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的生活很規律,三餐也同樣。往日這個時間她都在餐廳吃早飯,所以她今天也因該在。


    雖然有點不自在傅聞璟的存在,但她們不是沒在一起吃過飯。而且,以她往日的習慣,此刻餐桌上估計已經擺好了她的早餐。


    果然,當進入餐廳時。


    欲珠便看到桌子上已經擺好了她的早餐,是一碗她最愛的綠豆清水甜米粥,和已經剝好皮的枇杷,以及一小盤切好的水蜜桃,都是些她平日裏常吃的事物。


    進來了,自然不可能在離開。就算尷尬,欲珠也該留下把這頓飯吃完。


    男人坐在主位,她則是靠後的偏位。


    傅家的位置都很固定,也很講究。她坐的這個位子,是從她剛來傅家第一天時便定下,這麽多年都沒有變過。而廚房阿姨,也很貼心的將她的早餐放在固定位置。


    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


    雖然她不止一次和傅聞璟用過餐,但那都是在家庭聚會上。餐桌前,也不止他們二人。


    此時此刻,廚房工作的阿姨們離開,隻有她們兩人的餐廳。空氣仿佛凝滯,安靜的讓欲珠覺得怪異。


    欲珠不是個內心強大的人,她很容易內耗。容易因為別人的看法、想法,而影響到自己的心情。在這樣的氛圍下,她沒法做到無視。


    那種無形的壓力圍繞在她周身,將她壓的喘不過氣。同時也讓她沒法在覺得眼前這頓豐富的早餐,是美味的。


    她隻覺得難以下咽,食之乏味。


    先前的期待,也早就被衝淡。餘下的隻有她想要盡快結束這頓早餐離開的想法。


    但就算有這種想法,她也做不到囫圇吞棗。女孩的吃相很好,秀氣文靜,沒什麽大動靜。勺子挖起一小勺甜粥,慢吞吞的送進口中。


    停頓片刻,便咽下。


    隨即是第二勺。


    她吃飯很認真,也很規矩,不會到處亂看,隻盯著自己眼前的幾盤水果。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乖的很。


    傅聞璟的視線從她餐桌前的食物,再到她握著餐勺的手,一路向上直至她額角濕潤貼合在她白皙皮膚上的碎發。


    她的皮膚很白,白的有些發光。


    浸過水的皮膚,又帶著一種少見光澤感,像是貝殼裏圓潤飽滿的珍珠才會散發出來的柔光。她是漂亮的,罕見的漂亮。


    但略厚的黑框眼鏡遮住了這份漂亮。沒什麽質感的運動裝,也讓她看起來並不惹眼。甚至是有些普通,普通到不會讓人想要投去第二眼目光。


    因為,在許多人眼裏那不值得。


    臉頰濕潤的發,是在灑滿陽光的花園草坪上,女孩摘下眼鏡自己弄的。他看到了那幕,在二樓客廳的玻璃窗前。


    男人的視線不算隱蔽,他也沒打算收斂。自然在出現的那一刻,便被欲珠發現。


    她不明白傅聞璟為什麽要看她。


    但她不敢問,也不是不敢,而是不知道怎麽問。因為這並不是一件不能做的事,這個餐廳裏隻有他們二人。


    他又坐在她的左上角主位,以他得角度本身就很容易看到她。所以,沒有理由。


    她告訴自己不要多想,這並不是多嚴重的事情。但也是這時,安靜的餐廳裏響起一道男聲。


    是傅聞璟,他道:“高二?”


    男人的話讓欲珠有些不確定是不是在對她說,但這裏隻有他們二人,所以她的顧慮顯得有些多餘。


    再聽見聲音的那刻,欲珠便慢悠悠的抬起了頭。也恰好與正在看她的傅聞璟撞上視線,這來的太突然,讓女孩一時沒準備好。


    但好在,她並沒有做出一些不得體的反應。隻是微愣了下,便移開視線小聲回答。


    欲珠:“嗯...高二。”


    她不太懂傅聞璟為什麽要問這個,但還是乖乖回答了。她也以為回答完,這個話題便會結束。


    可沒有,在她回答完之後。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又道:“在一中?”


