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尾巴下了一場暴雨,暴雨持續數日,街肆上人煙稀少。


    陳策今日去司經局當值,小花跟著吳娘子去快遞那邊玩。


    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吳娘子本要去叫上小花吃飯,卻沒找到人。


    快遞內的工人們說上午看到小花在外和幾個孩子玩耍,後麵就沒太注意。


    吳娘子頓時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吩咐快遞所有工人去找,但找了半個時辰卻依舊沒見到小花的身影,她終於開始著急了。


    皇宮她進不去,於是吳娘子去了一趟錦衣衛,找到魏文禮,讓魏文禮去東宮喚陳策出宮。


    吳娘子局促不安的在皇宮外等候,一炷香後,陳策穿著青色官袍走了出來,見吳娘子一臉焦急,問道:“這麽著急叫我,快遞那邊出事了嗎?”


    吳娘子搖搖頭,急促道:“快遞那邊沒事,小花……不見了!”


    “上午和外麵的孩子們玩,中午我叫她來吃飯卻找不到人,我讓快遞工人去四下找了,依舊沒見著人……”


    見吳娘子一臉擔憂著急,陳策拍了拍她肩膀,讓她冷靜下來,道:“不要急,我來找,你先回快遞那邊繼續四下找找。”


    “嗯!”


    等吳娘子走後,陳策嘴角微微抽了抽,臉色漸漸陰鬱。


    “文禮,你錦衣衛那邊幫我帶著找人。”


    魏文禮點頭:“好!”


    陳策急促跨步回槐花胡同,李珍緊隨其後,抵達院落後,陳策才對李珍道:“讓內廠所有番子出去找人,重點去查內宮監!”


    李珍沉思片刻,有些擔憂道:“大人,內廠沒權查皇宮裏麵的人。”


    陳策淡漠的道:“任何事我擔著,去查!”


    李珍抱拳道:“是!”


    ……


    大概半個時辰後,朱厚照也帶著劉瑾來到槐花胡同,他聽說陳策在司經局當值一半就回來了,也沒說原因,還以為陳策又患病了,這才帶著劉瑾來看望陳策。


    “小老弟,你沒事吧?”


    陳策搖搖頭,對朱厚照道:“沒事。”


    他微笑道:“你不是還要上課嗎?怎麽跑出來了?快些回去上課吧。”


    朱厚照狐疑的看著陳策,“你真沒事啊?別騙我。”


    陳策:“真沒事,就是在司經局那邊也沒啥事做,無聊的很,於是就回來了,沒事的。”


    他不想麻煩朱厚照,而且就算告訴朱厚照小花走失,朱厚照也幫不上什麽忙,隻能跟著幹著急。


    朱厚照噢了一聲,道:“那好。”


    又半個時辰後,李珍回來了,麵色凝重的對陳策道:“大人,人找到了,在城南。”


    紫禁城在順天府城北,這一片地帶權貴聚集,相對發達,城南遠離中樞,比較貧窮落後,三教九流。


    李珍道:“東廠的人在那邊守著,說那邊是內宮監皇莊的辦事處,替皇上辦差,我們的人進不去。”


    “不過我們順著線索查了一下,不出意外小花應該就在裏麵。”


    “大人。”李珍頓了頓,他知道陳策的性子,別看陳策表麵溫和,但隻要誰觸犯了他的底線,天王老子他都不放在眼中。


    而且陳策還不是莽夫,一般他要動手,對方必死無疑,但這個過程其實陳策已經考慮過利害得失,絕對不會冒然出手。


    可即便如此,李珍還是不得不給陳策說明一下利害關係。


    “內宮監打著替皇室購置皇莊的名義在城南設辦事處,那邊便代表了皇上,我們現在要闖進去,內廠恐怕……”


    陳策淡漠的道:“不用闖進去,我去找人。”


    丟下一句話後,陳策便撩袍去了東宮。


    這件事還真需要朱厚照幫忙。


    ……


    楊廷和正在學堂教朱厚照史學課,陳策邁步走了進去,對朱厚照道:“殿下,臣有事。”


    上次弘治皇帝在東宮病倒,陳策就不將自己放在眼中,這次更是直接闖進了楊廷和的教學學堂,簡直無法無天,目中無人!


    “陳策!你太狂妄了!”


    楊廷和指著陳策,厲聲嗬斥。陳策淡淡乜他一眼,並未理會。


    朱厚照也沒把楊廷和放在眼中,跟著陳策走了出去:“小老弟,咋了啊?”


    楊廷和雙拳緊握,努力的壓抑住憤怒的情緒。


    陳策對朱厚照道:“我想見一見內宮監掌印太監李廣。”


    這對朱厚照來說不是什麽難事,明朝的這群太監,說到底都是皇家的狗,他噢了一聲,對劉瑾道:“你去將李廣給本宮叫來。”


    “小老弟,找他做什麽?這個太監好像是父皇的心腹,父皇很倚重他。”


    朱厚照可以隨便揍李廣,但外人卻不行,朱厚照言下之意是你有啥事直接讓本宮去幹,你自己不要動手。


    陳策點了點頭。


    沒多時,胖如彌勒佛的李廣笑嗬嗬的走來,恭敬的對朱厚照道:“老奴見過太子殿下。”


    朱厚照淡淡的盯著他。


    陳策語重心長的對李廣開口道:“李公公,本官有個小妹妹在城南走丟了,聽說你們在那邊有皇莊辦事處,勞煩你幫本官找一下。”


    李廣微微一愣,不過很快就恢複標誌的彌勒佛笑容,問陳策道:“大人,可有令妹的畫像?”


    陳策微笑道:“沒有,所有的小女娃都是。”


    兩人暗中打著機鋒,朱厚照卻一臉懵,壓根一點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李廣笑著道:“大人莫要說笑,總該有個畫像的,不然老奴也不好讓內宮監的崽子們去找人啊。”


    “城南那邊是給皇爺購置皇莊的衙署,也沒辦法分出所有精力幫您找人,您說是不是?”


    “一個兩個或許還能幫著找一找,多了老奴也沒辦法呀。”


    陳策冷漠的盯著李廣,忽然笑了,他淡淡的道:“李公公真以為是皇上的心腹,就能高枕無憂?”


    李廣嗬嗬道:“大人,您這啥意思呀,老奴聽不懂呢。”


    陳策噢了一聲,道:“知道了,回去吧。”


    等他離去,朱厚照撓撓頭,問陳策道:“小老弟,你們在說啥啊?”


    “我怎麽聽不懂?”


    陳策想了想,對朱厚照道:“小花走丟了,可能被他抓去了城南。”


    “啊?這死太監抓個孩子做什麽?”


    陳策一字一頓道:“淫樂。”


    什麽?


    朱厚照瞪大眼睛,臉色頓變,這個死變態,居然對一個孩子……


    陳策道:“不是一個。”


    朱厚照徹底震怒了,雙拳緊握,咬牙切齒的道:“本宮去弄死他!”


    陳策拉住朱厚照道:“這對他來說不是大事,罪不至死,不然他不會如此有恃無恐。”


    陳策至始至終就沒打算用這件事殺他,因為陳策知道,這件事就算被曝光,也殺不掉李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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