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鏡子迷宮裏遍布的鏡子上隱隱浮現人影, 緊接著是昆侖雪山之上的風雪。沒等鏡子上的畫麵完全顯現, 張乾就麵無表情地搗碎擋路的鏡子。“這是孽鏡, 可照出人的一切罪孽。孽鏡台前無好人, 說的就是這個。”柳淮通過小蛇的眼睛看向地上的鏡子碎片,隻是盯了一會兒,他就在鏡子碎片上看到某些意味不明的畫麵, 內容大概是張乾之前跟他說的上輩子的醃事。小蛇吐著蛇信,晃晃尾巴, 心想, 如果沒有張乾,他大概也要到孽鏡台前去懺悔。張乾瞥了眼他看的碎片, 抬腳踩碎,又繼續往前走。柳淮眨眨眼,晃了晃神兒,問:“它來找央央和殷殷是巧合?”“興許不是。”張乾小心跟著前麵宛如春遊的兩個小崽崽, “相逢即是有緣,一切皆有定數。”就算他再怎麽保護, 也無法阻止與陰司有關之物向央央和殷殷靠近。張乾沉默了會兒,忽然覺得有點釋然。他錯開目光,問:“江辰安那邊怎麽樣?”說道這兒, 小蛇搖搖小尾巴, 語氣都輕鬆了不少, “他已經確定了所有小朋友的位置,正準備帶他們出來。陳乎也在鏡子裏,不會出事。”“而且,”柳淮頓了一下,聽起來有點不爽,“那群s級大詭異組織了近距離觀察崽崽的活動,現在全聚集在大廈附近。”張乾:“……?”這不是他的崽?其他人來幹什麽?“他們跟陽司簽了協議,不會看著孽鏡作妖。”柳淮沒好氣,他一直不怎麽喜歡這群覬覦他們崽崽的s詭異。張乾捏捏小蛇尾巴,不捏還好,一捏柳淮更生氣。他盤在張乾耳邊低聲道:“這些幹爹幹媽,一個比一個神通廣大,居然就這麽看著孽鏡大搖大擺進來。”柳淮很不滿,非常不滿。央央殷殷難得交這麽多新朋友,全被孽鏡攪黃了。“他們大概把孽鏡當成了央央和殷殷的玩具。”張乾想揉揉小蛇的腦袋,穿著玩偶皮套觸碰不到又隻好放棄。一個小小的孽鏡碎片,在曾經叱吒風雲的大詭異眼裏不算什麽厲害的東西,給身份特殊的崽崽們當一個會動的小寵物玩具正適合。這個理由柳淮勉強滿意,畢竟他們不能時時刻刻一直陪伴央央殷殷,小夥伴這種東西不管是什麽品種,多多益善。張乾拐過拐角,腳步忽然一頓。“怎麽了?”小蛇藏在他的玩偶皮套裏,有些死角柳淮看不見。張乾微微挑眉。“崽崽們的新玩伴。”在不知道多少次撞到腦袋後,兩個小家夥在鏡子上發現了一個陌生的小哥哥。鏡子裏的小男孩看上去八九歲,比崽崽們要高好幾個頭,樣貌看上去乖乖巧巧,臉上的笑容卻無比惡劣。但央央看不出這麽多,她隻是覺得這個小哥哥笑嘻嘻的,而且孤孤單單一個人,應該是很想和他們交朋友。央央最喜歡交新朋友啦!於是,央央禮貌地和他打招呼,“你好,我叫央央,這是弟弟殷殷,你叫什麽呀?”孽鏡透過鏡子打量著兩個柔弱的人類崽子,嘴角殘忍的笑容又大了幾分,“我沒有名字。”他嘟囔著,“其他人類都沒有你們有意思,我們來玩個遊戲吧。你們這麽弱、這麽小,一定很好玩。”他聲音不大,但還是逃不過耳力過人的張乾和柳淮。“天生壞種,怪不得它會混在鬼群裏逃出來。”人麵小蛇金色豎瞳裏閃著光,看樣子很像把孽鏡的頭咬下來。“大概是因為它是孽鏡,接觸的一直都是業障。”張乾說著,打算出去把孽鏡從鏡子裏逮出來。剛踏出一步,就聽央央高興地答應孽鏡的請求,“好呀,愛笑的哥哥你想玩什麽遊戲?”