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瑾跟沈初瑤沒有完全說實話,他給許宗昭帶炸薯餅沒錯,但又不完全是許宗昭的。


    “哇,炸薯餅,我媽都不讓我吃!謝謝瑾哥,還是瑾哥好啊,給我帶炸薯餅不說,還一次帶兩個!”許宗昭接到楊瑾遞過來的炸薯餅,聞到袋子裏透出來的熱乎乎的香味,頓時感動得有些熱淚盈眶。


    “是說給你帶兩個的?一個是你的,一個是我曉亮哥的,你幫忙拿著。”楊瑾戳破他的美夢。


    能吃兩個炸薯餅的,隻有他楊某人!


    不過說實話,這種炸薯餅香是香,吃多了還是有點膩,楊瑾現在拿著袋子吃第二個,吃到一半的時候,感覺就已經從最初的懷念,變成了現在的厭倦。


    吃撐了......


    “那我留一個給曉亮哥。”許宗昭翻出一個炸薯餅,還是美滋滋地吃起來。


    楊瑾邁步往罐頭廠家屬院外麵走,他也趕緊屁顛屁顛地跟上。


    他們要去大眾遊戲廳。


    本來楊瑾不想去的,反正今晚球賽才出結果,明天再去也不遲。但許宗昭不放心,這兩天念叨著不知道有沒有順利下注,楊瑾都被他念叨毛了,索性今天下午一起去一趟遊戲廳,了解、了解情況。


    “瑾哥,你說風哥他們跑到桂省去下注,會不會不安全?我聽我爸說,桂省那邊經常會有人攔路搶劫。”許宗昭知道等下他就要少說話了,現在便抓緊時間念叨。


    “你跟你爸說了?”


    “怎麽可能,這怎麽敢跟我爸說,我就問他去沒去過桂省。”


    楊瑾笑了笑:“你爸應該說的是以前,九十年代時候治安確實不是很好,現在應該沒什麽人搶......”


    他的話音未落,街角猛然竄出了兩個用上衣蒙著半邊臉的人!


    “打......打劫!”矮瘦的那個有點口齒不清,但光著的上身滿是青一塊、紅一塊的龍紋身,看著就不好惹!


    高瘦的那個眼裏透露著陰狠的光芒,他手上拿著一把水果小刀。裝備沒那麽齊全,但兩個成年人,還是給了楊瑾和許宗昭非常大的壓迫感!


    許宗昭拿著炸薯餅,保持著啃食的姿勢,驚愕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他們這是被搶劫了?


    許宗昭開始後悔,他這個烏鴉嘴,說啥來啥。


    楊瑾則就冷靜許多,他仔細地判斷一下局勢,清楚他和許宗昭兩個人對上這兩個成年劫匪勝算不大。


    而且他們也壓根沒有必要跟對方硬碰硬,劃不來,他重生一回,小命比這些亡命徒更重要!


    “大哥,有話好好說,你們要錢是吧?我給你們,別傷害我們。”楊瑾一邊看著對方,一邊從兜裏掏出了零零碎碎的一些散鈔。


    那個沒拿刀的矮瘦紋身男一把搶過了楊瑾手裏的錢,但數了數,眼睛瞪起來,勃然暴怒:“怎麽才幾十塊?”


    他說完還看了一眼拿著小刀的高瘦男人。


    “不可能,他身上肯定還有錢!”高瘦男人揮舞著刀子,指著楊瑾。


    很奇怪,他壓根都不理會旁邊的許宗昭!


    “真沒有了,大哥,我們都是小學生,身上能有多少錢?這幾十塊,還是我們媽媽讓我們交補習班夥食費的。”楊瑾將身上僅有的兩個褲兜都拉了出來給他們看。


    確實連一個鋼鏰都沒有了,最後掏出來的,隻有楊瑾早上剛辦的借書證。


    “這是借書證,我們連買書的錢都沒有,想看書學習,都還要到圖書館去借。”楊瑾裝著可憐,試圖說服這兩個劫匪。


    能夠用錢解決的事情,就用錢解決。


    楊瑾也情願對方把這幾十塊搶走,當是破財消災。


    他們隻要能回去,後麵的賬再慢慢算也不遲——楊瑾看不清楚這兩個劫匪的臉,但已經暗暗記住了他們身體的特征。


    不過,楊瑾今天的忽悠神功起不來作用了,這兩個劫匪沒那麽好打發走!


    隻見矮瘦紋身男眼神有些不痛快,他指著楊瑾,回頭去質問拿刀的高瘦男人:“你有沒有認錯人?是他嗎?”


    搶小學生的錢就已經足夠丟人了,要是還搞錯,搶錯了人,那他以後不是要被人笑死?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錢!


    他們要錢!


    “就是他,我親眼看聶曉亮帶他從風哥那裏出來!聶曉亮說他表弟押了五千塊,賺都不止兩萬塊,怎麽可能沒有錢?”高瘦男人的解釋,宛如一聲驚雷,在楊瑾耳朵裏炸響。


    臥槽,他賺錢的事走漏風聲了?


    秦清風、聶曉亮的嘴不嚴實啊!


    楊瑾瞥了一眼高瘦男人手上的水果刀,心中一凜,知道今天這事不可能善了!


    這兩人壓根就不是普通的搶劫犯啊!他們就是奔他買球賺的錢來的!今天要是沒見到那兩萬多塊錢,楊瑾相信已經鋌而走險的他們惱羞成怒之下,絕對有可能給他身上捅上幾個窟窿!


