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不行啊。”顧鳴赫隨口說,“說起來你們倆還沒合作過呢,下一期要不試試?”不等溫辭述回答,向晚便點頭:“我一直很想跟辭述合作,唱什麽都行。”莊澤野本來戴著墨鏡靠在座椅上,聽見這句話,直起身看了看他。溫辭述對這種話題向來感興趣,轉頭和他商議起來,並說了自己最高音始終無法再上去一個,詢問向晚怎麽練習頭聲更有效。這些都是他練習的小煩惱,從來沒跟莊澤野講過,因為講了他也幫不上什麽忙。莊澤野沉默地聽他們聊了一路。向晚安慰他不用太心急,給他介紹了幾個國外歌唱家的發聲案例,還約好明天一起去練習室看練習視頻。不知不覺到公司了,向晚下車的時候他們還沒說完,溫辭述做了個手勢,示意微信上繼續聊,然後在剩下的路上,時不時低頭打字聊天。期間向晚還發了幾條語音過來,講得都是關於專業上的事情。他本身說話就慢條斯理,此時語調溫柔,溫辭述也回了幾句過去。莊澤野聽得心裏越來越不是滋味。他惆悵地想,自己要是八項全能就好了,那樣他也可以和溫辭述聊這些,而不至於一句話都插不上。溫辭述聊完,才發現他一直沒怎麽說話。他放下手機,主動說道:“學校要期中考試了,我有幾道不會的題目,能拿去問你嗎?”莊澤野這才稍微緩和了點:“反正今天休息,你來我房間寫就是了。”趁著小陳在專心開車,沒往後看。溫辭述忽然靠近他,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喂,你該不會連向隊的醋都吃吧,你不對勁啊。”他和向晚隻是正常溝通,倒是沒有想刺激莊澤野,沒想到這家夥的心思都快寫在臉上了。說話間帶著幾分揶揄,倒是把莊澤野整不會了,半晌沒吭聲。溫辭述故意說:“那可不行,朋友之間有什麽好吃醋的,你這氣量有點小。”莊澤野被堵到了,悶聲回道:“朋友之間是指誰,你和他還是你和我?”溫辭述淡定道:“當然都有,我們都是朋友。”一語中的。莊澤野更加鬱悶了。在小陳停車後,溫辭述施施然下車,讓他一個人留在車上默不作聲地坐著。溫辭述剛走進院子裏,就看見一輛陌生的車,進門才發現是蕭瀾回來了,她身邊還坐著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蕭瀾正和男人說話,一看見他立馬站起身道:“不是說昨晚回來的嗎,都等你們一天了,小溫,你怎麽去一趟高原又瘦了,多吃點東西啊。”溫辭述沒想到她會突然回來:“阿姨您怎麽來了?”蕭瀾笑著說:“我那邊的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就訂好票了,想著回來陪陪阿野。”溫辭述注意到那個男人在審視地看他,朝對方禮貌地點頭。問道:“您晚上住這裏嗎,要不要我把房間騰出來?”蕭瀾說:“不用不用,我睡客房就行。對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弟弟蕭宇,也是阿野的舅舅。”蕭宇長得和她有幾分相似,看上去二`三十歲的樣子,非常年輕,身上穿著襯衫西褲,彬彬有禮地對溫辭述伸出手。“你好,我聽阿野提過你幾次。”他的笑容很有親和力,言語間似乎意有所指。溫辭述是第一次聽他的名字,伸手和他握了握。這人掌心光滑細膩,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主,握完手後靠在沙發上,笑眯眯地打量他。蕭瀾沒注意到這些,拉過溫辭述問:“那天在電話裏沒說清楚,你這幾天進展得怎麽樣了?”溫辭述開始頭痛,含糊其辭道:“沒什麽進展,我們都在忙節目的事。”蕭瀾點頭:“也是,你們錄節目特別忙,不過沒關係,這次我會在國內待上幾個月,我非得把他逼供出來不可。”溫辭述心裏一緊,麵上依舊不動聲色。蕭宇問:“你們在說什麽?”蕭瀾說:“還不是你大侄子的事兒,他上次不是跟我出櫃了嗎,我感覺這小子不可能無緣無故出櫃,要麽是談戀愛了要麽是在追求什麽人,就想見見我未來兒媳婦,誰知道他嘴巴嚴得要命,打死都不肯說是誰。”她越說越來氣:“我就不明白了,我有那麽嚇人嗎?遮遮掩掩地不肯說,我又沒反對他。”蕭宇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掃過溫辭述:“哦?是嗎,可能他還沒追到手,不敢貿然帶來見你吧。”溫辭述感受到他的目光,波瀾不驚地與他對視,直覺這個“舅舅”可能知道點什麽。蕭宇看見他鎮定的樣子,眼底的笑意深了幾分,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兩人不閃不躲地看著彼此,隻有蕭瀾還沒察覺到他們的暗流湧動。“你說的有道理,”蕭瀾琢磨,“可我又不會拆散他們,他這麽防著我幹嘛。”蕭宇“嘖”了一聲,笑著說:“姐,這你就不懂了吧,那說明這個人對他而言特別重要,他不想冒哪怕一點風險,萬一你要是不滿意,真把人給得罪了怎麽辦。”