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眾遊戲廳出來,楊瑾氣定神閑,許宗昭心慌意亂,頻頻流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什麽話要說,就說吧!有什麽想問,直接問!”楊瑾走在前麵,不斷地打量著沿街的招牌、店鋪,卻好像腦後也長了眼睛一樣,冷不丁地轉過頭,就把許宗昭的心事點了出來。


    “我,我就是有點擔心,咱們把這麽多錢給了,給了那個風哥,會不會拿不回來?就是你猜對了,也......”許宗昭吞吞吐吐地問道。


    “你是擔心他貪墨了我們的錢,貪墨了我們的獎金?”楊瑾給他做個總結。


    “對,我不是不信你說的比分啊,瑾哥。”許宗昭撓了撓頭。


    楊瑾拍了拍許宗昭的肩膀,微笑地說:“我去找他們,就是因為知道他們靠得住。風哥在道上名聲很不錯,而且還有我表哥在。放心吧!”


    他從始至終淡定從容、自信滿滿的笑容,讓許宗昭懸著的心可以稍微放下來一些。


    不過,今晚比賽結果沒出來之前,許宗昭還是會坐立不安的。那可是三千塊錢啊,他的一半家當!


    2002年的三千塊還是比較值錢的,三千塊錢月薪都屬於是妥妥的高收入階層。尤其是在金河縣這樣的小縣城,普通職工的月薪也才一千左右,更別說還有大量的低收入人群。


    楊瑾不擔心比賽結果,也不擔心秦清風的人品。倒不是因為他說的什麽風評,而是因為秦清風的人品得到過曆史的驗證!


    秦清風不貪財,在道上混了很多年,到後麵鋃鐺入獄的時候,他都沒有什麽像樣的產業。當然,這也從側麵說明了他沒啥經商的頭腦,出來之後東山再起還需要靠他姐姐的資助。


    但能讓楊瑾的表哥聶曉亮死心塌地地跟著他,而且兩人一起蹲監獄,出來後又一起做生意,這個風哥確實講義氣,也講誠信!


    楊瑾在前世的時候,見過秦清風兩回,兩人的地位關係可不像今天這般,完全是顛倒過來的。


    第一次是秦清風出獄之後,楊瑾借錢給聶曉亮跟秦清風一起合夥開燒烤店,他自然要看看這個秦清風靠不靠譜。


    第二次是兩年後,秦清風和聶曉亮又是做燒烤,又是跑外賣,風裏來雨裏去,很勤奮,也很快攢夠了錢要還給楊瑾。秦清風開著車,帶著聶曉亮上省城,不僅要還錢,還要找楊瑾再度表達謝意。


    二十多年後跌入社會最底層的秦清風都能做到誠實守信,楊瑾相信現在的秦清風也不會讓他失望。


    ......


    “風哥......”楊瑾他們走後,聶曉亮再次來到後院,有些為難地看著秦清風。


    “放心,他是你表弟,我不為難他。這錢,你明天再還給他。”秦清風從抽屜裏拿出楊瑾給他的五千塊錢,丟到聶曉亮手裏。


    “但風哥你不是已經給他們下了注嗎?”聶曉亮不解。


    秦清風剛才當著楊瑾的麵,打電話下了注,還開了以後可以用來兌獎的單子。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單子跟純手工時代的發票差不多,都是用藍色的複寫紙一次填開多聯的條子,分別用於記賬和抵扣。


    秦清風都開了單子,就證明這個下注有效。


    就算楊瑾沒猜對,五千塊錢血本無歸,那五千塊錢,秦清風也要上交給莊家的。怎麽可能還能給回楊瑾他們?


    “剛才這麽做,隻是要穩住你表弟。不然,他們那麽執拗地想要買球,我不同意,他們也一樣要去找別人買。那出了什麽事,你也不好跟你親戚交代。”


    “五千塊就五千塊吧,就當我替他們下了這個注。賺了算他們的,虧了算我的。我也不虧,你表弟不是說了嗎?他到時候每天過來幫我免費保養車,那我也算是省了錢。”


    秦清風指了指旁邊的車。


    楊瑾離開前,給他小露了一手——當場拆gs125的曲軸箱軸承,弄明白車子異響的原因。


    秦清風才知道,這小子說了那麽多並不是信口胡開,他還真的懂車!


    不過,五千塊錢,秦清風說給回去就給回去,這著實大氣。


    五千塊啊,別說保養車了,這錢都夠買一輛新的摩托車,隻不過不是gs125這種“豪車”而已!


    聶曉亮感動得一塌糊塗:“風哥,真要是虧了,我也跟你白幹一年,不要你工資!”


    “咱們兄弟,說這些幹什麽?”


    ......


