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大一個沈伽黎呢?不用猜都知道他肯定回去躺了。睡覺多的人都是笨蛋。南流景打電話讓旗下酒店送來了晚餐和蛋糕,點上蠟燭,在長桌中間擺上一束粉玫瑰。隨後吹滅蠟燭撤掉花束。不然讓沈伽黎見了豈不以為自己對他有意思。他上了樓,難得主動敲門,但沈伽黎深知李叔不在,不回應也可以,繼續閉眼睡覺。南流景沉思片刻,給李叔撥過去電話,開啟擴音。“沈先生?”沈伽黎坐起來了,沈伽黎開門了。望著手機,沈伽黎咬牙切齒.jpg南流景掛了電話,聲音低沉:“下來,有東西給你。”“不要。”沈伽黎沒什麽想要的,除了地下cbd。“是你想要的。”南流景道。“不信。”沈伽黎可不信,總不可能一下樓看到南流景給他摳出了一座套娃風大地宮吧。“你會後悔的。”南流景壓低聲音,一字一頓道。沈伽黎不理解,拿這個嚇唬人?幾十年後都是一黃土,上閻王麵前後悔?送客,關門,躺平。不多會兒,房門被人推開,一隻超大禮品盒摔到他床上。沈伽黎往旁邊挪了挪,給禮品盒騰出位置,重新翕了眼。南流景忍不了,他抓過沈伽黎的手,手把手帶著他拆了盒子。一隻圓滾滾的大棉花娃娃“嘭”地彈出來。沈伽黎緩緩打出一個?這……什麽玩意?他長這麽大沒見過這麽醜的娃娃,身上的西裝是拿雙麵膠貼上的,頭上光禿禿立著三根毛線,針腳之淩亂李叔見了都得直接當垃圾處理。關鍵這娃還tm是個鬥雞眼。襯衫上還tm有個血手印。詛咒之娃!娃表情賊凶,一看就是至邪之物。南流景默默將手藏在身後,倨傲地垂視著他:“禮物。”沈伽黎:“我懂了,你想用這個詛咒我。”南流景:?字都認識,合一起怎麽就聽不懂了。他不是喜歡人偶?為何表情平平。為了他那句“喜歡人偶”,南流景熬了幾個大夜,每天不是在塞棉花就是在塞棉花的路上,打小針都沒碰過的男人,戴著頂針穿針引線,手都被紮成蜂窩,一不小心留下了血手印。但他竟然無動於衷?!“說你喜歡。”南流景哪裏吃過這種苦,脾氣上來了,頤氣指使道。沈伽黎:……這個世界上難看的東西已經很多,這人還要製造垃圾。“你說過你喜歡人偶。”南流景凝視著他,眼底一片漆黯。並非因為努力沒得到認可,而是因為沈伽黎看起來並不怎麽感興趣。沈伽黎想不起來在哪裏說過這句話,但他確實說過。但絕不是這個詛咒之娃。沈伽黎不喜歡虛與委蛇,耿直道:“難看,你會喜歡?我想要的是儲藏室的人偶。”南流景固然想說這玩意兒給他他多半直接讓李叔處理了,但尊嚴不能丟。“喜歡。”沈伽黎將醜娃塞他懷裏:“喜歡你拿走,要送就送我儲藏室那個。”那娃他一樣不討喜,目測還是南流景同款,但莫名其妙,抱著它就是睡得格外香。“那個不能給你。”南流景收攏手指,語氣淡了些。沈伽黎也不想知道為什麽,不能給就是不能給,知道理由也得不到。罷了,睡覺。剛躺床上,黑暗中,南流景沉聲開口:“你知道為什麽不能給麽。”沈伽黎:我沒問,不必告知。“那個人偶,是我六歲生日時,母親送給我的。”南流景的聲音恍若隔世,漫著一絲寂寥。沈伽黎:我真沒問,別自說自話。南流景緩緩垂了眼,似乎陷入往事的追憶。他本打算讓這個秘密永遠爛在腹中,因為身邊那些爾虞我詐的人不配知曉,但不知為何,得知沈伽黎如此喜歡這個人偶後,心中莫名產生一絲奇怪的悸動。想著,大概這個人會理解我的。南流景的生母出身豪門,是遠近聞名的大家閨秀,追求她的人能排到臨市,但她一個也相不中,偏就對南豐一見傾心,主動提出聯姻。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對她來說有著致命吸引,但對方對她並不感冒,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迫於父親施壓,南豐和南流景的母親結了婚。