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在東宮接見了楊廷和,他沒開門見山的問楊廷和,笑著道:“介夫,最近太子學習如何?”


    楊廷和板板正正的站在弘治皇帝麵前,認認真真的回道:“回皇上,太子勤懇好學,聰慧仁義,學業精進。”


    弘治皇帝點點頭,又道:“介夫啊,關於西北兵事,你怎麽看?”


    楊廷和愣了一下,吐魯番入侵哈密的事他自然是知曉的,他不知道天子為什麽忽然詢問起這個來,權衡一番便道:“早有跡象,襄敏公死後,就當預防。”


    弘治皇帝不動聲色的點頭,又問道:“你可將此事告知太子?”


    楊廷和‘啊’了一聲,忙不迭否認道:“臣慚愧,沒有與太子分析這些。”


    弘治皇帝笑了笑,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高深莫測的道:“介夫,好好給朕栽培太子,未來……是你的。”


    楊廷和一頭霧水,有些揣摩不透天子的意思啊。


    弘治皇帝離開了,仿佛一切事都知曉了一般。


    他淡淡的對一旁懷恩太監道:“這個楊廷和,未來一定是能幫厚照的人才!”


    懷恩不解的道:“皇爺,為啥這麽說啊?楊大人說啦,這事兒與他無關。”


    弘治皇帝似笑非笑的道:“他說與他無關就與他無關了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楊廷和深諳其道啊,換位思考,朕也不會出這個風頭,從而讓朝中那些人惦記自己。”


    “他在,藏拙!”


    懷恩太監回味一番,然後一記馬屁送上:“原來如此!皇爺英明呢。”


    ……


    今日臘月十二,陳策的身子好點了。


    這幾日他從王德發那邊接了許多稿件,陳策今日要定稿,第一冊新聞稿件至關重要,是打開市場的關鍵。


    陳策篩選了幾篇質量不錯的稿件,滿意的大概有十餘篇,三百多投稿的稿件隻取十餘篇,要求不可謂不嚴苛。


    報紙的封麵比傳統書本要大,足足四個書麵平鋪開來,排版也是經過權衡的,前後都有新聞頁麵排版,背景圖是拓印上去的,簡約灰暗色調。


    王德發安靜的坐在院落內等陳策的消息。


    沒多時,陳策出來了,將幾篇稿件交給王德發,道:“就用這八個新聞稿。”


    其中有三個是陳策自己撰寫的,後麵七個是收來的投稿。


    “伱在新聞最後頁備注,錄用者請拿戶籍來領稿費。”


    這樣會吸引更多人投稿,算是一點點吸引人的小技巧。


    王德發問陳策道:“東家,咱這要刊印多少啊?”


    兩人心裏都沒底,陳策試探著道:“先兩百冊吧。”


    王德發心裏泛起低估,然後問陳策道:“會不會太多啦?”


    陳策搖頭,他也無法預估市場,心裏忐忑的七上八下,隻能道:“多了就多了吧,虧不到哪裏去。”


    王德發嗯了一聲,道:“那好,老朽這就去辦事。”


    “嗯。”


    一切就緒,就等明日上元節第一天了。


    其實陳策想用哈密城破作為第一版頭條吸睛的,但他不知道朝廷底線,最後權衡之下還是算了。


    前期報紙隻是個萌芽產業,不能得寸進尺,不然估計還沒發展起來就會被朝廷按死了。


    弘治十二年,正月十三日,上元節,全國各衙署休沐三天,直到十五過完。


    今日一早,朱厚照便帶著劉瑾興致勃勃的來找到陳策,急不可耐的道:“小老弟。”


    “你上次那詩,還有下闋?”


    昨天事後費宏和焦芳都來找過朱厚照,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實在沒想到這居然不是一首完整的詩,它有下闕啊!


    但自尊心當然不會讓他承認這詩是他抄的,於是他對兩名夫子說下闋當然有但他不想說。


    陳策哪裏看不出來朱厚照又拿著這詩去顯擺了,無奈的搖頭,還是慷慨的寫出來遞給朱厚照了。


    “秋風寶劍孤臣淚,落日旌旗大將壇。海外塵氛猶未息,諸君莫作等閑看。”


    嘶!


    好家夥,我直接一個好家夥!


    好詩!


    朱厚照愛不釋手,然後舔著臉問陳策道:“這詩,寫的誰?”


    陳策總不能說是李鴻章自己寫給自己的吧?於是隻能道:“曆史上那些人你自己對號入座吧,你覺得是誰就是誰。”


    “他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我,也可以是萬千小民,可以是於謙,是嶽飛,是範仲淹,是無數憂國憂民之人。”


    是這麽個理,朱厚照心裏有底了,笑容滿麵的道:“多謝小老弟!”


    “其實,我是冒著你的……”


    陳策打斷他道:“詩詞歌賦於我來說沒意義,它出自誰我也不在乎,如果在乎名,我幹嘛給你?”


    “我們是朋友,朋友就該不分彼此。”


    朱厚照被陳策這話說的,感動的稀裏嘩啦的,今天說啥都要請陳策吃一頓好的。


    陳策心裏其實更感謝朱厚照,那五百兩白銀,他想都沒想就給自己了,這絕對不是一首詩就能得到的金錢價值。


    他對自己無條件信任,自己還能吝嗇一句詩的歸屬嗎?


    再說了,也不是自己的詩。


    “對了。”


    朱厚照想起什麽,對陳策道:“你的報社不是今天開張嗎?如何了?”


    陳策搖頭道:“我還沒去看。”


    今天大清早報社應該已經開業了,陳策剛打算出門,朱厚照就過來了,稍稍耽誤了一下,他倒是把這件事給忘了。


    “咱們快去瞧瞧。”


    陳策點頭,就在這時,小院外王德發大汗淋漓的焦急跑來,口裏急促的喊道:“東家,東家!”


    陳策趕忙請他入內,道:“今天不是報社開業,開了嗎?你怎麽還有空過來?”


    王德發磕磕巴巴,張牙舞爪的比劃著,急的陳策不行。


    “慢慢說。”


    王德發捋了捋舌頭:“不夠……人山人海……壓根不夠……”


    什麽呀。


    朱厚照一臉迷茫的看著王德發,“你這老頭,話都說不清楚啊?”


    “究竟咋啦?什麽人山人海?有人鬧事啊?”


    王德發搖頭道:“不是啊,咱們低估了……哎,我,小老兒,這……”


    陳策無語道:“算了,不指望你說了,我們過去看看。”


    朱厚照道:“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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