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驍拍了拍肩頭上落下的細雪,“今天數到多少了?”


    “可以數到二百了。”


    林朵朵教那孩子數數不太容易,總是數著數著就亂了,一點都不聰明。


    “你可以教她認字,然後一起看西遊記。”


    “還不如躺床上睡大覺。”


    光數個數就這麽難了,林朵朵無法想象,教那孩子認字的話得多久時間,整個冬天過去可能都認不出幾個字。


    “等她學會認字了,就可以開始新生活了。”喪屍說。


    林朵朵隻是笑著不說話,凜冽的寒冬,總要找點事情做才行,現在不比往年,往年還有希望,現在閑下來時,總是會想一些亂七八糟的。


    還是葛夏好,不會數數,也不會認字,在這裏就是那孩子理想中的庇護所,直到現在,那孩子還以為會長久的,一直這麽下去。


    “唐僧真的取到真經了嗎?”


    “故事裏取到了,現實裏他死了,沒有成佛。”


    白驍坐在沙發上,沙發陷了一下,他側頭看看,林朵朵又拿起了毛線在織。


    “這是什麽?”


    “給你弄個耳罩,扣在耳朵上,這個簡單,幾天就做好了。”林朵朵一邊說,一邊比劃,“然後再做一個麵罩。”


    “麵罩幹嘛?”


    “給我自己戴,我要變成喪屍,你不用給我塞口球,把這個麵罩給我戴上,臉也不冷了,也不會咬你。”


    “我本來就不會被喪屍咬。”


    “……”


    林朵朵愣了一下,看上去傻乎乎的,然後點頭:“是哦……但是我變成新鮮喪屍很凶的,和那些瘦了吧唧的拾荒者不一樣,安全點。”


    “嗯,有道理。”


    白驍承認她想的周到,她如今的模樣變成喪屍的話,一定是最凶的那種,比自己當初被感染的時候還凶,說不定能重現喪屍榮光。


    這可是很少見的,就目前看來,除了安全區高層和武裝以外,不管是當初安全區外遇到的那兩個人,還是廢墟裏的人,瘦骨伶仃變的喪屍也就那樣,和幸存者嘴裏描述的,二十年前的喪屍差別很大。


    “不如做個嘴籠,給你套上,連著耳朵的那種,耳朵也不冷了。”白驍給她出主意。


    “那樣會臉冷啊。”林朵朵看傻子一樣看他。


    白驍想了想,突然有了個點子,去找了一個破棉帽,就是那種搶銀行的歹徒會戴的,除了嘴巴跟眼睛會露出來,別的地方都嚴實遮住的款式。


    “你把這個嘴巴的位置縫上,隻露個眼睛,就可以戴了。”喪屍舉著帽子給她示範了一下。


    林朵朵樂的不行,“以前怎麽沒想到?”


    但是太醜了,想到變成喪屍還要打扮成這個模樣,林朵朵就很拒絕。


    “以前你還給我塞個牙套。”


    喪屍鄙視這隻人類。


    看人類認真側躺在沙發上織毛衣,喪屍低下頭,拿著她的腿親了親。


    人味還是那麽香。


    喪屍和人類的終點,也許就在這裏了。


    以後嚐不到了。


    腿上癢癢的,林朵朵笑著躲了兩下,支起身子拿著毛線在他腦袋上比了比,又重新躺下。


    “外麵活著的人還多嗎?”


    “沒看見,應該是躲起來了,就和你們一樣。”


    “唔……好癢啊,不要舔了!”


    她蜷在沙發上打著毛衣,喪屍在另一邊就舔她腿了。


    人類和喪屍原本就是食物的關係。


    第一號儲備糧,從來都是她。


    林朵朵不停在笑,過一會兒安靜了,眯著眼睛整理毛線。


    “濕了?”他問。


    林朵朵一個枕頭大力扔過來。


    沙發上的靠枕軟軟綿綿的,好像災難前的情侶在打鬧一樣。


    外麵下著越來越大的雪。


    晚上煮了一大鍋麵,拌著罐頭汁,還有辣椒醬,喝著熱氣騰騰的湯,望著窗外雪花。


    隔天喪屍到樓下去滾雪球了,兩隻人類在窗戶旁看著他在小區裏跑來跑去。


    “一起來啊!”喪屍喊她們。


    林朵朵狠狠鄙視了喪屍的幼稚,然後下樓捏了個雪團砸在他背上。


    喪屍抱著臉盆大的雪球追著她跑。


    葛夏裹著棉衣在樓道裏瑟縮著,望著一大一小的身影,也笑了。


    關於雪的回憶,在她這些年裏隻有饑餓和寒冷,還有同樣饑腸轆轆四處覓食的怪物,天地間一片雪白,是很多幸存者揮之不去的恐懼。


    雪下了,反而沒之前那麽冷,林朵朵跑了半天,還出了點汗,和喪屍一起滾出來一個超大的雪球,然後小心翼翼地用布包著拖著,提到了樓上,扔進空著的水箱裏。


    見是在做事,葛夏也到樓下去滾雪球了,隻是滾雪球是個技術活,怎麽都滾不起來就散了,她隻好拿個小鏟子,拎著桶到處鏟雪,再拎上去。


    等到鏟的差不多了,她用之前喪屍做的大掃把,就是一捆竹枝捆在一起,簡陋的不行,將樓下的雪都掃了掃,掃成一堆,堆積到菜地那邊去。


    因為喪屍說,等雪化了,來年種菜會肥沃一些,這叫瑞雪兆豐年。


    很奇怪,經過喪屍這麽一說,她對雪也沒有那麽厭惡了,變得有點喜歡。


    畢竟那麽大隻怪物,怎麽會騙人呢?


    他連人都不吃……也不對,偶爾還是會吃一口林朵朵。


    看著菜地上的雪,葛夏特地沒有掃它,隻能期待著,冬天快點過去,明年種的一定更茂盛。


    “上來了,那麽冷待在下麵幹嘛。”


    人類在樓上窗戶喊。


    “來了!”


    她應一聲。


    回到屋裏就變得暖烘烘,沒有冷風吹,體感的變化很大。


    摳著手上的凍瘡,在廚房聽喪屍在和人類講災難前的事,葛夏也聽的有點入迷。


    現在這一切就很像,以前那些年紀大的幸存者講過的曾經。


    她忍不住問:“住在災難前的屋子,吃著災難前的東西,生活在災難前的地方,是不是就回到災難前了?”


    “回不去了。”喪屍說。


    現在這一切隻是拙劣的模仿罷了,讓這個災難後才長大的蠻夷,體驗一下那些隻聽過,沒見過的事,好少一些遺憾。


    “我感覺回去了。”林朵朵認真說。


    “我也是!”葛夏眼睛亮晶晶的。


    兩個災難後才長大的蠻夷,聽怪物講述曾經的事。


    晚點,吃瓜吃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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