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語氣危險地問道:“還是你又想逃跑?奉勸你不要考驗我的耐性。”蘇越伸出手輕輕抱住了趙青,兩人之間的距離被瞬間拉進,趙青感受到了男人平穩又灼熱的呼吸,弄得他的耳畔微微發燙。蘇越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道:“我隻是醒來後見不到你,想出去找找你。”趙青差點鬆開手讓水果滾了一地,他以暗鴉團長的極佳自製力,硬生生地克製住了在走廊上按著鸚鵡親的衝動。他將人推進了病房,狹長的眼眸微微上挑,沒有放鬆絲毫警惕,以鸚鵡展現出來的身手和反應,如果一個沒有看牢就可能一聲不響地伺機逃跑。他問道:“都想起來了?”蘇越微微頷首:“全都想起來了。”無論是今生還是前世,都讓人刻骨銘心,曆曆在目。趙青放下心來,發信息通知了其他人這個好消息,不料他剛削了一個朱紅果,準備在鸚鵡吃水果的放鬆時刻來好好談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結果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時,一群人在通過醫療提示得知了鸚鵡蘇醒過來的信息後,就蜂擁入了這間病房之內,一時之間擠得滿滿當當的。君太白和程雲緊緊站著病床兩側,恨不得把蘇越給供起來,他孤身一人硬抗天星帝國的重壓,摧毀了武裝部辦公樓,幹掉了蕭部長帶來的強力隊伍,早已成了育才中心的孩子們的英雄。之前蘇越生死不知的時候很多人都以為他犧牲了,大家悲痛之下差點就要去和天星帝國拚命,幸好成熟了的幾人理智尚存,即便他們下定決心要報這個仇,也不能太過著急,必須做好準備徐徐謀之。老鷹等人則是圍在了蘇越的床前,對著他大誇特誇一番後,孔雀還拿出了小本子讓他簽個名。當時清掃戰場時候有人反推出了那日的戰況,鸚鵡一騎當千的魄力和實力超出了a級戰力的水準,這件事情已經在傭兵界成了不小的傳奇。隻有肖覃黑著一張臉,正在細致地給他檢查身體,並不懷好意地提醒道:“如果下次再有逃離病床的舉動,我就先幫你用針把腿暫時廢了,直接坐在輪椅上治療。”蘇越委婉抗議道:“用不著吧,外出走走而已。”肖覃瞪了他一眼,道:“什麽叫而已,你是外出走去新據點?還是外出和整支隊伍拚殺?亦或是外出鑽雪堆裏享受被活埋的感覺?”蘇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白鴿說得似乎都是事實,沒有混入虛假的私仇成分。肖覃嘲諷道:“什麽不學好,學別人失憶?聽說要不是你清醒得及時,又會被那位周教授當成試驗品對待,你能不能稍微體諒一下醫者苦心?還是你已經後悔當初救了我,也免得現在天天給你灌藥了?”蘇越想起了魂歸上輩子,都沒能見到肖覃一麵,留在記憶裏的是慘死在山豹手下的白鴿,他們之間的交集不多,感情不深,連追悼都是草草應付了事,他當時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蘇越看向了白鴿,認真地道謝:“幸好有你的救治,不然我早就……”肖覃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不然你早就痊愈了?一個超a級不要假惺惺地和我道謝,我隻能給你治療一下皮外傷,減輕一點傷痛,我很有自知之明,從不隨意居功,你省省吧,說再多好話我也不會幫你逃跑的。”蘇越不明所以,他什麽時候說過要再次逃跑,為什麽這些人都用一種提防和識破的眼神看他?