蕭瀾欲言又止,溫辭述皺眉看著他,總覺得這個舅舅話有點太多。忽然,遠處的廚房傳來一陣刺耳的鈴鐺聲,以及盤子摔碎的聲音。裏麵響起阿姨的尖叫,溫辭述一驚,正準備起身過去看看。蕭瀾說道:“沒事,又是那隻羊,我剛回來就把我的充電線給咬斷了,估計這會兒在給阿姨添亂呢。”“羊?”溫辭述微微睜大眼睛。蕭瀾說:“是啊,不知道阿野從哪兒弄來的,長得還怪可愛的呢,就是有多動症。”她說話的間隙,一隻籃球大的小綿羊從廚房裏彈跳了出來確實是彈跳,蹦得老高,一下一下彈到他們麵前。小羊脖子掛著金黃的鈴鐺,阿姨追在後麵想抓住它,它倉皇逃竄到溫辭述腳底下。溫辭述彎腰抱起它,這才發現,脖子那個鈴鐺,是那天莊澤野在市集上買的。他竟真的給他養了隻小羊。小羊渾身毛發細密雪白,散發著青草味沐浴液的清香,兩隻眼睛水汪汪,鼻頭和耳朵都粉撲撲的,時不時用舌頭舔兩下鼻尖。它一頭紮進溫辭述懷裏,四條腿簌簌發抖地縮了起來,像是害怕得很。溫辭述刹那間被擊中內心,跟抱小孩一樣抱著它。“別怕。”他輕聲哄道。“哎喲,真看人下菜,它剛才都不讓我抱。”蕭瀾趁機摸了摸它的腦袋。這隻羊比高原的羊要更嬌小,奶呼呼的很惹人喜愛。莊澤野總算從外麵進來,剛進門就看見這幅詭異的畫麵,溫辭述用抱孩子的姿勢抱著一個東西,他媽正滿臉慈愛地撫摸那玩意兒。他大腦當機了幾秒,隨即看到蕭宇,皺起眉道:“你來幹嘛?”三人都朝他看過去,蕭宇立馬一臉傷心:“舅舅回來你都不歡迎一下,利用完就拋棄是吧。”蕭瀾疑惑:“他利用你什麽了?”莊澤野怕他說漏嘴,及時打斷道:“讓我看看小羊,我連照片都沒看過呢。”溫辭述把羊給他看,對他說:“你還真買了一隻,好漂亮,我們給它取個名字吧。”他抱著小羊,湊過去讓莊澤野摸它。莊澤野剛在車上和他鬧,此時見他心情好又軟了下來,哼道:“知道誰對你好了吧。”溫辭述笑了起來:“我以為你開玩笑的,以後叫它什麽好?”“你的羊,你取名字。”兩人說話的語氣跟平常差不多,卻引來了蕭瀾微妙的注視。她不動聲色地坐到蕭宇旁邊,低聲說:“這羊是他給小溫買的?”蕭宇心知肚明,曖昧地笑道:“嗯哼,侏儒羊,讓我托人從國外買的,昨天才空運過來。”“你個死小子,剛才你怎麽不說?”蕭瀾擰了他一把。蕭宇吃痛:“你又沒問我,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是送給誰的,還以為他想養來修理草坪呢。”蕭瀾思索著,總覺得莊澤野對溫辭述似乎有點好過頭了,從來沒見過他對哪個哥們兒這麽上心,還專門給人家從國外弄隻寵物回來。她看著兩人湊在一起給小羊取名,自己兒子看對方的眼神無比柔軟,好像他們不在這兒的話就要上手摸摸人家臉頰似的,小溫也一改剛才的禮貌疏離,和他講話時有種不自知的放鬆感。兩個人認真的樣子,像極了在給他們的孩子取名。她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趕緊甩甩頭。不可能,小溫可是她的小間`諜。莊澤野揚聲道:“那就叫火鍋吧,俗名好養活。”他們想了半天沒想出好名字,溫辭述提議幹脆取個食物的名字,莊澤野問他此時此刻想吃什麽,他說想吃火鍋。蕭宇讚同:“火鍋不錯,我就喜歡羊肉鍋。”蕭瀾:“……”你們是不是有點太不尊重羊了。她懷著異樣的心思,暗中觀察他們,試圖找出什麽蛛絲馬跡來,然而又時時覺得是自己想太多,或許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就是喜歡黏在一起。溫辭述和火鍋玩了一會兒,起身上樓去寫作業,莊澤野也跟著他一塊兒去了。蕭宇看蕭瀾表情糾結,好笑道:“姐,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他們的關係?”蕭瀾望向他:“這不廢話嗎,不然我回國待這麽久幹嘛,跟你一樣閑的?”“你能不能別像個炸`藥似的,見人就開炮啊。”蕭宇眼中帶著盤算,“你要是想知道的答案,其實很簡單,稍微試一試就能試出來。”蕭瀾豎起耳朵:“怎麽試?趕快說,別賣關子。”蕭宇嬉笑道:“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得去爸那裏跟他說說,讓他別再把我趕出去了,我在國外待的無聊透頂,都快得抑鬱症了。”蕭瀾嫌棄地皺眉:“你得個屁的抑鬱症,隻要你自己不作死,爸是不會趕你的,他什麽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向來見不得子女在外麵亂來,你非要抹黑他的名聲,這不是活該。”蕭家老太公為人正派端莊,偏生得兒子女兒,包括孫子,都性格叛逆。蕭宇嘲道:“你比我好哪兒去了嗎?跟姐夫還不是各玩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