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爺,咱們分派到長安一帶的探子回報,據說司馬天義於下個月將有一趟隴西之行,好像是為私吞貢品……該是我們搜集證據的好機會。”江森悄悄來到秦玉當鋪,與秦振沙會麵時道出這個消息。


    “消息確實嗎?”秦振沙眉頭一揚。


    “不會錯,那名探子的舅舅還是朝廷官吏。”


    “這麽說隻有一個月的時間了?”閉上眼沉吟了會兒,秦振沙又道:“這下得離開蘇州好一段時間。”


    “四少爺,我知道你不方便遠行,就交給我們好了。”方越揚也道。


    “這怎麽行?”秦振沙搖搖頭,語氣沉重,“此行危險重重,交給你們,我怎能放心呢?”


    “放心吧!除了我們,分舵還有好幾名武功高強的手下會一同前往。”


    “沒關係,我一定去得成。”秦振沙閉眼說道。


    “隴西可不近,這一趟來回起碼要月餘,如果要再擒住司馬天義,說不定需要更長的時間,你離開這麽久怎麽成?”


    “我應該可以有三個月的空閑。”秦振沙突然這麽說。


    “什麽意思?”


    他沒說明原由,隻是一抹笑在他唇角畫開,“這是巧合嗎?”


    “我還是不懂。”江森聽得一頭霧水。


    “反正我想我可以瞞著秦府上下去這一趟,放心吧!”揚起眉,秦振沙給他一道安撫的笑容。


    “是,我知道了。”他看看天色,“時候已不早,我先回去了。”


    眼看江森離開後,秦振沙心想,待當鋪的事情處理好,他也該回府看看,如今改變主意要做點心的不僅是那丫頭而已,還包括他自己。


    當秦振沙辦完事回到秦府的北鎖苑已是黃昏時分,可是北鎖苑內卻一反往常的寂靜,變得熱鬧非常。


    “把那個放在左邊……還有,右邊的木樁要釘牢一點兒。”遠遠就聽見有女子的吆喝聲,近距離一瞧原來是她!


    “灶要砌在哪兒?”工人問道。


    “就旁邊的空地好了。”她甜甜一笑。


    “好的。”工人準備砌磚,旁邊的小幫手則搬來一塊塊磚頭。


    “你在幹嘛?”秦振沙走到柳露水身旁。


    “我在監工。”一見是四少爺,她立即站直身子。


    “監工?這種事要自己來?”他扯了抹笑,“我剛剛遇到大哥,他可沒這麽說呢!是你自己找事做?”


    “對,因為當邱嬤嬤知道我被老爺點名和四少爺做點心,就不再分配工作給我,剛好慶伯派人來搭灶房,我就過來瞧瞧,畢竟是自個兒要用的灶房,還是得親自看看。”她解釋了一長串。


    “你還真有心。”他撇撇嘴,“不過為了可以嫁個好男人,這是值得的。”


    “四少爺,你又在取笑我了!”他這話讓她心裏直發悶,更能意會出他的挖苦之意。


    想找個好男人嫁了有什麽不對?再怎麽說她終究是個女人呀!


    “我剛剛去問過我爺爺,要做的點心很簡單,就是冰釀梅露。”


    他話一出口,柳露水的眸子赫然睜大,“冰……冰釀梅露?可現在才剛入秋,沒下雪哪來的冰,何況梅樹也沒開花呀!”


    “這個就得問你了,我是輔,你是主。”


    “我是主?你是輔?”這下她更驚訝了,“四少爺,你的意思是願意和我一起努力了?”


    “可以這麽說,但你何必這麽興奮?”他好笑地望著她。


    “本想隻有自己孤軍奮戰,所以好緊張,現在知道四少爺也願意加入,那真是太好了。”她閉上眼,輕歎口氣,笑顏中淨是輕鬆。


    看著她的笑顏,秦振沙竟意外被她那自然不造作的神情給吸引了目光,真不明白有人會因為這麽簡單的理由而開心。


    “別開心得太早,我可不會變出冰來,也不會讓梅樹開花。”他抽回凝入她笑靨裏的目光。


    “沒關係,人家不是說了,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雖然咱們才兩個人,但腦袋一定比臭皮匠好吧?”她開心地說著,似乎忘了來到秦府的目的,還有眼前這個男人極可能是她的殺父仇人。


    “臭皮匠?”他輕笑,沒想到她竟把他和臭皮匠相比。


    “別這樣嘛!我隻是打個比方。”她笑語晏晏地走到他麵前,“對了四少爺,你為何突然改變主意?”


