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溫熱的觸碰,讓陳柘野陡然升起幾分留戀。這是朝殊第一次主動碰他,眼底的趣味愈發濃烈起來。朝殊自然注意到他的變化,帶著餘溫的手指慢慢從他的下頜,一直往上,在薄唇的位置上,朝殊停頓了一下。空氣也緊張起來,連帶著陳柘野已經病得不行的心髒處,也開始猛烈收縮,他不清楚這是什麽意思,隻是本能地想要讓他留下來。朝殊停頓了幾秒,又若無其事往上走,從高挺的鼻梁,到那雙漂亮的眉眼處,朝殊這才徹底停住自己的所有動作。陳柘野:“朝同學,你這是在體現自己的變態嗎?”“不”朝殊俯身,故意湊到他的臉頰,麵無表情地說了句,“我可不是變態,我剛剛這樣做,是因為”他故意拉長語調,發現陳柘野注意力被吸引過來,他也順勢拋下一枚炸彈,不顧及身後陳柘野的反應如何,輕飄飄地說。“因為有個變態,曾經這麽對過我。”剛剛還雲淡風輕的男人,因為朝殊這句話,臉上陰沉下來,原本占據上風的陳柘野,就此失去了主動權。朝殊餘光注意這一幕,重新坐回沙發上。陳柘野情緒很快收斂起來,唇角含笑地說,“你騙我。”“我調查過你,你身邊沒有任何親密的存在。”陳柘野也不在乎自己暴露多少,在朝殊說出這些話後,他已經失控的扭曲起來。可朝殊聽到陳柘野這句話,心裏沒由來放鬆下來,這句話其實是試探,試探陳柘野對他還有沒有那種扭曲的愛意。果然,這輩子的陳柘野跟上輩子一樣,濃烈的愛意和占有欲,藏也藏不住。特別是聽到陳柘野努力用正常的語氣,表達自己的疑問,可是那藏不住的陰暗,還有手掌攥緊的動作,早就出賣他。“你覺得,一個變態會暴露自己的蹤跡嗎?”朝殊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像是一個講故事的人,垂下眼簾,適當流露脆弱,害怕,還有回憶。果然他這副樣子,讓陳柘野神色更陰鷙起來,但他還要擠出笑容,裝作不在乎的樣子。“是嗎?”“我跟他是在學校認識的,他不跟我同校,他隻是來送朋友上學,我跟他對視的第一眼,他就過來向我打招呼,他看起來很溫柔,但我不喜歡,總覺得他是中央空調,還有他家裏很有錢,這樣的人,怎麽會這麽熱情對待我,所以我對他一直很有戒心……”朝殊開始半真半假,將上輩子的經曆摻雜進來,順便改了一下斷腿內容,改成男人為了救他出車禍,於是他就去照顧他。陳柘野聽到這裏,淺笑地說,“救人還讓自己受傷,他可真廢物。”朝殊莫名的感覺到一種陰陽怪氣的行為,不過他還是接著往下講。講到在醫院發生的故事,也講到他們感情升溫起來,而朝殊的語氣也越來越柔和,直到他話鋒一轉,“可是我突然有一天,發現出車禍是他自己安排,就是故意接近我。”陳柘野對此嗤笑:“這手段,真低級。”“我們開始爭吵,我想離開他,可是他不肯,我夾在他窒息的愛裏,走不出來,我每天都很痛苦,很快,我發現了他喜歡監控我的生活,喜歡在臥室放監控器。”陳柘野眼神危險起來。“我很快知道是他做的,所以我跟他大吵一架,後來……”朝殊沉默了一下,在陳柘野饒有興趣,甚至惡意在想,那個家夥是不是死掉的時候。朝殊說:“他死了。”嗬,廢物。“可他是為了我死的。”陳柘野眼神陰暗下來,居然用死讓朝殊永遠不要忘記他。勉勉強強讓他眼前一亮。朝殊接著說:“後來我低迷了一段時間,可是我沒想到在開學典禮上,我看到了你。”陳柘野挑起興趣來了,往後靠了靠,沒想到朝殊眼裏流露出崩潰的情緒,艱難地說,“你跟他長得很像,我把你當成了他,所以我很害怕你的接近。”這麽離譜的劇情,朝殊也不管陳柘野相不相信,自顧自地說,“我很害怕你跟他是一樣的人,所以我前麵很討厭你,到了後麵發現你。”“果然跟他一樣。”朝殊說完,眼眶都有霧氣,真情實感的樣子,讓陳柘野從一開始不相信,覺得離譜,不可能,到現在真的是這樣子嗎?產生了懷疑。而且,陳柘野的腦海裏有誰在撕扯他的大腦,瘋狂地對他說,“他說得沒錯。”這道聲音讓他難以控製地擰著眉頭。一些細碎,令他懷疑的線索一遍遍浮現出來。為什麽朝殊一看到自己,這麽害怕。還有朝殊心底的秘密。可當朝殊說完這句話後,抬起眼眸看向他的目光,複雜,怨恨,像是透過他在看另外一個人。這一眼,陳柘野無法控製的站起身,再也維持不了表麵的溫和假象,陰鷙的語氣像狂風暴雨的來臨,恐怖的氣息開始在他們四周蔓延,“你在騙我。”朝殊:“我為什麽要騙你,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麽前麵這麽怕你,還有,為什麽我對你這麽警惕,為什麽這麽了解你的想法,就是因為你很像他。”他這有理有據的一通話下來,實在讓陳柘野無法接受。