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薑瞬間僵硬的身體沒能瞞過葉問塵,葉問塵眉梢微動,開口,“怎麽了?”


    紀薑倏地抬起頭來,聲音有些艱難:“我……睡著了,意識不清。”


    葉問塵嗯了聲。


    紀薑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葉問塵,想從葉問塵的神色裏看出葉問塵此刻的心情來,被討厭的人當做靠枕,葉問塵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推開他……


    不對,剛才葉問塵那個姿勢……


    紀薑被自己的腦洞激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當然知道葉問塵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幹這事,隻是他實在想不到葉問塵為什麽要伸手碰他的眼……應該是碰眼睛吧。


    紀薑的表情變化在葉問塵看來實在明顯,葉問塵沒忍住問,“你在想什麽?”


    “什麽都沒想。”紀薑矢口否認,絕對不讓葉問塵知道自己把他想得多歹毒。


    “那你還睡嗎?”葉問塵又問,“這會兒還早。”


    “不、不睡了。”紀薑有些茫然,不明白他和葉問塵為什麽這麽和平地討論這個問題。


    葉問塵嗯了聲,絕口不提紀薑靠在他肩上睡的事情。


    葉問塵不說,紀薑自然更不可能說,隻是莫名地有些尷尬,紀薑把手機解鎖了。


    旁邊的葉問塵忽然開口,“手環的拉黑,解除了吧。”


    紀薑看見了何也給他發的消息,這會兒手指剛點進對話框,聽見這話他抬頭看著葉問塵,“什麽手環?”


    “學院手環。”葉問塵說,“你不是把我拉黑了嗎?把我放出來怎麽樣?”


    紀薑:“……”


    看著紀薑奇怪的表情,葉問塵輕咳一聲,“我的意思是,我們是室友,不是說了友好相處嗎?”


    紀薑聞言沒忍住反駁,“是你說的,我可沒說過。”


    葉問塵:“……是我說的,所以能把我放出來了嗎?”


    龍傲天這話已經算是服軟了,紀薑一麵驚訝,一麵操控手環把葉問塵放了出來。


    下一刻紀薑就收到了葉問塵的好友申請。


    紀薑:“……”


    他實在不明白葉問塵在想什麽,這個時候拒絕顯得太刻意了,他也就隨手通過了好友申請。


    葉問塵心情更好了。


    他隨意地瞥了一眼紀薑的手機,正好看見紀薑重新點開了何也的對話框,看見了何也不久前發來的照片。


    是……紀薑靠在他肩上睡覺時何也拍的。


    葉問塵心口一跳,怕紀薑生氣,收回視線專注地看著手環,一邊分了心神去注意紀薑。


    紀薑手指又僵了一瞬,何也還不止拍了一張,也不知道何也怎麽拍的,那角度看起來葉問塵看他的表情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


    他抬頭去看何也,隔了一個過道的何也轉過頭來笑得賤兮兮的,指了指手機,又發了消息過來。


    [前夫哥這小心翼翼的動作,你看他還直嗎?誰家直男對一個同性這麽溫柔?]


    溫柔?葉問塵嗎?何也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如果不是紀薑知道龍傲天不可能喜歡男人,他都要被何也騙了,還真以為葉問塵喜歡他。


    他沒搭理何也的調侃,發消息。


    [刪了。]


    何也把手機一收,當沒看見。


    紀薑:“……”


    有時候他很想揍何也。


    葉問塵開口,“這次回來給何也套個麻袋吧。”


    紀薑:“?”


    葉問塵說,“揍他。”


    紀薑:“……你倆有矛盾。”


    “矛盾不淺。”葉問塵淡淡道,“他嘴賤。”


    何也忽地又轉過頭來,他說,“我聽見了。”


    “聽見就聽見了。”葉問塵奇道,“你難道不嘴賤嗎?”


    何也:“……”


    他憤憤不平地看向前方,打定主意下車之前都不再往後看了。


    高鐵穿過一個隧道,從黑暗轉為明亮。


    紀薑看向窗外,有些怔愣。


    明明穿過隧道之前,旭日東升,穿過隧道之後,天空灰暗無光,群山被雲霧繚繞,不去感受空氣中隱隱約約透露出來的邪氣,看起來倒還有幾分仙氣飄飄的意味。


    “要到了。”葉問塵又恢複了最初冷淡的模樣,“臨河……”


    他的聲音很慢也很沉,紀薑不由得看了葉問塵一眼。


    “各位旅客好,列車前方站是本次列車的終點站臨河市……”


    廣播開始播報著語音,沒多久列車的速度緩緩下降,開始進站。


    紀薑把背包拎好,看向葉問塵,他很清楚這次在臨河會遇到什麽事,有心想提醒葉問塵一句,最終卻隻是說,“走吧。”


    葉問塵跟在紀薑身後,他定定地看著紀薑的背影,又收回視線,看向腕上的手環。


    a組的七人和b組的人去的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這次臨河出現的邪物應該不算很厲害。”沈越重握著石盤,盯著上麵的一縷青煙,“相比起來,我們可能需要時間來調查清楚它的來曆。“


    沈越洋摸了摸耳朵上的骷髏骨釘,“既然不厲害,解決了就行了,這麽囉嗦做什麽?”