    “因為我看你可憐。”


    “看我可憐……”柳露水垂下腦袋,輕輕一歎,“也是,遇上這種事,不知該開心還是煩惱?”


    “你該高興,否則就沒辦法得到一千兩銀子了,不是嗎?”他眯起眸瞅著她,覺得她說起話有些顛三倒四的。


    唉!跟這個丫頭配合,他有希望嗎?


    還有,那冰、那梅,是爺爺找他碴是吧?


    “很多事你是不會懂的,一千兩銀子固然好,可是這做點心的過程可不簡單,所以我寧可老爺子當初點名的不是我,而我……”說話的同時,她意外瞧見一名工人不小心被磚塊給砸了,她慌張地趕緊跑過去喊道:“天,好多血,你不要緊吧?”


    “沒關係的,柳姑娘,我們幹這種活兒,受傷是常有的事。”工人從衣服撕下一塊布往傷處用力一綁,又繼續做事。


    柳露水皺眉看他受了傷還得辛勞工作,讓她頓時紅了眼。


    秦振沙看著她那副自責的神情,於是麵無表情地走向那工人。


    “把手給我。”他淡淡地說。


    工人錯愕地抬起頭,一發現是秦振沙立刻站了起來,恭敬地說:“四少爺,這……這是要做什麽?”


    “把手給我就對了。”他看著工人手上的傷口還不時滲出血,得先止血才行。


    “是。”對方有點怯意地將手伸出去。


    秦振沙卻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另一隻手迅速點了他頸肩處的幾個穴位,“暫時止了血,今天就休息吧!”


    “不行,我若不幹活,家裏的老小就沒飯吃了,四少爺放心,這點傷不礙事。”工人這句話深深敲進秦振沙心底。


    沒錯,在這樣的盛世卻仍有生活這般困苦的百姓,造成這結果的人是誰?不就是那些貪瀆之輩?


    “沒關係,你休息,我會讓帳房撥錢給你,這灶房三兩天是搭不好的,你明兒個再來上工。”說完後,秦振沙便往寢居的方向而去。


    柳露水愣愣地望著他,嘴角不禁畫開笑影,這樣的四少爺倒是和她以往所見的略有不同,似乎多了些人情味兒。


    “來,我先陪你去找帳房,再請慶伯派人送你回去。”她上前扶著那工人離開,心底漾著滿滿的溫情。


    柳露水出生的柳家雖非名門富豪、父親柳冀亦非朝廷命官,但是因為柳冀在丞相府擔任總管一職,因而家境尚稱富裕,府中也不缺奴仆。


    無奈柳冀去世後,在入不敷出的情況下,柳家是每下愈況。


    想著想著,她不禁打從心裏一歎,隨即又將注意力放在灶火上。她一邊起灶一邊敲炭,希望自己可以早點學會做點心。


    “娘,為何你要去得這麽早,如果現在還活著,你就可以教我了。”雖然她對廚藝不是全然陌生,但畢竟也不擅長。


    好不容易將灶火吹起,她臉上也沾染了炭灰,累得她汗流浹背。


    汗水滑落雙腮,她用手背輕輕抹去汗珠,卻將原本的小花臉弄得更加灰頭土臉了!


    冰釀梅露的“釀”又是什麽意思?在還解決不了冰與梅的問題之前,她決定先將“釀”的技巧學好。


    就像其他奴婢,張大娘已成為她們求助的對象,而柳露水也不例外的前往灶房請教過她。


    可張大娘沒聽過冰釀,隻會釀酒,於是她建議采用米菇與豆菇去發酵,再與梅相融合。唉……聽來容易,做來卻很複雜。


    記得當時她問:“得發酵多久呢?”


    而張大娘的回答是,“先將菇類川燙洗淨後,再曬幹,跟著放入佐料再以甕填封,封好約十天就成。”


    此時,她托腮看著桌上這隻甕,喃喃說道:“十天……那不就花了一半的時間?拜托一定要成功,千萬要成功,這樣才能為大哥分點憂!”