趙青靠在一旁的白牆上,輕輕擦拭著手中的黑槍,他道:“跑?盡管跑吧,你大可試試。”肖覃壓低聲音道:“都說你別有那樣的心思了,團長這次是真怒了,他一般不會這樣陰陽怪氣地說話。”蘇越不禁唇角微抽,這又關他什麽事了?他剛剛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完就被白鴿錯誤解讀了。蘇越無奈地揉了揉眉心,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真心感謝你的幫忙,有一名戰醫在身邊很有安全感。”肖覃再三確定鸚鵡不是話裏有話,這才勉勉強強收下了值得珍惜的謝意,他道:“你救過我,又都是暗鴉裏的同伴,幫你是應該的,不用這麽客氣。”說歸說,肖覃的臉上掛上了難得的笑意,看得老鷹等人汗毛直立。因為考慮到鸚鵡今天才醒,眾人不好打攪太久,主要把時間留給了病人養傷,他們也要去處理和周立言有關的事情,那一大批危險藥劑的出現驚動了不少勢力。夜晚,空氣微涼,趙青打開窗口透了透氣,就準備關上保暖了。蘇越阻止了團長小心翼翼的嗬護,他更喜歡清新自在的味道,病房的模樣和以前的實驗台太像了,輕易就能勾起內心深處的黑暗回憶,在剛從上輩子的驚魂之中醒來,蘇越越發想到觸碰這個真實存在的世界。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蘇越不得而知,他幸運重生,再活一世,此時此刻唯一能做到也許是珍惜眼前的人和事?上輩子的所作所為無法彌補,這輩子他隻求問心無愧,不留遺憾。趙青打量了他一眼,眼神中帶著幾分暗沉,道:“你的身體還沒痊愈,先穩住別浪。”蘇越笑了笑,道:“我既沒有暗傷,也沒有新病,僅是被爆炸的餘波衝擊到了才陷入昏迷,白天檢查了腦部無異常,團長放心吧,我死不了。”趙青瞳孔微微一縮,他皺眉道:“鸚鵡,你是不是很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蘇越有些疑惑地看向團長,常年遊走在生死邊緣的星際傭兵基本沒有誰是特別惜命的,他解釋道:“我的身體真的沒有問題,也不存在你說的病氣纏身,虛弱無力,四肢酸軟的情況。”趙青到底是沒有把窗都打開,但也留了一小半的位置,讓室外的清風吹拂進來,驅散了醫療水的味道。他爬到了床上,睡前檢查了一番鸚鵡的身體狀況,確保良好後才翻身坐了上去。蘇越:“?”趙青拍了拍鸚鵡俊美無雙的臉,又動作利落地捏了捏胸肌,他道:“走失的這段時間裏,你倒是沒有落下日常訓練,還以為失憶放飛後暴飲暴食,說不定吃出了一身肥肉來。”蘇越被團長摸上摸下,心想現在到底是誰比較浪?他原本沒有心情做這些事情,上輩子的記憶還殘留在腦海之中,趙青最後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還有那滿身傷痕,狼狽不堪的身影,都深深刻印在他的靈魂之中。可是這輩子的團長興致勃勃,不是一次兩次想要了,蘇越眯著眼思索片刻,要不甩鍋給白鴿,就說他開的補藥讓人出現不舉的現象?所以不能行事,暫且修身養性?他正琢磨著這個理由的可行性和白鴿的生命安全程度,下一秒趙青就捏住了許久都沒被別人碰到過的地方。蘇越:“……”剛洗完澡的兩人身上有著同一種沐浴露的香氣,飄揚在空氣中交疊融合得無比自然,蘇越放棄了掙紮,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趙青很滿意鸚鵡的配合,他心心念念了好久,把人扣在麵前不夠,死死盯著不夠,靠在懷裏也不夠,他想用更加深入的方法來確認彼此的存在,用痛苦和歡愉交織的樂章慶賀鸚鵡的歸來。