語。是要現場給大家準備熱騰騰的手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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