    再小的水果刀,戳中要害也是要死人的!


    楊瑾看向了身旁的許宗昭,被嚇得雙腿跟抖糠一樣的許宗昭這時候還是腦袋一片空白呢,他看到楊瑾張著嘴,對他用嘴型說話。


    啥意思?


    許宗昭一臉懵逼。


    楊瑾翻了翻白眼,推了推許宗昭,猛喝一聲:“分頭跑!搖人!”


    這一聲把許宗昭喊醒了,他下意識地沿著楊瑾推搡他的方向撒腿狂奔。


    “草,快追!”身後兩個劫匪憤怒大喊的聲音,把許宗昭嚇得腎上腺激素狂飆,撒丫子跑得更快了。


    但跑著跑著,他突然感覺身後沒有腳步聲,他疑惑地回頭看看,很快停下了腳步。


    他身後空空蕩蕩的,而另一個方向,他則是望見了楊瑾被兩個成年劫匪攆著跑的狼狽身影。


    一時間,許宗昭被感動得熱淚盈眶:瑾哥太講義氣了!為了給他爭取逃跑的時間,自己把劫匪帶跑了!


    許宗昭心裏,上演了一出這個時代比較流行的抗戰大戲。


    如果說那兩個劫匪是日本鬼子,他是根正苗紅的八路軍,那瑾哥就是奮不顧身地掩護他們撤離的人民群眾啊!


    不行!


    不能讓瑾哥白白犧牲!


    趕緊去叫人!


    許宗昭終於沒有再掉鏈子,他不知道楊瑾說的“搖人”啥意思,但他記得秦清風院子裏的那把大砍刀!


    他轉個頭,拚命地向大眾遊戲廳的方向跑去。


    楊瑾如果聽到許宗昭的心聲,不知道是會感到欣慰還是會鬱悶到吐血。


    他哪有舍命救兄弟的覺悟啊!


    他們都分頭跑了,甚至楊瑾覺得自己跑得還更早更快,結果那兩個劫匪看都不看許宗昭一眼,揮舞著刀子就往他的方向追過去。


    就認準了他,非要給他捅幾個窟窿才罷休是吧?


    楊瑾麻爪了,隻能是撒丫子跑。


    按理說,小孩子是跑不過大人的。


    但這兩個劫匪好像體力不太行。跑了幾十米,楊瑾都感覺到背後脊骨在發涼,好像要被攆上了!結果追得最快的高瘦男人先泄了氣,氣喘籲籲地跑不動了。


    矮瘦紋身男倒是堅持不懈,他的速度也慢了下來,但還是咬牙硬追。


    “你別跑!”矮瘦紋身男喘著粗氣在喊。


    不跑是二逼!


    楊瑾回頭看了看,發現自己跟對方的距離越拉越大,心中不禁有些得意。


    看來每天早上跑步還是有效果的,而且少年人的身體就是耐操,狂奔了一百來米還很有勁。


    就在楊瑾信心滿滿,覺得自己憑速度和耐力就能把對方甩開的時候,前麵有一個正在修房子的工地,不知道是不是風吹的,有一層薄薄的沙子貼在柏油路麵上。


    楊瑾還沒把頭轉回來,就覺得腳底一滑,整個人就像踩了薄冰哧溜飛了出去。


    “臥槽!”楊瑾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身形,隻覺得雙手雙膝一陣劇烈地摩擦,他側身一個翻滾,才勉強停下來。


    “嘶......”受傷肯定是受傷了,盡管傷口才剛剛形成,沒有開始流血,但手掌、膝蓋火辣辣的灼燒感已經傳到了楊瑾的頭腦裏。


    但現在他還不是關注傷口的時候,矮瘦紋身男急惱的叫囂聲已經近在耳邊:“你跑!你跑!抓住你我特麽弄死你!”


    楊瑾咬了咬牙,心裏一橫,從地上爬起來繼續跑。


    隻要跑起來,隻要腎上腺激素在飆升,疼痛就會稍微緩解一些,也不會影響到他關節的活動。


    他跟矮瘦紋身男的距離,就好像一根彈簧,拉近又拉遠,拉近又拉遠,氣得矮瘦紋身男哇哇大叫。


    不過,這樣跑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


    楊瑾已經感覺到身體上的疲意了,受傷的兩隻膝蓋也會漸漸影響到他的速度。


    而且,楊瑾不清楚對方追他的毅力有多大,真要比拚耐力,小孩子的耐力終究是拚不過成年人的!


    楊瑾忍不住扭頭一看,矮瘦紋身男還在追,跑了快兩百米吧,這家夥怎麽這麽有毅力?


    “你別跑,我大哥剛出來,就找你要幾個錢花花!”被落下一大截的高瘦男人在後麵慢跑著追,還上氣不接下氣的,他說話的那個架勢,真讓人擔心他會不會一口氣接不上來,梗死在半路上。


    不過,他的話也給楊瑾一個重要的信息!


    這矮瘦紋身男是從監獄裏刑滿釋放出來的,亡命徒啊!


    難怪會博了命地想要錢!


    那更得跑了!


    楊瑾覺得自己不隻是要跑,還必須想辦法擺脫對方!


    怎麽辦?


    左前方出現的一條溝渠吸引了楊瑾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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