    “你大哥是誰?”她這話正好被來到灶房門外的秦振沙聽見,走進裏頭便順口問道。


    “什麽?”她嚇得趕緊回頭,差點將甕給撞倒,是他身手飛快的接住它。


    “謝謝四少爺。”她趕緊將甕抱進懷裏,把它放到櫃裏的角落。


    “我是問你,你剛才說的大哥是誰?”那個甕就這麽寶貝嗎?看她將它藏得跟什麽似的。


    “就是我哥呀!”被他這麽緊緊盯著,讓她渾身不自在起來。


    “他不務正業,需要靠你這個妹妹打點一切,還要滿足他的貪念,替他拿到一千兩銀子?”原來她不是為了找對象。


    “不是這樣的,那不是他的貪念,是我們共同的願望。”這樣才能運用資源找到殺父仇人。


    “你這傻妹。”他搖頭肆笑。


    “我才不傻!”她極力為自己辯解。


    “哦~~不傻嗎?”秦振沙注視她的眼,伸手抬高她的下顎,“也對,就算是傻子也不會承認自己傻。”


    瞧她那張狼狽的臉,滿臉黑汙不說,還流著汗……唉!連一點女人味兒都沒。


    “四……四少爺!”柳露水被他赤裸裸的目光盯得渾身緊繃。


    發現自己的注意力似乎被她那雙特別璀璨的眸光給吸引住,秦振沙立即放開她,轉移話題,“你在做什麽?”


    “我在釀酒。”柳露水看看放甕的櫃子。


    “哦……原來那是酒,幹嘛釀酒?”


    “不是冰釀梅露嗎?”她憨傻地眨了眨眼。


    “哈……”他又笑了。


    “難道我又說錯了?”她噘起小嘴兒。


    “沒錯,那點心雖然名為冰釀,但不一定跟酒有關,而是指用極涼的東西製成,懂我的意思嗎?”他輕輕一笑。


    “什麽?那我不就白做了?”她先是泄氣一歎,隨即眸子又亮了起來,“四少爺,如果我在裏頭加些酒,不是別有一番風味?說不定老爺會喜歡。”


    “那就隨你了。”秦振沙旋身欲走,可走了幾步又回頭問道:“你今天是不是又亂跑了?”


    “我……”她胸口一窒,“我不懂四少爺的意思。”


    他眯起魅惑的眼,對著她扯開嘴角,“我在裏頭發現了幾個腳印,要不要去比對一下?”


    “呃……我不是故意的,隻是要找掃帚清一清,所以才……”柳露水脖子一縮,真怕四少爺一惱之下將她趕出北鎖苑。


    “下不為例,以後別再犯了。”警告一句後,這才真的離開了。說真的,他不懂自己是怎麽了,如果是以前讓他遇到這麽不聽話的人,他早就將那人遣得遠遠的,而卻獨獨對她一再容忍。


    她不甘願地在他背後囁嚅抱怨著,“不過是因為好奇到裏頭看看而已,幹嘛這麽凶!真小氣。”


    回到灶旁,她想著剛剛秦振沙所說的話:冰釀不一定是酒,唉……可是這季節,去哪兒找冰呢?


    還有梅露……如果用梅子替代,可以嗎?張大娘那兒應該有梅子吧?隻要醃上的梅,四季都可以收藏呢!


    主意一定,她立刻拎起裙擺前往張大娘那兒問問。


    可當她才走出北鎖苑,卻突見一道黑影從眼前閃過。


    柳露水定住腳步,膽顫地四處張望著,可是那道黑影已不在!她想該不會是自己的幻覺吧?


    繼續舉步往前走,竟然有道聲響從暗處冒出,“小姐……”


    她心口一撞,小聲問:“是阿三嗎?”


    “對,是我。”阿三慢慢現身。


    柳露水趕緊走向他,壓低嗓說:“你不要命了,怎麽敢潛進秦府呢?快走吧!”


    “我來是受少爺之命。”他對柳露水說:“能不能找個隱密的地方談談?”


    “可是……”她想了想,“好吧!你跟我來。”


    她將他帶往不遠處的花園內,那兒平時不會有人出入,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好了,長話短說吧!”柳露水著實緊張呀!


    “是這樣的,少爺要你做成點心後拿了銀子就離開,且要在這段期間監視秦府每個人的一舉一動,尤其是秦振沙。”


    “四少爺!”她倒抽口氣。


    “對,我們發現他近來與擒私黨的人有連係。”阿三說著原由。


    “擒私黨又是什麽?”她不解地問道。


    “呃——反正不是善類,而且與老爺的死有關。”有些事情少爺並不打算讓小姐知道,於是他輕描淡寫的帶過。


    “好……我知道。”這事當真不容易,因為秦振沙做任何事都非常小心謹慎。


    “我已經將少爺的話帶到,這就回去了。”阿三才說完,便以矯捷的身手離開秦府。


    獨留下柳露水一人待在花園裏,對於她大哥所交代的事情感到一籌莫展。


    她想,絕不會是四少爺,一定是大哥搞錯了!


