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要彈劾汪大人辦案不力,致使舉子被虐殺一案鬧得人心惶惶,現在已經有傳言說他是知道科舉舞弊的秘密才被殺害,科舉之事關乎國本,事態如此嚴重,汪大人卻拖著遲遲不破案,其心可誅。”承安帝看向汪元嶺,“還有這事?”汪大人額上的冷汗瞬間便下來了,他立即跪下應道:“皇上,並非是微臣拖著不破案,事關皇子,微臣不得不謹慎一些啊。”他也顧不得許多,再瞞下去說不定便要被治一個同謀之罪,隻能把調查結果詳細地在朝堂上說了出來。汪元嶺話音落下,一殿寂靜。眾人或多或少都有所耳聞,賀源比起女色更愛男色,府中便有不少男寵,這件事本也可以算得上是風流逸事,不會有人過多置喙,可若是真的強掠考生入府,還把人弄死了……大臣們眼觀鼻鼻觀心,此事摻和不得。蘇裕憫卻是坐不住了,出列行禮道:“皇上,此事恐怕是有人陷害啊,恒王性子純善,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承安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是不是有人陷害一查便知,來人!宣恒王。”蘇裕憫眉心一跳,事發突然,他就是想做些什麽也來不及了。賀源那日被賀池揍了一頓,雖然外表看不出什麽,內裏卻全是傷,稍微動一動都疼得一身冷汗,他不得不謊稱受了風寒在家養傷。賀源恨得牙癢,卻也不敢告狀,隻能吃下這個悶虧。賀泓已經離京,許多人轉投到他名下,他從未覺得儲位離自己這麽近過,幾乎已經是唾手可得。他咬牙切齒地想著,等自己登基,一定要第一個弄死賀池。王府總管突然來通報消息,賀泓身子不爽利,心情也十分煩躁,不耐煩地問道:“什麽事?”“王爺,皇上宣您即刻進宮。”賀源不敢耽擱,連忙撐著身子入宮,早朝已經散了,他隨著內侍來到禦書房,還沒來得及和候在門口滿臉焦急的蘇裕憫說上話,便被傳了進去。賀源忍著疼跪下行禮:“不知父皇宣召兒臣所為何事?”承安帝扔了本折子到他麵前:“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賀源不明所以,撿起折子打開,看到一半臉色就變了。這件事怎麽會出紕漏?之前都沒事的……到底他還記得是在禦前,連忙磕頭道:“父皇,兒臣冤枉啊,兒臣沒做過。”承安帝光看他的表情便已經明白了幾分:“朕已經派人去審三喜和劉九了,你確定你沒做嗎?”語氣雖然淡然,落在賀源的心間卻恍若驚雷。賀源瞬間慌了,這件事發生得太快,根本沒給他反應的時間,他權衡再三,終究是哭著跪下認錯:“父皇,兒臣錯了,您聽兒臣解釋,兒臣不是故意的,是他想跟著我……”承安帝閉了閉眼,語氣裏透露出濃濃的疲倦:“滾回你的王府去,從今日起,沒有朕的允許休得踏出王府一步。”賀源愣愣地癱坐在地上,追悔莫及。考生被殺害一案最終以兩個王府家仆被斬首告終,對外的說法是兩名家仆貪圖公子錢財,見他獨自進京無依無靠,便起了歹心。歹徒伏誅,夫妻兩人買了棺材,帶著小兒子回了家鄉。百姓們很是唏噓了幾日,當然不信的人是有的,卻也不敢拿到台麵上說。大臣們則是心照不宣。賀源被禁足,門庭若市的恒王府冷清下來,賀瀾一時之間反而成了最大的贏家。雲清聽著外界的消息,躺在躺椅上發呆。賀池在從宮中回來的那天就告訴了雲清他的計劃,現在一切如他們預期的那樣發生了。