她的笑容單純又美好,好像真的在交朋友。對一個人類幼崽來說,大概這世上的一切都是善良的。張乾隻教了兩個崽崽要小心壞心思的大人,沒教他們小孩子也會是壞人。張乾不忍心孽鏡打破央央眼中天真的美好,但理智告訴他,這時候還不能露麵。他深吸了口氣,把腳收回來。最好孽鏡能乖乖陪央央玩過家家,不然他一定搗碎那麵鏡子。張乾麵無表情地摳下手邊的鏡子,捏成渣。孽鏡莫名打了個冷戰,它警惕地四處瞧瞧,沒發現什麽異常,才低頭看兩個小孩。“……你們說我,愛笑?”央央努力抬著小腦袋,疑惑地看著他,似乎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哪裏說得不對。孽鏡打量著她的神情,忽然忍不住笑出聲,“有趣,你居然說我愛笑。”他笑得很奇怪,央央迷茫地看著他,就連殷殷也打了個小哈欠,朝他眨眨眼。孽鏡歇斯底裏地笑了會兒,興許是覺得自己一個人在空蕩的鏡子迷宮裏笑得太傻,又或許是覺得麵前兩個單純的小笨蛋根本不懂。於是他停下,誘哄兩個單純的小崽崽,絲毫沒有內疚之意,“跟我走,我們一定會玩得很開心的。”“一定。”他咬著重點,眼神裏的惡意幾乎要藏不住,像一頭饑餓的狼崽。然後又掛上偽裝的笑容。跟在兩個崽身邊的攝像飛鳶上,彈幕跟炸鍋了似的。【這小鬼一看就有問題!央央不要信他】【靠!這家夥藏都不藏,是不是篤定我們過不去?!】【殷殷快看這裏,你識字對不對?!快跑啊!】【媽的,明明危險就在前麵,我卻什麽都不做了】【他們的位置很深入,其他人不一定能趕過去】在後台的導演也很崩潰,他狂按陽司app上警報搖人,誰能算到孽鏡會光顧一個平平無奇的人類幼崽綜藝,他們節目組為規避風險做了不少努力,這樣的結果實在讓人難以接受。“這種一播節目就出事的感覺讓我仿佛回到了曾經的神州複蘇,那時候也是,每期節目都出問題。”導演哭喪著臉。副導也頭大,“那時候是因為有張乾。”是的,他們做工作複盤的時候,發現了這樣一個規律,隻要張乾在,那期節目就有百分之八十的幾率會出事。所以後來他們放棄了張乾這麽一個自帶流量的大搖錢樹。門口這時傳來動靜,江辰安剛和陳乎一人夾著兩個小蘿卜頭,風風火火進屋,後麵還還跟著進來幾個生麵孔。這幾個生麵孔穿著統一的黑色壽紋馬褂,隱隱散著陰冷氣息,一進屋就讓人渾身不適。這一看就不是人,兩位導演瞪大眼,“這又是什麽東西?”“我的手下,”張八卦推著旋轉椅轉圈,瀟灑轉身後,像個大爺一樣翹起腿,“來抓使壞的小兔崽子。”城隍爺說到底不是光杆司令,他還是有幾個可用的小兵。不多,但夠用。說著他看著兩位風塵仆仆的天師,又給自己開了瓶飲料,“把人類小崽子們帶回來就行了,這世上總會有人解決麻煩。”江辰安不是很認同張八卦的話,在他眼裏,自己就是那個解決麻煩的人。他快速在後台顯示屏上掃了眼兩個小崽的位置,又拽了個城隍爺手下的陰差,轉身再次進入鏡子迷宮。“真是認真又可靠。”張八卦癱在椅子上仰頭看天,“把這樣的人挖到陰司,陽司一定會氣炸。”陳乎倒是若有所思看了一圈,然後趕著嘰嘰喳喳的小天師們去了另一個屋。他非常有眼力勁,這裏有城隍爺,還有張乾的兩個崽子以及未來的武判官,根本用不上他。