蘇越看著團長額頭上劃過的濕潤汗液,突然想起了在那個夕陽飄雪的時候,想到了團長淡然又平靜的話語,當初的約定竟真的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簡簡單單的約定。團長想和他去看雪,不是想看他客死他鄉,屍埋雪裏,也不是想讓他被活生生凍死,在絕望之中深陷純白的噩夢之中,更不是對他發出了死亡宣告,仇恨宣言。團長想和他去看雪,就隻是去看雪,真心以待,別無他意。如果上輩子沒有背叛,沒有臥底,沒有對立和試探,所有的一切都十分順利、水到渠成的時候,該是他們兩人作伴尋到一片純白無垢的世界,站在群山之巔欣賞那震撼人心的瑰麗雪景。蘇越閉了閉眼,上輩子魂飛魄散之前留下的那一滴眼淚,終究是浸透了團長的煙,火光熄滅,故人消亡,一啄一飲,皆有定數。他睜開雙眸看著眼前的團長,目光中帶著幾分愧疚,幾分貪婪,幾分懷念,但漸漸地又都消散開去,過往沉澱在了心頭,留下的唯有珍重,珍而視之的尊重。趙青留意到了鸚鵡的反應,雖然男人看上去神色不變,鎮定自若,但他還是觀察到了那似乎帶著一抹薄紅的眼角,不仔細去看都察覺不到。趙青伸出手去輕輕抹了一下,感受到了指尖的些許濕意,他不禁有些訝異,鸚鵡這是受不了嗎?竟然都被疼哭了,他新學會的高速真空縮有這麽厲害?第78章 蘇越抓住了團長揉搓他的手,翻身把人壓在了下麵,帶著幾分意味地沉聲道:“團長,要不要輕點?”他此時情緒上湧有些控製不住,但如果趙青身體不適有所要求,他也可以克製住這樣的衝動。趙青還以為鸚鵡在委婉地埋怨他用力過猛,他輕笑了一聲,勢必要讓總是逃跑的鸚鵡得到教訓,他故意道:“不行,我就要怎麽狠怎麽來。”蘇越笑了笑,親了親團長的唇角,低聲道:“好,如你所願。”趙青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鸚鵡單刀直入,他下意識地扣住了鸚鵡的結實寬闊的雙肩,忍不住發出幾下重重的喘息聲。直到夜色漸深、風停月明之時,蘇越才從身後抱著汗跡淋漓的團長,問他道:“先去洗個澡再睡?”趙青慵懶地靠在了鸚鵡的懷中,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氣息,他正回味著身體上的餘韻未消,聞言啞聲道:“再等一會,著什麽急。”蘇越的手劃過了團長線條流暢的腰側,他不禁莞爾道:“可是再拖一會,幹在裏麵就不容易用水衝出來了。”趙青身形一僵,鸚鵡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也不知道是誰不喜歡帶個套子,非要他次次去清洗幹淨。趙青把男人搭在他腰部的手拉開,起身從床上下來走向了病房內的配套浴室,趁著團長進去清理身體的時間,蘇越打開了他的通訊器,開始聯係還沒到北星的秦羽等人。剛入夜前他收到了一條來自秦羽的短信,還沒來得及回複就被趙青給扒光衣服按住了。現在時間有些晚,不過殺手向來沒有什麽定時睡眠的概念,隨時隨地都會保持接聽通訊的習慣,他們更喜歡抽空補眠,方便靈活運用二十四小時內的有效時間。蘇越:“在?”秦羽:“不在,睡了。”蘇越很快反應過來此時正在和他通訊的人是誰,他道:“毒刃?你不如加下我的通訊號,就不用總是用秦羽的了。”秦羽:“沒事,我樂意。”蘇越有些疑惑:“這樣不會不方便嗎?”秦羽:“不會,我可以順便查看一下他的通訊記錄,看有沒有在和人吐槽,悄悄說我的壞話。”蘇越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他試探地問道:“你和秦羽的關係已經進展得這樣親近了嗎?”