賀源的氣焰被打壓下去,等他解除禁足,賀瀾的勢力肯定早已今非昔比,到時兩人勢均力敵,相互製衡,一時之間必然難以鬥出勝負,那他們在封地默默發展的時間便會多了許多。可害死少年的罪魁禍首卻隻被罰了禁足。雲清相信少年的父母未必不懷疑,可那是皇家,他們能怎麽辦呢?“少爺,你說要出手的鋪子和田莊,有好幾家人出價,你看看。”阿舒歡快地跑進來,他現在不用每天陪著雲清讀書,反而是經常出去幫雲清辦事。他知道他家少爺在王府過得不錯,便也一掃之前在伯府愁眉苦臉的狀態,重新變得活潑起來。雲清收回思緒,坐起身接過阿舒手裏的冊子。這幾個鋪子都是雲家還回來的嫁妝裏的東西,當初黎月笙跟著雲肅從江南來到京城,便把原來在江南的產業賣了,到京城重新置辦。這些都是黎家人出手幫忙置辦的,自然都是極賺錢的產業,掛出去之後便有不少人搶著要。雲清一目十行地看完,起身道:“走吧,我去跟他們親自談談。”王府產業眾多,還有仆人要安置,元福公公一連半個月都忙得腳不沾地,終於趕在五月過半時收拾好了行李。五月十八,賀池攜雲清進宮拜別皇帝,之後又分別去了妃園寢和程家陵園祭拜。五月十九,瑞王攜家眷離京,前往封地寧州。第21章 金蜀黍“少爺少爺,我看到碼頭了,我們馬上就到沃陽了!”雲清本來神色懨懨地歪在榻上看書,聽到阿舒的話之後精神一振,放下書起身走出了船艙,來到了甲板上。從京城到寧州最快最便捷的方式便是先從京城到軒州,然後取水路到沃州,再從沃州轉成陸路到寧州。他們已經走的是最近的一條路了,饒是如此,進入沃州地界時也已經到了六月下旬,又行了兩日才到沃州首府沃陽。天氣炎熱,船行在運河上也覺不出涼爽來,雲清怕熱,哪怕是穿著最涼爽透氣的天絲緞也覺得難受,恨不得把衣服的胳膊腿兒全剪了。此時他卻顧不上烈日炙烤了,經曆了將近一個月的航程,他現在對陸地的渴望到達了頂峰。賀池已經在甲板上了,聽到身後的動靜,他扭頭看向雲清,這段時日兩人朝夕相處,倒是比之前熟稔了許多。“王爺。”雲清笑著打招呼,“聽阿舒說我們快到沃陽了。”“嗯。”賀池伸手指向前方,“那就是沃州最大的碼頭,沃陽碼頭。”雲清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前方的河麵極其寬闊,停了許多船隻,喧雜的吆喝聲隱隱約約地從遠處傳來是力工卸貨的號子聲。雲清感慨道:“碼頭這麽繁忙,難怪沃州富庶。”運河經過沃州的河段很長,因此沃州境內碼頭很多,來往貿易繁榮,是南方這幾個州裏最富庶的一個。賀池點了點頭:“沃州知州石啟晟,為人圓滑,能力卻不錯,將沃州治理得很好。”雲清轉頭看他:“那王爺要去見他嗎?”他們本來出京時用的是親王儀仗,從京城出發前往軒州的途中,每途徑一處便會引得當地官員前來參拜,賀池不勝其煩,索性撤去親王儀仗,偽裝成商隊,到了軒州後直接包了一艘商船,出發前往沃州。若要去見知州,便得表明身份前往。賀池搖頭道:“不去,現在去見他沒有意義,我們在城中休整一晚,明天啟程前往寧州。”雲清笑了笑,到了碼頭,元福公公帶著人去城中安排住宿,雲清見碼頭熱鬧,便打算去逛一逛。左右無事,這些天也在船上悶了太久,賀池便隨他一起。碼頭附近便有一個市集。許多南來北往的行商在這裏擺攤,賣一些本地沒有的稀奇玩意兒。雲清逛得津津有味。突然,他的視線一凝,快步走到一個攤子前,拿起一個黃澄澄的棒子,問道:“這個怎麽賣?”