    “不是...是二中。”在回答這個問題時,一直想要降低在存在感的欲珠,突然覺得很羞恥。


    二中和一中,不僅僅是權貴子弟和普通家庭的區別。還有成績上,在沒上高中之前她和傅家的三子還有女主上的是同一所初中。


    初中以前的小學,也是一樣。


    但就在初中開始以成績分學校時,她便因為學分不夠,去了一中隔壁略差的二中。這也是欲珠為什麽總是在學習的原因,多活一輩子,她也沒變成天才,更比不過原著中那些天之驕子。


    傅家一共三個兒子,兩個養女。


    他們全部都上的一中,考的也是國內外各種名牌大學。唯一沒上成的欲珠,可想而知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在回答這個提問時,又是怎樣一種心情。


    不過這個答案,並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傅聞璟也並未放在心上,他靠在椅背上,模樣隨意慵懶,眼神卻絕對銳利,像是掌控一切的獨裁者。


    強大,有著絕對權威。


    讓人無法探究,也不知如何應對。唯一能做的就是,聽話,乖乖聽話。


    但同時,他的問話又並未出格。


    都是一些很簡單,甚至是日常的詢問。像是長輩在關心小輩,也像是哥哥對妹妹的關愛。


    “準備考什麽大學。”


    “有喜歡的嗎?”


    如果一開始欲珠還在緊張,那麽當聽到這兩句時。緊張瞬間被衝淡,她有些遲疑,但還是認真回答道:“老師建議東大。”


    “是個不錯的學校,正好也在京都,不用兩地跑。”這個回答,男人好像很滿意,他不僅給出了很高的評價,還在放下咖啡杯時點了點頭。


    這是一場讓欲珠不知如何形容的早餐,但好在也沒有她想的那麽可怕。


    兩人的交流簡單又短暫。


    不一會了,便有管家一類的工作人員敲響餐廳的門道:“先生,李助理來了。”


    隨著他的話落,另一人出現在欲珠的視線裏。是李南星,傅聞璟的總助。


    他拎著公文包,進入餐廳。


    在看到餐桌邊的她時,嘴角微勾。但很快這個帶著善意的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兢兢業業的打工人,上班族。


    他來到傅聞璟身邊,說著今天的工作安排,以及行程。隨著他的出現,也代表早餐時間結束。


    傅聞璟起身,有人拿著外套來想要替他穿上。習慣別人伺候的男人,並沒有拒絕。


    很快,收拾妥當,幾人便打算離開。而這時欲珠也正好結束早餐,準備回樓上。


    她的腳,剛踩在樓梯上。


    身後便傳來傅聞璟的聲音:“最近天氣冷,最好不要半夜遊泳。還有,晚上早點睡...”


    他沒有回頭,也沒有看向誰,腳下不停,很快消失在玄關處。


    但欲珠卻知道是對她說的,這是一句關心的話,並不會讓人反感。但卻會有很多驚訝,驚訝傅聞璟在關心她。


    莫名的,讓人不敢置信。


    卻又是真實的,欲珠可以確定,她沒有聽錯。這讓樓梯上的女孩,久久沒有動作。


    視線一時在他消失的房門處。


    但也僅此而已,在驚訝中會過神。欲珠便收回了視線,隨後繼續向上。她表情淡淡,看起來並不怎麽在意...


    而另一邊,出了大門坐上車的李南星,卻一直皺著眉。他有些沒搞明白,傅總這是和誰說的話。


    難道是在關心他,關心下屬?


    可這不可能,因為他沒有時間半夜遊泳,更不可能早睡。老板忙,作為下屬的他自然也不會很閑。而且,傅總和他的關係還沒好到會關心他的成都。


    張管家?那就更不可能。


    所以,隻有那位欲小姐。


    答案已經顯而易見...讓李助理震驚的同時感到難以置信。在他的印象裏,傅總可不是個會關心人的性子。


    就連他那兩位親弟弟,以及養在身邊的顧小姐,也是關係淡淡。所以,怎麽可能會說出這種話,還是一向小透明不受人待見的欲小姐。


    第一句,難見。


    第二句,罕見。


    是關心,直白的關心。


    他在傅先生身邊工作五年,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場景。所以,沒辦法不震驚。


    不過,就算震驚。李南星也隱藏的很好,並沒有表現出來......


    另一邊,回到樓上。


    欲珠並沒有回房,而是在二樓的公共客廳區域,靠窗的地方站了會。


    這是個很大的窗台,可以讓休息的人看清下麵的風景,舒展心情。自然也能讓窗邊的女孩看清底下的場景,她看著幾人上車,又看著幾人的黑色轎車緩緩駛出傅家老宅。


    說不上來的感覺,讓她停在了窗邊。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傅聞璟最近應該不會過來了。這讓她感到安心,很奇怪的一種心態,但這確實是她此刻的心情。


    不見了車影,也就沒了在這待的必要。女孩轉身往裏走,穿過幾間房門,來到長廊的盡頭。


    她轉動門把,進步。


    沒有停下,先去衣櫃,拿了件幹淨的休閑裙,便往浴室走。


    走到半路時,她突然停下打了個噴嚏。


    也是這時,她才發覺從早上開始的輕微發暈,可能是感冒了。因為不怎麽嚴重,所以她沒有在意。但現在,顯然是有往嚴重發展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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