    楊瑾在外麵晃悠了半天才回家。今天的好消息是,他把錢花了出去,搭上了2002年世界杯的最後幾班快車,但壞消息是,他找了一下午,都沒找到一模一樣的金豬存錢罐。


    現在他隻能是祈禱老媽沒注意到金豬存錢罐的消失。買一個樣式不一樣的、色彩不一樣的存錢罐回來,反而更容易弄巧成拙,被老媽發現端倪。


    幸好,聶蘭秀上班回來就鑽進了廚房,忙碌著給老公、兒子做飯,根本沒空去檢查楊瑾的房間。


    “我回來了。”楊漢東回來得最晚,聶蘭秀都炒好了菜,正在廚房裏洗鍋。


    楊瑾沒有像以前那樣坐在電視前看動畫片,等著老媽喊自己吃飯,他主動去廚房端菜,還擺上了碗筷。


    不過,楊漢東沒留意兒子的勤快,回來之後,他就鑽進了廚房,跟媳婦嘀嘀咕咕。


    楊瑾想要去廚房拿醬油,正好聽到了老爸和老媽的對話。


    “......現在這些補習班也真的是暴利!補一個月的課竟敢收五百塊,暑假兩個月就是一千塊。要是一個班三十個學生,那這些老師不是一個假期賺三萬塊錢?”


    還提補習班的事?


    還要來卷我是吧?


    楊瑾耳朵頓時豎了起來。


    “五百塊也正常吧?人家老師又要上課,又要管小孩,中午也要給你管吃的。”


    “去學校一個學期都花不了五百塊啊,當老師賺錢就是容易,我都想去當老師了。唉......”


    “你去看了他們補課的地方沒有?環境怎麽樣?”


    “環境就那樣,他們租的電大的教室,然後都是一中的老師。”


    “不是金河中學的老師嗎?”


    “小瑾那成績,連一中都考不進去,你還嫌人家一中的老師啊?”


    楊瑾翻了翻白眼,果然是親爹,語氣裏充滿了嫌棄感。


    “你問老師了嗎,是一個月一個月地交錢,還是一下子要交兩個月的錢?要是請假不去上課,能不能退一部分費用?”老媽還是比較實在的。


    “一次性交完兩個月,不退錢。說實話,我覺得有點貴......”楊漢東想到一下子拿出一千塊,就覺得肉疼。


    楊瑾在廚房外麵把頭點成了小雞啄米,頭一回這麽讚同老爸的觀點。


    就是貴啊,搶錢呢!一千塊拿給你兒子,分分鍾給你賺回來!


    “我那裏還有六百多塊,你去跟老師再商量一下。我們先交一個月的,等下個月發工資再給他可不可以?”


    其實不是家裏一千塊都拿不出,聶蘭秀還是很勤儉持家的。但大錢基本上都讓她存到銀行做定期了,不是說拿就能拿出來的,聶蘭秀也舍不得提前拿出來損失的銀行利息。


    “要不問小瑾要?他過年那些壓歲錢不是有很多嗎?”


    聽到老爸如此不靠譜的話,楊瑾心裏瞬間拉響了警報。


    臥槽!這是人話嗎?


    要他自己出錢,給自己買一間牢籠?


    最關鍵的還是老爸居然要打自己壓歲錢的主意,楊瑾銀牙咬碎,在心裏默默地下了一個決定。


    “那是小瑾他自己的錢!算了,我明天抽點時間過去看看。”


    幸好,老媽沒有跟著一起坑娃,楊瑾的警報暫時解除。


    但老爸的賬不能算了!


    必須讓他也嚐嚐內卷的滋味!


    楊漢東不知道兒子把他給算計上了,回到客廳吃飯的大圓桌上,他才有些驚奇地說:“咦,今天小瑾怎麽這麽勤快?連椅子都擺好了?”


    “嘿嘿,爸,我給您盛飯!”楊瑾笑眯眯地將他的碗拿過來。


    “小瑾馬上就要讀初中,是應該越來越懂事。”聶蘭秀沒有直接誇,但臉上的笑容都寫滿了欣慰。


    “不對,有情況!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說吧,今天是不是在外麵闖禍了?”楊漢東察覺到了一絲絲的不對勁。


    “爸,瞧你這話說的,我沒在外麵闖禍,就不能回來孝敬孝敬你們二老啊?”楊瑾叫屈,隨後轉頭看向老媽,“媽,你知道我今天去了哪嗎?”


    “去了哪?你放假了,不要自己跑到街上去溜達,車來車往的,多危險?”聶蘭秀關心地說。


    “哪有沒有跑到街上去溜達,我去了圖書館看書。”楊瑾給老爸盛了飯,又去拿母親的碗,“有句老話說得好——讀萬卷書,行萬裏路。我現在不能行萬裏路,但可以從閱讀文學作品的過程中,了解世界,了解社會,了解複雜的人性啊!”


    “你跑圖書館看書?你知道圖書館的門開在哪嗎?”楊漢東一臉狐疑。現在他還沒有被忽悠到,自己兒子從小就不是愛讀書的料,怎麽可能突然開竅,想要去圖書館看書?


    “知道啊!不就是在人民公園對麵嗎?以前春節,你們還帶我去過那裏猜燈謎!”


    “那我考考你,你今天在圖書館看了什麽書?讀懂了什麽道理?”老楊同誌好歹是在文化局上班的,就不信問不倒這小子。


    楊瑾卻一點都不慌張,他屁顛屁顛地將盛好的飯遞給媽媽,還收到了媽媽疼愛的摸頭。隨後,他才施施然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準備開始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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