鏡子迷宮裏,兩個崽崽完全不知道眼前的危險,反倒是孽鏡的目光落在攝像飛鳶上。“這是什麽好玩的?”他從鏡子裏跳出來,在攝像飛鳶前蹲下,像個熊孩子一樣惡劣地把攝像飛鳶戳歪。“要輕一點,小鳥會疼的。”央央摸摸攝像飛鳶的木頭腦袋,又解釋:“這裏麵住了好多大哥哥大姐姐。”“是嗎?”聞言,孽鏡的眼睛閃著精光,他詭異笑著,打量攝像飛鳶,“好有趣呀。”他的視線藏著惡毒,宛如冰冷的毒蛇,觀看直播的眾人都感到脊背發涼。危險!眾人在內心尖叫。然而還沒等他們做出反應,就見那個笑容陰暗的小男孩手裏握著一個鏡子碎片,狠狠朝鏡頭砸過來。“一起來玩”“哢嚓”畫麵突然黑下去。所有人的屏幕上都現實出幾個字。主播網絡不佳。後台的導演仰頭就要撅過去,張八卦抬手扶住他的肩膀,“幹這行,心理承受能力這麽弱可不行。”導演:……承受能力強也不是這樣的。攝像飛鳶一黑,張乾麵色一沉,攥緊山河鐧。“要是實在受不了,就去把崽崽們帶回來。”盤在肩膀處的小蛇親昵地蹭蹭人類的脖頸,安撫自己的伴侶。張乾實在是太像一個操碎心的老父親,要他學會放手還得費些時間。張乾皺眉,抿著唇角,盤算孽鏡的殺傷力。半晌他歎了口氣,算是妥協。小蛇用細長冰涼的身體摩擦的人類的皮膚,試圖讓愛人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你瞧,他們好像沒有害怕。”張乾聞言看去,緊皺的眉間放鬆了不少。遠處,央央見飛鳶壞掉,並沒有害怕,反而貼心地安撫孽鏡。“愛笑的哥哥,你不要害怕,小鳥和大哥哥大姐姐不會傷害我們的。”孽鏡:“……哈?”他難以置信看著央央,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凶狠地砸了他們的玩具,這個幼崽不僅不害怕還要安慰它,就好像……心疼可憐他。央央覺得眼前這個沒有名字的小哥哥好可憐,她想踮起腳摸摸小哥哥的頭,夠不著又隻好摸摸它的手,而後悄悄趴在弟弟耳邊說超大聲的悄悄話。“哥哥好可憐哦,就像爹爹講的睡前故事裏的狼娃一樣,被玩具嚇到了。”孽鏡:“……”玩具一點都不可怕,但狼娃被爸爸媽媽拋棄,被狼群養大,從來都沒有見過玩具。他真的好可憐哦。殷殷學著姐姐的模樣,摸摸他的另一隻手。孽鏡嘴角抽搐,“……我聽見了!”拐角,兩位操心的父親竊竊私語,柳淮忍不住笑出聲:“原來你是這樣給他們講的這個故事。”“……不是,”張乾無奈,誰知道這個故事會讓兩個崽產生這樣的誤解。柳淮仔細看了會,“情況好像沒有我們想象的複雜,你先別出手,我切換到小白身上去。”柳淮可以操控每一條人麵小蛇,小白雖然特殊,但也不例外。片刻,央央的煎蛋小包裏,一個白嫩嫩圓滾滾的小腦袋鑽出來,吐著蛇信,金色豎瞳直勾勾盯著孽鏡。孽鏡當然不會在乎一條小蛇,他現在覺得這兩個小笨蛋比他見過的所有人都好玩,這世上從來沒有人敢說他的可憐。“愛笑的哥哥都在自己偷偷笑呢。”央央小聲告訴弟弟,殷殷點頭,這個哥哥果然很愛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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