他記得從拜托秦羽去尋找毒刃開始,到現在也就經曆了一年左右的時間,殺手之間的友誼應該是緩慢進展,充滿防備,短時間內很難突破警惕界限的,那兩人現在竟是連通訊器裏麵的聊天記錄都能分享了?秦羽:“你別聽他瞎說,他就喜歡趁我睡覺後偷看我的隱私,這是犯法的行為!”蘇越:“秦羽?你把通訊器拿回去了嗎?如果不喜歡給別人看就讓毒刃加我吧,他不會因此對你怎麽樣的。”秦羽有些支支吾吾,半響後才回複道:“但我也有偷偷看他的通訊記錄,橫豎我也吃不了虧。”蘇越沉默了幾秒,他言辭犀利地問道:“他會讓你看?”秦羽的發來的信息用詞中帶著幾分瑟,道:“那是當然,回想當年我想碰下他的刀而已,那家夥就敢把我吊起來,現在還不是隨便我了,想碰就碰,想磨就磨。”蘇越這才相信這兩人的關係突飛猛進,畢竟毒刃的刀不是誰都可以動的。他感慨道:“你們的關係真好,我還沒見過有人敢去磨毒刃的刀。”過了一會,秦羽才回道:“他妹妹來了,他過去開門,現在是我在線。”秦羽:“你不用誇,這也沒什麽,我讓他用身體磨的,雖然技術很爛,但勝在熟能生巧。”蘇越:“……”他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勁,一時之間又沒反應過來,於是隻能暫且將萌生的疑問放在一旁,問道:“秦羽之前給我發信息,說依舊聯係不到何言,他還沒有回來嗎?”君太白和程雲之前給何言發了信息也沒有見到回複,問了秦羽後才得知何言去運送研製好的解藥了,有時候在星際長途飛行時會出現信號不好、通訊不上的情況。現在有很多地方都需要這種藥劑,就算是星網上免費公開了配方,製作出來成品也需要一定的時間,很多人不清楚有沒有被天星帝國下手洗腦,也不確定會不會因為身體的裏麵的藥劑含量不高,導致症狀不明顯但可能留下一些隱患?所以各個星球上和帝國打過交道的高官富商們都很樂意花錢消災,買點解藥當飲料和補品來喝,這對於兩名殺手來說一個很大的創收,對於提供原材料的暗鴉兵團而言也是一個不少的收入渠道。秦羽:“剛開始我們以為在飛艇上暫時失聯是正常的,但是算算時間他就算買的慢艇票都到達目的地了,現在卻仍然聯係不上。”蘇越提起了精神來,問道:“他去了哪裏?”秦羽:“地星,那裏是星際聯盟的本部,一直和天星帝國不合,對於我們研製出來的解藥也十分看重,按理說不該出什麽事情才對。”蘇越之前去過一趟地星,在那裏見到了外表低調簡單,內裏奢華富美的山間別墅,也十分不幸地踩了一個坑,被人用特殊的濃縮藥物暗算成功,差點就重蹈上輩子的覆轍,再次將本該珍惜之人雙手奉上。他將地星聯邦牢牢記在腦海之中,快速搜刮出以往的相關記憶,他發出信息道:“這件事情我去處理,可能需要拜托秦繁幫忙,我去和她說吧,另外很感謝你們成功研發出了解藥。”秦羽過了好一陣,才很是大方地回道:“不客氣,當回你的人情了。”但是打字的速度很慢,蘇越看了好久的正在輸入中,才等來了簡短的一句話,就好像那邊在忙著什麽事情似的。他沒有多想,抓緊時間撥通了秦繁的號碼,接通後發現對麵傳來了劈劈啪啪的打鬥聲,他頓時提起心來,快速簡明地問道:“秦繁?出什麽事了?”一個女聲氣喘籲籲地回道:“沒事,我在和我哥夫過招。”蘇越:“?”秦繁無奈道:“我哥被人護得死死的,我想教訓他一下都不行,看他被人養得都要廢了,排名掉到了第五,嚇得我以為他是被人擊敗了,急忙趕來想給他撐場子,沒想到隻是因為太久沒接任務了。”蘇越眯起雙眸,總算把毒刃和哥夫兩字聯係在了一起,原來秦羽和毒刃已經發展成了這樣密切的關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