這讓陳柘野胸口有什麽炸開,瘋狂敲擊他的心髒,眼神陰狠,渾身的戾氣像是要殺人,這讓朝殊蹙眉,想要往後一退。才退一步,朝殊眼前一黑,隻見陳柘野將他的後背壓在沙發扶手上,眼神陰鬱可怕,帶著殺意地說。“為什麽?”朝殊被他的動作力道弄得脖子很疼,瘋狂開始敲打他的手背,可陳柘野像是陷入某種臆想,喃喃自語,“你是不是騙我的,你怎麽會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咳,你鬆手,我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又怎麽?”朝殊疼得說不了話,又想要用腳踹他,可是陳柘野死活不肯鬆手。朝殊的臉色原本就沒有多少血色,這次被他壓在沙發背上,手還死死攥緊他的肩膀,令朝殊的臉色愈發慘白下去。可陳柘野突然鬆手,視線落在他的唇上,慘白,沒有任何點綴,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被人揉弄。陳柘野心裏怒火中燒,朝殊察覺到他的視線,心一狠,腳往後一踹,並沒有急著離他,因為他吻了一下陳柘城。濕潤的觸感,一觸即消。讓陳柘野的怒火被熄滅了大半。朝殊趁這個機會,離他身邊遠了一些。“你們還做過其他事嗎?”陳柘野回過神,沒有急著去抓他,而是換了一個話題。朝殊上輩子跟陳柘野結婚十年了,肯定什麽都做過。不過朝殊看他被自己刺激的模樣,還是退讓一步,“沒。”陳柘野神色勉勉強強正常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欺欺人,還是真的信了朝殊的話。朝殊見他神色鬆動起來,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我其實對他很討厭。”“哦?”陳柘野被這句話吸引,剛剛不是還是還表現對他很有感情嗎?怎麽現在又說了討厭。“誰會喜歡變態。”朝殊說著話,抬起頭,眼神落在他那雙桃花眼裏,明明說著最普通冷漠的話,可陳柘野卻嗅到不一樣的味道。“其實陳先生給我的感覺很像他,所以我一點都不喜歡陳先生。”陳柘野視線與他交織,焦灼的氛圍開始縈繞在他們身邊,朝殊卻調轉語調。“可是,如果陳先生的態度變成正常人,讓我沒有那麽抗拒,也許,我就不會討厭陳先生。”朝殊在這場虛構的半真半假的謊言裏,終於暴露出自己的目的,他虛構,也不算虛構。他構造出一個假戀人,並且對陳柘野說。“你很像他。”沒有一個男人,能接受這一點。所以,對於朝殊接下來的話,陳柘野肯定能聽進去一點,至於聽進去多少,還需要朝殊拋出一點誘餌。就像陳柘野曾經對他所做的一樣,先施壓再給蜜棗。這次,朝殊學著他的手段,設置了自己的目的,看起來還不錯,起碼陳柘野現在開始沉思。朝殊也不急,對待獵物上鉤,最耐心的手段,是即將要上鉤的一幕。果然,陳柘野語氣輕鬆,“朝同學,你這話具體意思?”“意思是,我在給陳先生,一個機會。”至於什麽機會,朝殊淡漠地看不出任何情緒,隻是用那雙琥珀色的眼眸看向他,在等待他的回複。陳柘野眼睛微眯,修長的指尖敲打沙發背上,一下又一下,牆麵上的指針發出,“滴答”的聲音。最後,陳柘野身體前傾,烏黑的眼眸裏更是藏著讓人看不清楚的情緒。“你在騙我。”“我為什麽要騙你。”朝殊學著他的樣子,無辜得很。陳柘野:“你說的話很真誠,感情流露得也很好,可這裏有個問題,你的生活軌跡,從小到大的資料,我都看到過,沒有其他人的存在。”“有時候,資料並不能代表一切。”朝殊淡定地說,身體往後靠了靠,“況且,我也不在乎陳先生你信不信,畢竟我真的不喜歡跟他有任何相似的人。”“你說你討厭他?”“是。”“如果我不像他,你願不願意接受我。”陳柘野說出了自己的目的,而朝殊毫不意外地注視他,在空氣流逝的時間裏,他緩緩地說:“是。”*自從那天他們在公寓談開後,陳柘野放他回去,朝殊感受到陳柘野對他的態度隱忍起來。起碼,不會時時刻刻地偶遇什麽的。不過這一點歸功於朝殊說的那句話,“我不希望你像他。”陳柘野看起來在笑,可朝殊感受到他的心情很糟糕。沒有人能接受自己是替身,所以陳柘野為了改變在朝殊心裏的看法,表現得愈發像個君子。可朝殊明白,這隻是暫時。他暫時躲過。但他虛構出來的人物終究會被戳破,所以他要撐過這段時間。即使他還去調查,懷疑,他必須要蒙混過去。然後等著明年出國留學,再也不見。至於陳柘野要是知道自己被騙後,是什麽感想,朝殊不得而知,畢竟那時候他已經走了。而蘇戎也在一個星期後,主動打電話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