行商看了看兩人的衣著,堆著笑道:“一兩銀子一個。”雲清挑了挑眉:“按個賣?”行商舌燦蓮花:“客人您有所不知,這是從南洋運回來的金蜀黍,您看這色澤多富貴,擺在家中或是送給親朋好友都是十分不錯的。”他看了看雲清,又繼續賣力推銷道:“公子應該已經成親了吧,您看這金蜀黍籽粒這麽多,寓意是極好的,擺在家中保管您多子多孫多福氣。”賀池眼神奇異地看了過來,雲清抽了抽嘴角:“行了,別跟我吹了,十文一根,你一共有多少存貨,我全要了。”行商本想著宰個冤大頭回回本,看雲清衣著富貴,人又年輕,看著像個讀書人,以他的經驗這種人一般臉皮都薄,他拉著多吹噓一會兒說不定就拉不下臉皮付錢了。誰知竟然遭到斷崖式砍價,行商表情懵了懵,連張著的嘴都忘了合上,緊接著卻聽到了雲清說全都要買下的消息,他的表情迅速轉為驚喜:“我那兒還有三百多根呢,公子當真全都要了?”他這次去沅州,聽了那邊南洋客商的忽悠,以五文一根的價錢進了一堆金蜀黍,結果一路兜售,根本賣不出去,這東西又沉又占地方,他天天發愁,恨不得趕緊脫手。現在終於有人要買了,十文一根算上一路的運輸費用他也算薄薄地賺了一點,總比砸手裏好。見雲清點了點頭,行商立即開始收拾自己的攤鋪:“公子稍等,我的貨全都存放在客棧,我這就帶您去。”賀池眼神驚奇地看著兩人迅速達成交易,他不知道雲清買這麽多祈求多子多孫的金蜀黍做什麽,難掩好奇地跟著他一起往行商的住處走去。雲清驗了貨,發現全都保存得挺好,便爽快地按照十文錢一根的價格付了三兩八錢銀子,行商樂嗬嗬地,立即主動表明可以幫他們把金蜀黍送到住處去。雲清又細問了行商在何處跟何人買的金蜀黍,行商做成了生意,自然知無不答,反正這金蜀黍的生意他是不可能再碰了,也不介意告訴雲清。雲清仔細記下後,便告訴了他自己下榻的地址,讓他送過去剛剛他們逛到一半就有侍衛前來告訴兩人今晚的住處在哪裏了,也不知他們怎麽是找到賀池的。行商先運著東西走了,雲清和賀池慢悠悠地閑逛回去。雲清對街邊的美食報以極大的熱情,不一會兒兩隻手裏就都塞滿了吃的。賀池從小受到的禮儀教養讓他做不出在街上邊走邊吃的事來,看雲清都拿不下了還在買,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幫雲清接過了小販遞過來的糖水。雲清眼裏閃過笑意,低頭紮了塊炙豬肉打算趁其不備塞到賀池嘴裏卻落了空。賀池反應極快地往後避了避,雲清眨了眨眼,用烤肉輕輕碰了一下他的嘴唇,“張嘴,很好吃的。”賀池皺了皺眉,抬眼看雲清卻對上了他眼裏極放鬆的清淺笑意,鬼使神差地張了嘴,咬下了竹簽上的烤肉。是好吃的。肥瘦相間,調味也恰到好處,賀池咽下烤肉,看著吃得香噴噴的雲清,擰開竹筒把糖水遞了過去。雲清道了謝,伸手接過竹筒,兩人的手指短暫地相觸。賀池收回手,輕輕蜷了蜷手指。等到雲清吃飽喝足,賀池才問起雲清買金蜀黍的事。兩人已經走到了街巷裏,行人寥寥,雲清靠近了賀池一些,保證說話的聲音隻有他一人能聽見。緩聲開口道:“南洋有一種穀物,名叫玉米,也叫玉蜀黍、苞米,耐寒耐旱,可在土壤貧瘠的山區種植,且十分高產。”賀池眉間一凝,“金蜀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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