    張大娘不在,於是柳露水便到市集買了醃梅回來,之後就在灶房調配她所要的味道。


    花了約莫兩天的時間,她終於找出滿意的味道,酸酸甜甜,十分爽口。倘若再加上一些酒味,肯定更妙,相信老爺一定也會喜歡。


    開心的走出灶房,明知不該再次往內走去,可她好想趕緊讓四少爺知道這個好消息,於是她小心地往裏走去。就在這時候,她突見有個陌生人從後牆攀入,前往四少爺的書房。


    “那人是誰?”她喃喃自語著。


    基於好奇,她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夕陽西下,苑裏逐漸籠上一片闃黯,唯獨四少爺的書房燈火通明,難道裏頭還有人等著他?


    柳露水深吸口氣,壯大膽子徐步朝那兒移步,可突然燈火熄滅,嚇得她先是往牆邊躲,而後不顧會被發現的危險往外快速逃跑。


    “四少爺,外頭的是誰?”江森問道。


    秦振沙透窗看了出去,隨即眯起眸,“一個小婢女。”


    “婢女?!”他疑惑地皺起眉,“四少爺的北鎖苑不是向來不安排小廝或婢女,那個丫頭是打哪兒來的?”


    “她隻是個意外。”秦振沙隱隱一笑。


    “意外?要不要我過去把她給抓來?”


    “不用,我會多注意她的。”這丫頭雖然是以做點心為由住進北鎖苑,可是也未免太不聽話,幾次要她別往內走,她卻老是違逆他的意思,到底是無意還是故意?


    “好,不過四少爺,無論如何還是要多小心。”在這個敏感又急迫的時刻,任何可疑的人都可能是敵人。


    “我知道,你可以先回去了。”


    “我看這樣好了。”江森不放心地建議道:“平常你還得去秦玉當當看一下生意,不能一直待在這裏,明天起我和秀雅兩人以護院與婢女的身分過來這裏替你守著北鎖苑好了。”


    北鎖苑的書房內還藏有他們擒私黨的名冊與資料,倘若落到有心人手裏,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也好,就這麽決定吧!”秦振沙允了他,不過在這之前,他得再去探探那個小婢女才成。


    柳露水好緊張,真的好緊張……


    躲回下人房的她緊張的貼著門板,一手撫著胸脯。差一點……就隻差一點便被逮個正著。


    可是剛剛那人又是誰?為什麽要鬼鬼祟祟的呢?


    突然,她身後的門板被輕敲兩下,嚇得她跳了開來!“是誰?”


    “開門。”是秦振沙的聲音。


    “……有事嗎?”好不容易平穩的心跳又開始狂躍起來,柳露水怎麽都沒料到他會找來這裏。


    “秋天的夜晚還真涼,開個門吧!”柔魅的嗓音再次響起,聲聲刺激著柳露水的耳膜。


    就怕她再不開門,或許四少爺會一直站在外頭,倘若讓其他下人撞見,一定會引來不必要的蜚短流長。


    因此即便不對、不行、不該,她還是將木門開啟,眼看站在眼前的男人深刻的五官在月光下閃動著一絲詭魅的光影,就令她的心口不安的顫抖著。


    “四少爺……”她望著他。


    “不讓我進去?”一手撐在門框,秦振沙望著她的眼,狂肆的笑著。


    “可是這麽晚了!”她總覺得不對。


    “怕我?”他畫開一絲笑痕,直接走進屋裏,“第一次來到下人住的地方,沒想到這裏的房間真多。”


    “秦府下人們都住這裏,房間自然多了。”柳露水認真地回道。


    “哦!難怪我找了好久。”


    他的話讓她嚇了一跳,急問道:“那麽四少爺,你是怎麽知道我住這一間房的?”


    “這有什麽困難,當然是問人了。”秦振沙撇撇嘴。


    “問人?”她蹙起眉心,心想這下就糟了,如果被人傳錯話,她可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何必這麽緊張?”淡不可見的微笑在他嘴角勾起,英挺的臉上帶著不羈的神采。


    “如果沒事,四少爺該離開了。”趁還沒讓人發現前得趕緊讓他走,免得遭惹閑話。


    他沒理睬她的話,反而四處看了看,“雖然這下人房小了點,但是裏頭應有盡有,就不知道你還缺什麽?”


