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牢獄內,焦芳和焦黃中神色萎靡,焦芳忍不住對外呼喊道:“老夫要見皇上!”


    “老夫曆任三朝,輔佐三任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皇上好生絕情,竟就如此放棄老夫於不顧!”


    沒用。


    盡管焦芳嗓子都快喊啞了,刑部牢獄內也無人理會他,尋日他高高在上,現在成了階下囚,誰還會再給他麵子?


    焦芳再次吼叫道:“老夫要舉報,老夫有要事舉報,老夫要單獨麵見皇上,速速去傳,耽誤正事,你們擔待不起!”


    焦黃中躲在角落內瑟瑟發抖,沙啞的對焦芳道:“爹……沒用的,皇上不見咱們了。”


    “就算見了又能怎麽樣啊?皇上不會放過我們的,我們要死了……嗚嗚嗚,爹,我不想死啊!”


    啪!


    焦芳一巴掌甩到焦黃中臉上,怒火中燒的道:“陳策說的不錯!你就是個活廢物!”


    “為了一個女人,竟給老子惹這麽多事來,若非你,咱們怎會淪落成階下囚?”


    焦黃中捂著臉,蜷縮在角落,喃喃道:“還不是伱沒本事,連一個賤民都對付不了,被人反殺了還怨我?”


    焦芳:“你!”


    ……


    乾清宮。


    刑部尚書告知了弘治皇帝關於焦芳在牢獄內的事,弘治皇帝想了想,道:“那朕就讓他死的明白點吧。”


    “帶朕去一趟刑部。”


    “喏!”


    沒多時,弘治皇帝抵達刑部牢獄,他屏退了左右,讓刑部尚書也退了出去,在懷恩的陪同下,背著手來到牢獄外站定。


    “你要見朕麽?”


    聽到熟悉的聲音,焦芳趕忙跪地磕頭道:“臣,罪臣參見皇上。”


    焦黃中卻是瞪大眼睛,渾身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哆嗦著道:“你,你,你是皇上?”


    他記起來了,他都記起來了,上次在薑府,薑家人宴請陳策的時候,就是這個人陪同陳策去薑府的,當時他還說他是陳策的叔伯。


    原來他是皇上,他竟是當今天子?!


    難怪那天之後,我的國子生就被罷黜了……焦黃中嚇的麵無血色,渾身哆嗦。


    弘治皇帝淡淡乜了一眼焦黃中,冷笑道:“果真虎父無犬子,嗬嗬。”


    焦黃中麵如死灰,這下死都死的瞑目了,自作孽不可活呀!


    “你要舉報什麽?”


    弘治皇帝盯著焦芳詢問,也算是君臣最後一點情義,也算是這些年焦芳教育皇太子的恩情,弘治皇帝格外開恩,才來見一見焦芳。


    焦芳趕緊道:“皇上,陳策,是陳策給老夫做局的,您認識陳策吧?這個人很危險,他親口告訴我藺勉之是他殺的,還有開中製和鹽引……那都非臣的手筆,是臣無恥貪功,這些都是陳策做的。”


    “還有,還有屠滽那些臣僚,他們都是陳策找人殺的,這個小子不簡單,皇上你快去殺了他啊!”


    要死,也要和陳策同歸於盡!


    弘治皇帝盯著焦芳,平淡的道:“朕知道。”


    焦芳呆住了,定定的看著弘治皇帝……原來,原來你都知道了?


    “是朕要殺你的,和陳策無關。”


    “你不妨問問你兒子,你們這些年背著朕都做了什麽?”


    焦芳回頭看著焦黃中,卻見焦黃中臉色慘白的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畜生!你做了什麽?”


    焦黃中:“爹……我,我不知道他是當今陛下啊!他,他說他是陳策的大伯。”


    嘶!


    焦芳倒吸涼氣,這一刻,他渾身的氣力被抽空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陛下早就和陳策沆瀣一氣了,原來早就認識了,早就有接觸了。


    焦黃中蔫了吧唧的道:“我那天喝多了,把咱們賣官鬻爵冒名頂替舉人的事都說出來了,我以為陳策不過隻是個賤民而已,誰知道……”


    “你!”


    坑爹啊!


    焦芳眼中含淚,抬眸望著天空,神色呆滯。


    弘治皇帝問焦芳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朕想拉個人出來替朕頂罪,當時還沒想好是誰,其實那小子不必讓厚照來引導朕讓你背鍋的。”


    焦芳雙拳緊握,那個小孽障還是在暗中做了這些事。


    弘治皇帝繼續道:“從那天你兒子拍朕的肩膀和朕吹噓的時候,朕就打算對付你了,找不到機會。”


    “其實你在朕眼中早就是個死人了。”


    “現在瞑目了嗎?”


    焦芳閉上了眼睛,蒼老的臉頰上淚花撲簌簌落下。


    弘治皇帝背著手走了,也意味著焦芳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


    乾清宮。


    弘治皇帝剛從刑部牢獄歸來,馬文升已經在外等著,臉色顯得無比興奮。


    “進來說話。”弘治皇帝背著手走進大殿,坐定後馬文升才拱手道:“皇上,大喜,西南贏了!”


    弘治皇帝倏地一愣,旋即猛地從龍位上站了起來,激動的道:“當真?快說說看!”


    馬文升道:“兩位國舅誘敵深入,將土司軍引入平原地域,用重輕騎交叉的方式贏了第一場戰爭,此戰我明軍損失不過數百人,土司死傷三千有餘,當得大勝呀!”


    “好!”弘治皇帝咬牙低喝。


    王守仁……好!當初陳策通過朱厚照推舉王守仁節製西南大軍,弘治皇帝心中還有擔憂,擔心王守仁資曆太淺。


    實際等王守仁出兵到現在,弘治皇帝一直都懸著一顆心,現在驟然聽聞西南取得勝利,弘治皇帝懸著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來了。


    馬文升心道這兩位國舅真是走了狗屎運,在他們出兵之前,誰也不看好這兩個家夥,誰知道跟著他們過去的兵部主簿竟會如此凶猛。


    王守仁啊,是他兵部的人,別人不知道,馬文升可是最清楚不過的,這場戰爭的勝利,全部都因為兵部主簿王守仁。


    馬文升抱拳道:“啟奏皇上,兩位國舅固然功不可沒,但兵部主簿王守仁指揮得當,臣竊以為他當首功。”


    畢竟是兵部的人,他這個兵部尚書當然要給自己下屬表功。


    其實不用馬文升說,弘治皇帝自然要賞王守仁,至於張家兩位國舅……弘治皇帝從未將他們放在眼中。


    隻是馬文升有一件事還是不知道,王守仁這樣的人才,之所以會出現在西南,不是你兵部尚書的功勞,也不是朕陽光獨特,而是因為有個家夥在宮外推波助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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