婚後二人相處並不愉快,無論母親怎麽努力,南豐始終反應冷淡,經常不著家,母親以為有了孩子會好的,婚後第一年誕下孩子,取名南流景。在古語中,南流景代表太陽。但事與願違,南豐不僅對母親,對南流景也異常冷淡,連他的乳名也沒喊過,總是一臉嚴肅叫他“南流景,過來”。執意追隨不愛自己的人,結局必然是萬劫不複。母親知道了於懷素的存在,甚至知道那個女人偷偷給南豐生了孩子,南豐時常將於懷素帶回家,以“朋友”的身份。母親不敢問,怕一旦問出口,他們的婚姻就真的走到了盡頭。長久憋在心中的抑鬱與憤懣,得不到的愛變成長了腳的恨意,瘋狂蔓延全身,形成牢籠,將她桎梏其中,逼得她無法喘.息。那之後,母親的精神便有些不正常了,她經常對著牆壁問一些奇怪的問題,然後自問自答桀桀怪笑,到最後演變成,她開始對著年僅五六歲的南流景泄憤,舉著尖刀質問他為什麽要背叛她,甚至高高舉起他想要摔死他。母親偶爾也會清醒,看著滿身青紫的小孩兒抱著他失聲痛哭,一遍遍表達愧疚自責,後來交給他一把剪刀,說如果自己再犯病,就用這個殺了她。這個人偶,是南流景六歲生日那天,母親難得清醒,親手為他縫製的生日禮物。可從那天後,她再也沒有清醒過。最後,母親躺在醫院裏,骨瘦如柴,像枯萎的玫瑰,一邊哭一邊哀求南流景拔掉她的氧氣罩。南流景那時年紀尚小,可也明白,母親真的很痛苦,精神的折磨化作病理性疼痛,撕裂了她的身體。沒有猶豫,南流景拔掉了氧氣罩,含著淚水,在母親額間落下輕吻,輕聲道別。其他人衝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南流景親手拔掉了母親的氧氣罩。“變態、惡魔、殺人犯”的標簽,毫無憐憫地貼在了一個六歲孩子身上,世人不愛追溯惡的源頭,隻會認為親眼所見便是真實。南流景討厭那隻人偶,它總會令他想起不堪的前塵過往。幾次想扔掉,卻總也下不了手,因為看著人偶他才能確定,母親是愛過他的,一直愛著。母親咽氣前,南豐坐在床頭,安慰她一定會把孩子好好養大,可頭七沒過,於懷素進了門,還帶來一個四歲的兒子。好端端的樓梯扶手怎麽會突然斷裂,而恰好又是六歲的南流景每天必經之地,巧合的巧合,致使他這輪椅一坐就是二十三年。南流景很想告訴父親,不愛可以不結婚,但看著沈伽黎,卻又說不出口。有些事是身不由己的。他變成了和父親一樣的魔鬼,讓他恐懼,再無好眠。沈伽黎躺在床上,雙目緊閉,呼吸平穩,好像睡著了。但他並沒睡。他一字不落聽完整個故事,在想,是不是當初也是因為如此,從未謀麵的生父狠心離開了他和媽媽。如果不愛,可以不用結婚,很難理解麽?床上靜悄悄,南流景凝望沈伽黎許久,以為他睡了。黑暗中一聲輕歎傳來。他沒聽見也好,不然誰會接受一個親手拔掉生母氧氣罩的人呢,和這樣的人生活在同一屋簷下,會害怕吧。南流景轉身打算離開。倏然,他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的聲音。回頭看過去,卻見沈伽黎已經坐了起來。窗外投進皎潔月光,在他身體周圍形成一圈朦朧光暈。他還是那副精神不振的模樣,揉著惺忪睡眼,輕聲道:“忽然想吃蛋糕。”生日時吃點甜的,這樣在天上的媽媽也能與他一起分享甜蜜。南流景輕笑一聲:“好。”沈伽黎總覺得南流景和小說中那些霸總不太一樣,一日三餐吃的都是家常便飯,很少見他買什麽頂級鮑翅,動輒花個幾百上千萬辦生日派對,他挺樸素,就連生日蛋糕也是隻有十二寸的普通水果蛋糕,偌大房子裏,也隻有這麽兩人。南流景難得主動給沈伽黎切了塊蛋糕,而且是水果最多的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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