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瑜倒是不覺得害怕,但他知道這樣的長相能唬住那些調皮搗蛋的孩童,譬如眼前這個因為犯了錯而垂著頭不敢吭聲的小男孩。據說是男人的小孩,其母親生下他後不久就生病去世了。他們本來是打算在房間裏吃飯的,池瑜後來想著就跟屋主一家人同桌吃飯就好了,也省事,正好撞見了男人教育小孩的一幕。“爹,我餓了。”一道稚嫩的童聲弱弱響起,尾音帶著顫,不敢拔高音量。一身髒兮兮的小男孩站在飯桌前,幾度吞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偷瞄他的父親,觀察他的臉色,垂在身側的手揪著衣擺小幅度擺動。“知道錯了?”男人粗狂的聲音響起,語調聽不出喜怒。小男孩點頭如搗蒜,期待的看著男人。白發蒼蒼的老爺爺說道:“阿餘,去洗手吃飯。”小男孩沒有動,他在等男人出聲。片刻後,男人終於鬆口:“吃飯。”小男孩眼睛一亮,小跑著去門外的水缸裏舀水洗髒兮兮的小手,洗幹淨後才回到飯桌上。池瑜收回視線,低頭喝粥,胸口有點悶。他又想起了穿越前的生活,想到了物是人非,一股酸澀在胸口蔓延開,難受至極。安珩察覺到了身旁人的情緒變化,胳膊肘碰了碰他的手臂,眼神詢問他。池瑜搖搖頭表示自己無事,隻是想起了往事感到悲傷而已,等他吃完飯後這突然冒出來的低落情緒會自己消失的。安珩夾了他愛吃的青菜放到他碗裏,輕聲說道:“師兄多吃點。”池瑜點點頭,一股悲傷從胸腔裏湧到喉間,他極力壓製著才沒有泄露出來。一頓飯吃得不知所以。這裏的住戶相處融洽,鄰裏之間會互幫互助,目之所及是一片和諧的景象。池瑜邊走邊看,心中有所觸動,這裏連空氣都是清甜的,叫人想要在此長居。安珩聽了他的想法後咧嘴一笑,“這裏不行,不適合我們。”池瑜愣住,肩膀塌下去,一瞬間被打擊到了,剛萌芽的想法也被無形的手給連根拔起,斷絕了後路。“有更適合我們的地方。”安珩補充道。池瑜強迫自己提起精神,這麽萎靡可不像他。想通後他朝安珩說道:“今晚我來做飯給你吃。”安珩眼裏有灼人的光芒,輕聲答應。第100章 不需要理由晚上風平浪靜,池瑜沉浸在這份平靜中,計劃著明天早點起來弄個豐盛的早飯犒勞善待他的每一個人。卻沒想到,變故來得如此之快。一夥土匪打扮的人打破了夜的寂靜,不由分說的展開了獵殺遊戲。頃刻間,痛呼聲,悲憤聲接連響起。血腥味飄到鼻端時,池瑜還是半睡半醒的狀態,直到刀劍聲在耳邊炸響那一刻他才徹底從睡夢中掙脫出來。眼前的一幕是血紅色的,噴灑在牆上的血如盛開的的花兒般朵朵綻開,愈發濃重的血腥味裹住了在場的每一個活人,宣示著死亡的氣息。此時的局麵不留給他任何思考的時間,等他從噩夢中驚醒時,他的劍上已經浸滿了血水,順著刀尖緩慢地墜落地麵,一滴滴的聲音如同亡魂在向他哀嚎對他的憤恨。池瑜的心態快炸了,眼睛幹澀流不出一滴淚,眼皮疼得他想闔眼,可周圍暗藏的殺機卻不允許他鬆懈。高度緊繃的神經正在啃噬他的身體,等待著他露出破綻的那一刻將他吞噬殆盡。安珩麵上是沉著冷靜的表情,通紅的眼睛卻暴露了他的內心情緒。此刻的他比池瑜更加糟糕,握著劍的指尖在發抖,眼底的陰暗在不斷擴散,試圖將他的理智吞噬。“師兄,他們不是衝我們來的。”池瑜忍住了爆粗口的衝動,咬牙道:“這些毫無人性的東西!”安珩眼神冰冷,無視地麵上的屍體,拿著手帕擦拭池瑜臉上的血跡,仔細將人檢查了一番發現沒有受傷後才緩和了臉色。“師弟,那些人……”池瑜眼眶一紅,有水霧漫上,他緊抿著唇忍住了哽咽。屋主一家幸存的概率幾乎為零,明明睡前還互相打招呼的人突然就……陰陽兩隔了。“屠殺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安珩低垂眼,掩去了眼底的冷漠之色。如果現在他隻身一人,其他人的生死恩怨他不會去管,與他無關。可他不能讓師兄覺得他跟那些人一樣沒有人性。池瑜陷在自己的思緒裏,等他將飄散的思緒歸攏時,就聽安珩說道:“他們來了。”那些沒有人性的土匪來了。池瑜收起自己的情緒,冷靜地分析現在的局麵。他們隻是過路客,與這裏的人們無任何關係,憑借他們的身手可以輕鬆脫困,畢竟那些人的目標不是他們。那樣做固然可以,但他過不了自己心裏的那一關,那道名為“人性”的一關。局麵對他們是不利的,也是有利的,他們有勝算的機會。“師弟,辛苦你了。”“師兄別說這種話,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沒有任何怨言。”安珩的怒火是針對性的,隻對那些企圖打師兄主意的人發怒。池瑜側頭看向窗外亮起的火焰光芒,輕聲說道:“我也一樣。”門口被來獵殺的人堵得水泄不通,好幾個手上都拿著火把,火光驅散了這一片的黑暗。