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正月十五,元宵。


    楊玉振帶著幾名家眷,手持棍棒,氣勢洶洶的交代道:“不要傷人,隻要嚇一嚇他就行。”


    昨晚見銀瓶兒和陳策相談甚歡,楊玉振心中很不是滋味。


    回想到自己這段時間給銀瓶兒花了這麽多錢財,自己甚至為了銀瓶兒刻苦讀書,就等有朝一日考中秀才就去提親。


    他是如何也沒想到,居然有人會捷足先登?


    昨日銀瓶兒在查陳策,他楊玉振也花了點錢,從槐花胡同的鄰裏鄰居打聽出來了陳策的身世。


    杭州府人,生病,孤苦伶仃,有點小才華,並無功名。


    這些特質匯合起來,於他楊玉振而言,就兩個字,可欺!


    他今日需要去找陳策‘心平氣和’的談一談,讓他離瓶兒遠點,不然雙方鬧出什麽不愉快就不好了!


    當然,楊玉振出發前也是拿捏好分寸的,無論如何他家中也就是一商賈,所以他才會叮囑家奴不要真動手,讓對方知難而退就行。


    想自己為瓶兒姑娘付出那麽多,每每去找瓶兒姑娘,她不是在洗澡,就是在洗澡的路上,楊玉振知道,這是瓶兒姑娘對自己的重視,人家小娘子既然願意將自己最美的一麵展現給自己,這還不足以說明瓶兒姑娘對自己的看重?


    是,自己是沒陳策那俊俏的臉蛋,沒有他身上從容書生氣勢,這他承認,長得好看不是你的錯,但出來招蜂引蝶就是你的不對了!


    ……


    湯圓陳策昨晚就包好了,芝麻紅糖餡的。


    今日一早煮了湯圓,正在安靜的坐在院落內吃著湯圓,一塊湯圓好巧不巧的滾落在對麵的石凳上。


    陳策在思忖事,也沒顧得去擦對麵石凳上的湯圓。


    隨著報社的發展,王德發一人肯定不夠,還需要人手,隻是陳策現在也找不到可用的人,他在順天府孑然一身,壓根找不到幫手。


    正在陳策沉思的時候,幾名不速之客便闖了進來。


    陳策不認識對方,蹙眉道:“你們是?”


    楊玉振臉色不善的來到陳策對麵,剛要落座,陳策便提醒道:“別坐。”


    楊玉振冷笑道:“虧伱還自詡讀書人,待客之道都沒有?這就是你們讀書人的詩書禮儀?”


    “我就要坐!”


    “我坐下了,你能怎麽樣?”


    “我不但要坐,我還要扭著坐,我還要晃著坐,怎麽?”


    陳策沉默一下,道:“沒事,你坐下就算了。”


    “我記得你了,好像昨晚我們見過。”


    楊玉振哼道:“你知曉就好,我告訴你,瓶兒姑娘是我的,你知道她多麽優秀嗎?”


    “你知道我和瓶兒是怎麽認識的嗎?”


    “你知道我們感情多麽深厚嗎?”


    哪裏來的傻子啊,陳策一臉無語,隻知道後世有這種深情的男人,沒想到明朝也有。


    這有些顛覆了陳策的三觀。


    陳策搖頭道:“我不知道。”


    楊玉振道:“你不知道?那我就與你說說。”


    陳策擺手道:“也不想聽。”


    “這位公子。”


    “楊玉振!”


    “楊公子,放手吧,我看的出來你是個癡情的人,自古多情總被無情傷,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狗也是一樣。


    陳策善意提醒對方。


    你這段位,給人家提鞋都不配,還談什麽情情愛愛的啊?自討苦吃不是麽?


    楊玉振憤慨的道:“什麽?!你讓我放手?什麽意思?好好好,你是要和我競爭了?”


    “你有這個實力嗎?”


    “什麽實力?”陳策不解的看著他。


    楊玉振嗬嗬一笑:“我可以四更雪天在無錫鋪子前替瓶兒姑娘等第一籠出籠湯包,你可以嗎?”


    “我可以午夜去買紅糖薑水連夜給瓶兒姑娘送去,以緩她腹痛之苦,你可以嗎?”


    “我可以……”


    陳策打斷對方的話,淡淡的道:“你不用說了,我都不行,我也很佩服你。”


    陳策知道,這孩子很純情。


    “還有別的事嗎?”


    喲嗬?這就送客了?話還沒說清楚!


    “當然還有!我要求你,遠離瓶兒,日後我若看到你在和她卿卿我我,當心了!”


    幾名站在他身後的惡奴,拿著棍棒掂量掂量,臉色不善。


    陳策想了想,道:“稍等。”


    他進房內,將一柄繡春刀拿出來,放在桌上,問楊玉振道:“認識嗎?”


    楊玉振:“?”


    拿刀了不起啊?


    他起身,微微後退兩步。


    陳策道:“這是繡春刀。”


    繡春刀……那不是錦衣衛的嗎?


    抱歉,打擾了。


    楊玉振抱拳道:“原來閣下是錦衣衛的人,不好意思,我沒打聽清楚,失敬了。”


    陳策再次問道:“還有別的事嗎?”


    楊玉振身軀微顫,笑著道:“沒啦,嗬嗬,您要不要湯包?我去給你買一籠來,可好吃了。”


    陳策搖頭道:“不用,謝謝你。”


    見他要走,陳策道:“等等。”


    楊玉振趕緊回頭道:“您說,還有什麽吩咐。”


    陳策道:“沒有,我隻想對你說,我和她真的不熟,對她也沒興趣,好男兒誌在四方,以後你若受傷了,可以來找我,我幫你療傷。”


    報社需要人手,後續還需要很多,這個人可以用,因為他識時務,放得下身段,也不完全莽夫,能屈能伸,他挺可愛的,陳策喜歡他的性子。是個經商的料,讀書可惜了。


    “謝謝啊。”楊玉振還不忘感恩戴德一番。


    走出小院,他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胸口,道:“方才太危險了!”


    一名奴仆驚恐的指著楊玉振的屁股,道:“少,少爺,你要不要換條褲子啊?”


    楊玉振:“?”


    “什麽意思?”


    那名奴仆道:“你都嚇拉了!後麵屎都出來了。”


    ……


    這與陳策來說不過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楊玉振不會再找自己麻煩了,陳策敢肯定,他能通過察言觀色觀察人性。


    隨著報業的發展,王德發一人未必可以麵麵俱到,陳策後麵肯定還需要更多的人幫著自己經營打理。


    楊玉振被傷隻是遲早的事,男人嘛,誰還沒昏頭的時候,尤其麵對情情愛愛,工作可以衝淡一切,等他。


    不過不得不說,魏文禮送來的繡春刀威懾力還挺大的,能給日常生活中省下不少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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