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天沒回來,院裏的草長了一截,菜地裏也多了些綠色。


    村裏那些倒塌的荒屋磚縫裏冒出草來。


    白驍對這一趟除了滿足之外,倒是沒有多餘的想法,但林朵朵的精神變好了很多,眼睛都有光了,不知道是因為惦記著城裏一大堆等待搬運的物資,還是已經搬回來的這一小部分。


    即使吃不完,把它放在屋子裏也足夠安心。


    白驍懷疑她晚上都要抱著蜂蜜和罐頭睡覺。


    這是拾荒以來從未有過的收獲。以往的大收獲都是屬於有團體的拾荒者,她這種孤身的女人隻能撿點邊角料,小心翼翼在外圍徘徊。


    “我們可以活很多很多年。”林朵朵抱著蜂蜜也不揭開,她舍不得,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喪屍王對這個傻不拉嘰的人類表示鄙夷,撿回來就是要吃的。


    甚至上回他帶回來的罐頭和餅幹還被她存著。


    “你難道打算以後變成骨頭架子躺在後邊的屋裏,陪著它們一起長長久久?”


    “你不懂。”


    林朵朵抱著它,“這是底氣,並不一定要吃。隻要把它放在那裏,不管遇到什麽事,都不用著急。”


    那種從容,是隻有足夠的底氣時候才有的,就像前年她被蜇傷了腿,一瘸一拐的,要是平時肯定急壞了,但當時有這隻喪屍在,也靜心養傷了。


    不想和他說話了,摸了摸他的喪屍頭,終於舍得打開一罐,拿個小勺喂他。


    “超級甜。”林朵朵說。


    “你自己啃吧。”


    白驍拒絕了,沒有指正她要泡著水喝,直接拿勺挖,齁死這個蠻夷。


    他到了菜地那邊,把冒出來的幾株小草拔了,撅著屁股又觀察自己種的菜,不時拿鬱明留給他的筆記看一下。


    鬱明曾經也不會種,都是漫長的時間裏摸索出來的。


    “後天再繼續去吧?”林朵朵坐在屋簷下說。


    “要這麽快嗎?你不休息一下。”


    “早點拉回來早點安心,被別人撿走了怎麽辦?而且要走很多趟,等草長高了,路上更不好走了。”


    林朵朵說的很有道理,等一場雨過後,田野裏的草瘋長,路上也是,城裏也是,簡單休息一下準備些路上的補給,她用三輪車載著小推車和喪屍,吱扭吱扭又朝城裏去。


    “我要是去安全區了,你有這麽多吃的喝的,也可以過得很好。”


    “我還以為你不想去。”


    “我要是死了,你怎麽辦?”林朵朵說,“你就我這麽一個人類朋友。”


    “還有呢,那個大叔也是我朋友。”白驍道。


    “他不知道你是喪屍吧?”


    “不知道。”


    “所以還是隻有我。”


    一個人拾荒的時候總是很遠。


    這條走過很多次的路,一個人走和兩個人走很不一樣,路上說說話,仿佛去城裏的這段路也沒那麽漫長,沒那麽難走了。


    坐在車鬥上搖搖晃晃,偶爾下去打一下喪屍,林朵朵眯眼望著天邊的雲彩,這樣的日子她可以過很多很多年都不膩。


    天氣一天天暖起來,腳也不那麽冷了,她想踩喪屍兩腳都沒有理由,很喜歡被他握著腳那種暖洋洋的感覺。


    運氣不是很好,在接近城裏的時候打雷了,像有條龍在空中翻滾著,沉悶的雷聲由遠及近,轟隆隆的。


    壓抑的風吹來,白驍加快了蹬車的速度。


    林朵朵也下來推車,兩人咯噔噔帶著三輪車狂奔,在雨點落下來之前,跑到了郊區外圍的一處產業園躲雨。


    三輪車不舍得淋雨,她和白驍合力將它搬到屋子裏,再站在門口看,天空陰沉沉的,不知道是因為天快黑的緣故,還是快下雨的緣故。


    再過一會兒天黑的時候,雨滴落下來了,開始很大,劈裏啪啦落在地上,天空偶爾還有閃電亮一下,然後就是滾滾雷聲,外麵一片雨幕,仿佛將這個小小的屋子隔絕在世界之外,就像孤獨的幸存者們。


    有水珠濺到門口,白驍就撤回來了,看了看林朵朵,問:“冷不冷?”


    “冷。”林朵朵說。


    “那靠一下吧。”白驍道。


    林朵朵縮起身子和他擠在一塊兒,聽著外麵的雨聲和雷聲。


    過了大概一小時,雨變小了,沒有那麽大的噪音,也沒再打雷。


    “其實三輪車上有大衣。”林朵朵在黑暗中道,那是放在車鬥上用來防備意外情況的,如果有白驍說的那種蝙蝠,就可以裹起來躲避。


    “你很冷的話可以去拿。”白驍說。


    林朵朵沒有動,其實春天了,哪還會那麽涼,她穿著外套,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冷。


    但是不冷的話,為什麽要和喪屍挨這麽近,她閉著眼睛,烏黑的頭發在喪屍衣服上蹭了蹭。


    細雨沒下多久就停了,有月光從窗子裏照進來,像是被水洗過一樣,光輝明亮。


    “總有一天你會把我變成喪屍。”


    她父親隻是被喪屍的血濺進眼睛,就被感染了,和喪屍距離越近,越會危險。


    “那我們最好還是保持點距離。”白驍說。


    “保持距離嗎?”


    “我不想你也變成喪屍。”


    和喪屍距離太近是不明智的,他出神時還舔過林朵朵的手指,如果當時她沒注意又去拈東西吃了,就會很危險。


    林朵朵沉默著,她忽然脫下了外套蓋在喪屍頭上,隔著衣服,低頭湊近過去。


    隻有一件外套阻隔,她親吻這隻喪屍。


    過一會兒重新把外套穿上,她去了另一邊,裹著衣服入睡了。


    夜裏下過雨,隔天清晨空氣有些濕潤,地上也偶爾還有沒幹的地方。


    把三輪車搬出去,林朵朵蹬著車,白驍在後麵推著,走過了沒建完的隻有框架的樓房,再往裏走漸漸就有了商鋪和居民樓。


    白驍有些沉默,反而林朵朵仿佛沒事一樣,用力踩著三輪車,往上次囤東西的地方過去。


    在街道上走了很久,遠離了郊區之後,她停在一個女裝店門口,看著亂糟糟的裏麵。


    “你要去找一下嗎?”林朵朵回頭問他。


    “你認真的?”白驍問。


    “不找就算了。”


    黑絲女喪屍什麽的,其實和普通喪屍沒什麽區別,皮包骨一副枯槁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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