池瑜粗略數了數,有十二個人,除了為首的那個外表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年輕人,其餘臉上都露出了疲憊之色,氣色不大好。他覺得這十二個人不堪一擊,沒什麽威脅性,不過,為首的那個年輕人看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他的思緒被一道尖利的聲音打斷,一個賊眉鼠眼的人瞪著眼睛問道:“你們是誰?”池瑜沒有開口,跟安珩保持了一樣的沉默。“都殺了。”一道泛著陰冷的聲音響起。那人見頭兒發話了,自覺地退到一邊。池瑜循聲看去,發話的是那個年輕人,對方也正在看著他,眼眸微眯,被火光照著的臉沒有一絲表情。他收回視線,做好了應戰的準備。“等等,這個人很眼熟。”年輕人微抬下巴,邊上立馬有人上前為他解疑。“頭兒,我也是剛剛才發現,您看,那個人跟畫像上的這個長得很像。”年輕人瞟了一眼,眉頭一蹙,“嘖,活抓他。”“是。”池瑜看他們拿著一張大紙盯著看,時不時還瞟一眼自己,那樣子就好像在比對他是不是那紙上的什麽人一樣,想到這他嘴角一抽。“師兄,他們要活抓你。”安珩壓低了聲音說道,聲線緊繃。池瑜抿了抿嘴,“師弟別怕,他們抓不到我。”除非搞偷襲。“師兄站我後麵去,我護著你。”安珩抓著池瑜手臂往後推,麵容嚴肅。池瑜站他後麵,順著他來,“死士他們人呢?”打殺的時候沒想起其他的人,這會兒他才注意到人少了兩個。“還活著的話,他們會見機行事。”安珩低聲說道。池瑜看著前麵拔劍緩緩向他們靠近的“土匪”們,心裏突然感到淒涼,周圍的血腥味揮之不去,愈來愈濃,遠處的火光照亮了一方天際,平和的表麵被打破後再難以複原。安珩的劍在幾人襲來時就已經刺出,打得對方猝不及防,一招接著一招,動作行雲流水,快準狠地將每一個想殺他的人斬掉。鮮血噴濺得到處都是,屍體橫七豎八倒下,無人能逃脫安珩的劍,這是一場單方麵的虐殺。池瑜跟在安珩身後想幫忙,發現幫不上後沒有莽撞上前,隻是不遠不近跟著,提防著其餘幾人的偷襲。餘光隨意一瞥,池瑜心裏一個咯噔,他看到那年輕人驀地揮舞著細長的長鞭朝安珩襲去,走動的身法詭異得很,就好像是在閑庭信步,看不出是在廝殺。師弟有危險!池瑜突然發現一個悲涼的事情,心裏再著急也沒有用,他根本插不進去!此時此刻他非常痛恨自己是個廢材,隻能眼睜睜看著安珩艱難地與對方廝殺!安珩發現硬抗不行時,沒有死腦筋一直迎麵接招,而是選擇了一躲再躲,同時凝神尋找著對方的破綻。他萬萬想不到一個看起來跟病秧子一樣的人,會給他這麽大的“驚喜”,打得他隻能連連後退。“嘖,不要躲,這樣很沒意思。”齊源眼底閃爍著嗜血的光芒,嘴角輕勾,好不容易遇到個可以過幾招的人,怎麽也得送人一份皮開肉綻的大禮不是?安珩觸到他那猶如在看死人一樣的眼神時,心中異常的平靜,為了師兄的安危,他不能慌了神,也絕不會退縮!觀看了全程的池瑜心痛到無法呼吸,理智告訴他不能在這節骨眼上倒下,不給安珩添麻煩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再躲的話,我就換他來玩了。”齊源目光投向不遠處臉色蒼白的池瑜身上,眸光染上了興趣,身形一動就要往那掠去。一道劍光猛地向他襲來,齊源側身躲過了那一擊,饒有興趣的目光轉而落在了麵前周身殺意濃重的人身上,笑了一下。緊張啊?緊張就對了,這樣才好玩。“瘋子。”安珩眼神陰沉地盯著對方,咬牙說道。“哈?”齊源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一樣,笑得肩膀直抖。安珩麵無表情的看著手中的劍,這把劍老了,殺不動了。“你,可以幹過我的。”齊源聳肩,勾唇冷笑一聲,“隻要放下你的軟弱,無人能敵你。”安珩撩起眼皮冷冷的瞥他一眼,下顎線繃緊。“可惜啊,人一旦有了情愛,就跟廢人沒什麽區別了。”齊源眸光驟然一寒,手中的長鞭躍起,在空中甩出一道漂亮的弧度,那盤繞的身體如同一隻吐著信子的蛇,“嘶嘶”地朝獵物疾速掠去。安珩身形靈活地躲著每一道攻擊,腦海裏不自覺浮現慕容楓曾對他說過的話,長鞭對上刀劍,看的是哪方更強,而不是單純的看其表麵,兵器沒有絕對的厲害之分。這家夥很自信,他可以利用這一點。齊源見人一直躲著他的招,眼中的興趣逐漸淡去。正準備在三招內解決對方時,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危險,身子迅速往後退了一大步,歪著頭看著手中被砍斷了一小截的長鞭,微微張開嘴,似乎是看到了什麽驚奇的事情,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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