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裏,長長的十字架在地麵上拉出一個長長的影子,巴魯克站在陰影下。


    他不喜歡露出他的真麵孔,從小就因為這副醜陋的麵孔受到太多白眼。


    但是他在17歲那年覺醒了一股超乎尋常的力量,他不知道那力量的來源是什麽,隻知道從此他的人生迎來了新篇章。


    當別的小孩再一次欺負他的時候,巴魯克用上了那可怕的力量,把圍在周邊想霸淩他的人都變成了活死人,一群隻知道僵硬執行他命令的行屍走肉。


    於是他明白了,他無數次的禱告都是沒用的。


    因為人間如獄,這裏,就是地獄,所有人都是有罪的,欺淩弱小,雙手就算現在不沾滿鮮血,將來也會沾上。


    所以他控製那些人,抹去他們的意識,是在救治他們。


    他,是在救人,是在救世。


    教堂的門開了一個縫,是來匯報情況的鎮長。


    “他們走了?”巴魯克背對著鎮長,一方麵是他不屑於用正臉去看這滿是小心思的仆人,一方麵是因為......他不想讓別人看到他樣衰的樣子。


    “巴魯克大人,他們走了。”


    “去吧,今晚把所有的信徒到召集到教堂裏來,你知道該怎麽做。”


    “是。”鎮長欲言又止,但很快低下頭,彎著腰一路走出了教堂。


    四公裏開外,喬治街124號,帕克家。


    帕克的家非常簡陋。木製的二層小樓的地板已經被蛀蟲啃食出小洞,請不起工匠維修。還是帕克自己去後山的森林砍柴,在隔壁鄰居於勒叔叔的幫忙下縫縫補補。


    帕克的父親在一次工地上意外受傷,不久後就殞命。母親生了重病,整天隻能躺在床上,家裏兩口人隻能靠帕克打點零時工來勉強支撐。


    “媽媽,我最近幫人打工,又賺到了點錢,有錢可以買止痛貼了,你就不會那麽疼了。”


    “不要再把錢花在我身上了,帕克,你得想想自己,自己的出路。”


    他的母親的頭發原本應該是金黃色,但如今因為營養不良和缺少及時的護理變成了枯黃色。


    她努力地轉過身,看到帕克倔強的樣子,無奈的換了個話題,虛弱的聲音如同風中殘燭:“也不知道你的於勒叔叔怎麽樣了,自從他去參加了鎮裏麵的心理測試就再也沒有回來過。雖然平時他在隔壁有時候鬧得乒呤哐啷,但是這點聲音和動靜顯得有活人味兒。”


    帕克沒有回話,他也不知道叔叔於勒去了哪,心不在焉地扣著桌角,他有點想去晚上的教堂活動,聽說可以領到免費的漢堡。


    也許自己可以偷偷多拿幾份,這樣自己和母親的這幾天就不用再吃玉米糊了。


    天殺的玉米糊,他和母親已經連吃三個多月了,吃到最後帕克覺得像是在吞咽流浪漢嘴裏的嘔吐物。


    就在這時,家門口傳來敲門聲,劣質的木質門在敲擊下顯得搖搖欲墜。


    “是誰?最近家裏可沒欠誰錢,怎麽會有人來敲門?”


    帕克忐忑地開了門,發現來人戴著帽子和厚厚的口罩,嚴嚴實實地遮住了相貌,但他毛糙的帶著燒焦痕跡的右手出賣了自己:


    他是於勒叔叔。右手的傷痕是和父親當年一起出工的時候不幸落下的,曾經用右手無數次抱過自己,帕克怎麽會忘記呢?


    “於勒叔叔?是你嗎?”帕克試探性地問道,不明白為什麽於勒要裝扮成這副模樣。


    “是我,還是被你認出來了啊。”於勒苦笑著摘下口罩和帽子。


    於勒的頭發悉數掉光,天天在外麵幹活被曬得通紅的皮膚現在變得異常的青白色,仔細看過去可以看到從下顎出有細小的黑色的血管蔓延,貼在皮膚表麵下。


    “於勒叔叔,你這是怎麽了?”帕克終於知道為什麽於勒要全副武裝了,他這樣子估計是個路人見到了都會被嚇一跳。


    “我......去參加鎮長助理巴魯克舉辦的心理測試了,為了領到免費的火雞三明治。”


    “普通的心理測試為什麽會讓你變成這樣,巴魯克不是說這是州裏麵的統計局下分的一場針對印斯茅斯小鎮居民的心理健康水平估測嗎?”


    “你真的當他們會關心我們一個什麽都沒有的破敗小鎮嗎?我們能給上麵提供什麽?是選票嗎還是足額的稅金?今晚,教堂是個騙局,所有的......信徒都會在那裏,你千萬不要去。”


    於勒語氣越說越激動,到最後重重地跪在地上,咳出了一地的深紅色的血。


    “於勒叔叔你怎麽了?”


    “不要過來,快跑,離我遠點。”於勒雙手抱頭,狠狠地砸向牆壁,以一種決然的態度在自殘。


    在帕克驚恐的目光下他的一對眼珠子向上翻去,變成一片白色,下顎處的貼在皮膚表層下的黑色血管活過來一樣飛速擴散到臉上,嘴裏也流下口水和鮮血的混雜物,雙手更是違反人體骨骼構架,180度翻轉過來。


    宛如一具活屍。


    活屍於勒朝著帕克和帕克的母親一步步走來,青色的手伸出,死死地掐著帕克母親的脖子。


    他已經失去了自我意識,野獸的盲目本能誕生於這具名叫“於勒”的人類中年男性身軀,殺死能看到的一切活物是他的唯一目標。


    帕克的母親離他最近,成了他第一個下手的獵物。


    “於勒叔叔,你不認識我了嗎?”帕克拿起掛在牆上的棒球棍,狠狠地砸著活屍於勒禁錮住自己母親脖子的那隻手,試圖喚醒他。


    回應他的隻有於勒從聲帶發出的如野獸嘶吼般的咕嚕聲。


    鐵鉗般的青色怪手落下了,伴隨著帕克母親砸在地板上的聲音。不是因為於勒清醒了過來,而是他已經確認最近的一個獵物已經停止了呼吸。


    他走向下一個目標,臉上因為撞牆而導致的血跡斑斑而顯得更加恐怖,帕克望著這如同喪屍電影裏麵的場景,哭著把棒球棒無力地砸向於勒。


    但是他知道,這些都是徒勞,自己不到十五年的短暫生命就此畫上句號。帕克深吸了一口氣,認命般地閉上了眼睛。


    “也許你需要一點幫助,小家夥。”


    活屍於勒猙獰的表情瞬間定格,停了下來,一個包裹著淡淡金色光芒的拳頭從背後打出,呼嘯滑出一陣空爆聲,貫穿了他的腹部。


    活屍重重倒地。


    已經閉上眼睛等死的帕克眨巴了下眼睛,是那三個外鄉人!


    那個給了自己200美元的和煦的青年一拳打碎了活屍的腹部,站在他旁邊的是一個紅色頭發臉上有雀斑的男孩,以及,那個......被旅館老板誤解為變態的燙著卷發的年輕人。


    他們沒騙自己,真的是來處理小鎮上的不正常的?可他們不應該已經走了嗎?


    沒等帕克張口問出心中的百般疑問,林衍就已經席地而坐,坐在他的對麵:“帕克,我們想和你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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