    沈越重搖了搖頭,“找到邪物形成的原因比解決掉邪物更重要。”


    沈越洋翻了個白眼,卻沒說話。


    紀薑也沒說話,沈越重偏頭看了一眼紀薑,“到時候我們七個人也分開去行動,現在我們可以去拜訪一下本地的修習人士,不如先去明家吧。”


    紀薑嗯了一聲並無異議,“你是隊長,你說了算。”


    沈越重說,“那麽我和你去明家拜訪,越洋帶其他人去資料上的地方探查。”


    沈越洋輕嗤一聲,“區區明家值得沈家繼承人和辰星閣少閣主去拜訪?大哥你應該另選一個人和你去。”


    沈越重平靜道,“畢竟在人家的地盤。”


    “什麽叫人家的地盤?”沈越洋說,“一個地頭蛇罷了,大哥你不會怕了吧?”


    沈越重看向紀薑,“你覺得呢?”


    紀薑攤了攤手,“我都行。”


    沈越重沉吟了片刻還是另選了人和他去拜訪明家。


    沈越洋伸了個懶腰,“走吧紀大小姐。”


    紀薑沒有和沈越洋計較稱呼,臨河這地方的靈氣不是一般的充足,隻是這其中夾雜了普通修士不能吸收的東西……


    “是不是覺得這些靈氣吸收起來很舒服?”沈越洋落後一步問。


    紀薑回答,“沒有。”


    “臨河是個好地方啊,山清水秀,地傑人靈,靈氣複蘇以後,這裏的散修士就特別多,發生點什麽亂七八糟的事也正常。”沈越洋的聲音懶洋洋地,“當然,紀大小姐常年待在辰星閣,占據著辰星閣最好的資源,對這些應該也不是很了解。”


    紀薑說,“的確沒有你了解。”


    沈越洋:“……”


    他又說,“我曾經在臨河待過一段時間。”


    紀薑嗯了聲。


    “你不問問我為什麽會在臨河待過?”沈越洋有些不高興。


    “……”紀薑說,“我對此不是很感興趣。”


    沈越洋也不在意,自顧自的笑了一下,“我和大哥不一樣,大哥從小就是被寄予厚望的繼承人,天之驕子,驅傀術即便是在整個湘西都是數一數二的。不過我嘛,萬年老二,去哪裏也沒人管,他們隻會給我錢和資源問候幾聲,臨河不過是我待過眾多地方中的一個。”


    “那多好啊。”紀薑說,“想去哪就去哪,家人也不會給你壓力,有事你家給你兜著底,有錢又自由,許多人都求不來這樣的生活。”


    沈越洋卻冷冷道,“你根本不懂,我從來不認為我比沈越重差,他可以的我也可以,憑什麽我要屈居第二?就因為我晚出生一分鍾嗎?”


    紀薑:“……”他覺得沈越洋就是閑的,但凡去網上發個帖子,網友們都得罵沈越洋矯情。


    他實在不想聽沈越洋的自白,加快了腳步終於來到了目的地。


    臨河公園,第一個目擊證人發現邪物的地方。


    這個時候,應該正是人很多的時候,但公園裏靜悄悄的,連鳥的影子都不見一個。


    紀薑停下腳步看向其他人,“我和沈越洋進去,你們先在這裏等著。”


    其他三人連忙點頭。


    ……


    紀薑在指示牌旁邊盯著箭頭看了半天,沈越洋慢吞吞地來到紀薑旁邊,跟著紀薑看,“你看什麽?”


    “這個指示牌上麵的標識。”紀薑說。


    沈越洋微微挑眉,“我知道,這是葉家的標誌。”


    紀薑終於想起來為什麽上麵的標識熟悉了。


    他掏出手機,發給了葉問塵。


    沈越洋若有所思地看著紀薑的動作,“葉問塵,是葉家人吧?”


    紀薑手一頓,沒有回答沈越洋的話。


    葉問塵的消息回得很快,不過卻不是關於標誌的,而是……


    [你在臨河公園?]


    紀薑回了個嗯。


    葉問塵那邊秒回。


    [這個標誌看起來有點新鮮,葉家人應該也來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邪物的事情,別輕舉妄動。]


    紀薑又回了個嗯,把高冷貫徹到底。


    脫離隊伍的葉問塵盯著手機上的字,極快地又回了一句。


    [你等我,我很快來找你。]


    想了想他又覺得自己這句話有點別扭,補了一句。


    [畢竟是葉家的標誌,我來看看比較好。]


    手機上方的正在輸入中消失了,然後葉問塵看見紀薑那邊發過來一個字。


    [嗯。]


    葉問塵沒忍住,勾了勾嘴角,他似乎都能想象得到紀薑打這個字時的表情。


    紀薑……很可愛的嘛,他這樣想著。


    這邊,紀薑回完葉問塵的消息後打算跟著指示牌往前走時,腳步忽然一頓。


    從紀薑伸出一隻手來,按住了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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