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陽性子直,脾氣倔,這樣的人不適合做官,也因為這個性子,最後他和何景明這對好朋友也鬧得分道揚鑣。


    隨著時間推移,何景明漸漸開始懷疑他們的理念似乎走歪了,複古並不是一味的否定現在文化推崇古文化。


    也就是因為何景明和李夢陽理念存在差異,李夢陽漸漸開始否定抨擊何景明,最終兩名至交好友徹底決裂。


    這些事陳策都知道,通過這些事大抵也能知曉李夢陽的性子。


    陳策怎麽也沒想到今天李夢陽也會來這裏,隻能耐著性子對李夢陽道:“在下還沒在朝廷為官,不過倒是結交了幾名朝官。”


    李夢陽哦了一聲,不免對陳策看輕了三分,有點小人脈便如此張狂炫耀,此人不堪大用。


    這是李夢陽給陳策的評價。


    陳策自然不會理會李夢陽在想什麽,對王務弼道:“王大人是否覺得西南苦厄,難以治理?”


    “可王大人有沒有想過,你若在京師熬著補缺,沒有任何人脈,最終被調去的地方依舊會是偏遠小城。”


    這是官場上默認的潛規則,三甲進士沒進翰林院,大都會在六部等衙署觀政,你若上麵有人,他們可以給你運營到一處富饒的地方,從八品縣丞起步,慢慢熬資曆。


    若是伱上麵沒有人脈,那麽等個一兩年或者更長時間補缺,最後會給你先調去偏遠地域。


    三甲進士的前程就是如此。


    和什麽人說什麽話,陳策對此道實在太精通了,和王守仁你可以談理想,談抱負。


    但是對王務弼這樣的俗人,你隻能和他談前程發展。


    西南需要人手,不出意外,弘治皇帝那邊肯定不會招攬到任何一名官吏去西南,除非弘治皇帝強逼著官吏去西南。


    但這樣逼著人過去,他們即便去了西南也會成為王守仁的累贅,不會給與王守仁任何幫助,最後對西南治理非但沒有益處,反而會幫倒忙。


    陳策繼續道:“西南固然難以治理,但機遇卻更多,更容易出政績,當今聖上將目光對準西南。”


    “誰都對西南唯恐避之不及,皇上明知道無人願意去西南,為何還會放出風聲來?”


    王務弼踟躕了一會兒,然後開口道:“皇上打心底要徹底改變西南。”


    陳策點頭:“所以我才說,這是個莫大的機遇,與其在京師熬資曆,為何不去西南做一番成績,還能被皇上看在眼中?”


    王務弼陷入沉思。


    李夢陽忽然哼了一聲,開口道:“一派胡言!胡說八道!”


    “王兄,你真認為這是個機遇?朝廷聰明人那麽多,他們都看不出這裏麵的道理,就陳公子看出來了麽?”


    “西南固然會被皇上重視,被看在眼裏,這都不假,因為西南很亂,皇上在盯著西南。”


    “可西南真容易出政績嗎?那裏土人和土司混雜,土司掌控土人百年,各種勢力盤根錯節,你一個漢人官吏去管理土人,那些土司們會百般阻撓,那群土民可不是大明的子民淳樸善良,他們哪裏會聽你漢人官吏的管理?”


    陳策最討厭這樣的人,自己沒這個勇氣去開疆拓土就算了,還要在背後打擊別人的士氣,說一些風涼話。


    陳策淡漠的看了一眼李夢陽,剛打算開口,何景明卻搖搖頭道:“天賜兄,此言差矣。”


    “西南是我大明的領土,土民也是我大明的子民,就是因為西南情況複雜,才需要有誌之士去解決。”


    “如果每個人都趨利避害,那西南的問題誰來解決呢?留給我們的後世子孫嗎?”


    李夢陽意外的看了一眼何景明,實在沒想到自己的好友居然會幫著外人說話,不免惱羞成怒道:“我們的後世子孫也不會受到西南之禍的影響。”


    陳策淡漠的道:“李大人說的挺好,你是讀書人,數十年寒窗科舉,當初聞雞起舞立下的高尚誌向,怎麽在為官後就全部拋之腦後呢?”


    “修身治國齊家平天下。君子懷德,小人懷土;君子懷刑,小人懷惠。”


    “這些都是大道名言,相信你讀書的時候也都通讀過,現在還記得這些嗎?”


    李夢陽叱道:“汝說我乃小人?”


    陳策淡淡的道:“談不上,我隻是做個比喻,也隻是想問問你在你科舉前立下的誌向,是否在為官後被磨平?”


    “你不是一直在倡導什麽文必秦漢,詩必盛唐嗎?你不是一直口口聲聲反對館閣體,覺得八股約束人思想嗎?”


    陳策搖搖頭,道:“不是,館閣體和八股都沒約束時人的思想,是你自己約束了你自己,你擔心的是在西南做不出政績,會白白浪費光陰,你其實更想去抨擊一下皇上,彈劾一下權貴,甚至內閣的一些決策。”


    “因為這樣你才可以揚名世人對嗎?”


    當自己這點小心思被陳策三言兩語擊中,李夢陽臉色怒紅一片,這不是指桑罵槐,罵自己是偽君子嗎?


    李夢陽冷喝道:“胡說八道!”


    “好,就算如你說的那樣,王兄可以去西南,伯虎他們幾個呢?他們僅僅隻是舉人,你想推薦他們去西南就能去嗎?”


    陳策點頭道:“嗯。”


    “我想推薦他們去,他們就能去!”


    這一刻,陳策鋒芒畢露,他就像一把塵封多年的利劍,從未出鞘過,但出鞘之後,依舊寒芒刺眼!


    李夢陽嗤笑了一下,哼道:“閣下好大的口氣,未免太狂妄了!內閣都不敢保證,你可以?”


    “今日本官話放在這裏了,你若能推薦他們一同去西南,本官當眾喊你一聲陳師!”


    眼見陳策和李夢陽分歧越來越大,唐寅和文徵明王務弼等人急忙上來勸說。


    不過李夢陽性子耿直,拂袖道:“今日這聚會,本官不聚也罷!道不同不相為謀!”


    望著李夢陽氣咻咻離去的背影,唐寅幾人麵麵相覷,都有些尷尬。


    尤其唐寅,本來陳策就沒約何景明和李夢陽,是唐寅約的他們,唐寅不好意思的對陳策道:“這……”


    陳策壓了壓手,對唐寅和文徵明幾人道:“不要被他影響,你們好好考慮考慮我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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