    “奴婢什麽都不缺。”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老愛挑戰我的話?不知道我這位四少爺說的話在你耳裏還算是命令嗎?”笑容斂下,他眯眼反問。


    “什麽意思?”她告訴自己不能退縮,隻好勇敢的與他對視。


    “什麽意思!”這張堅決中帶著怯意的小臉,讓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打算抵死不承認?”


    “我是真的不懂。”沒錯,她是想抵死不承認,那又怎麽樣?


    “很好,挺有意思的,認定我不會當場抓到人?”這個態度狂妄囂張的男人又露出一抹試探性的微笑。


    柳露水挺直背脊,僵著身子說:“對不起四少爺,我還是沒能明了你的意思,呃……如果沒事的話,我想睡了。”


    秦振沙撇撇嘴,瞅著她那張固執的小臉好一會兒,隨即斂起笑,矜淡的開口,“行,妙極了!咱們就等著瞧。”


    說著,他便揮袂步出下人房,可是當柳露水送他到門口時,卻詫異的瞧見外頭已有許多下人圍觀,而且還竊竊私語著。


    看見這樣的場麵,秦振沙完全不以為意,他拉開嘴角回頭看著小臉泛白的女人,心底突生捉弄之意,“怎麽?連送別的話都不說了?不舍得我走嗎?”


    “什麽?”她訝異的張大嘴。


    “既然這麽不舍,那我就不走了。”他勾起笑,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下,竟一個回身將她推回屋裏,還緊緊的扣上門!


    柳露水瞪著雙水靈靈的大眼,耳聞外頭愈來愈大的談論聲,她的腦袋就像要爆開一樣,好痛……好痛……


    “四少爺!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根本是惡魔,居然用這種方式懲罰她!這要她以後怎麽跟大家相處,他們又會用什麽眼光看她?


    “害怕了?”秦振沙的雙眸突地緊眯,仿似冷冽的寒冰。


    柳露水心口瞬落,她從不知道居然有人的眼神會如此沉冷多變,裏頭含帶的複雜光影讓她看不清楚他在想什麽。


    “我沒做錯任何事,幹嘛要害怕?”她咬著唇,眼底心裏寫著的全是被侮辱的挫折感。他這樣的做法,已讓她在這裏待不下去了!


    也好,反正大哥也叫她點心做好後拿了銀子就離開,對於秦府甚至是他,她也不該再有任何留戀或牽扯。


    留戀?!


    她猛吸口氣,為何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難不成她的心已漸漸遺落在這個邪魅的男人身上?


    這丫頭逞強的口氣讓他板起了臉,“知不知道你這模樣非常令人不喜歡!”


    “四少爺,你不用感到難過,隻要再忍一個月就行。”即便她真的對他不舍還是得離開,這個覺悟她是有的。


    “一個月!哦……你是說你可以拿到一千兩銀子就離開是嗎?”這丫頭還真是異想天開,以為他爺爺的嘴很好搞定?


    “沒錯,所以隻要四少爺賣力點就行。”


    聞言,秦振沙撇嘴笑了,聽她言下之意不就在怪他對於做點心一事極少過問嗎?


    “你好像被我激怒了?”瞧她僵硬的臉色,還真可愛。


    “對,如果四少爺不想再見到我也沒關係,我可以馬上離開……隻是……點心的事你也得負責才成。”每天她都要想著冰要怎麽解決,她就算想破腦袋,還是找不到辦法呀!


    “小婢女,你是不是搞錯了對象?”


    他輕輕一哼,大手往她的下顎一鉗,火漾的眸直勾勾凝注她驚駭的大眼。而她不斷的喘氣又喘氣,對著他不同於剛才冰冽的火熱目光感到有點緊張。


    她張口欲言,但又閉上了嘴。


    “我廢話不說,現在隻想再提醒你一句,如果讓我發現你意圖不軌,我不會再這麽簡單的放了你。”


    秦振沙的眼神帶著怒火,但奇怪的是,柳露水看在眼底卻覺得渾身發燙,雙腮赤熱更是久久不散。


    直見他離開後,他那對冷肅又火熱的眸仍停留在她心頭,久久沒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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