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也想厚著臉皮一起住進竹舍,但是紀淵一句“這床我和大師兄睡過”,慕容連擎就不敢再提了。但是他今天看到了什麽?紀淵竟然要收拾東西不住竹舍了?“二師兄,”紀淵嚴肅地道,“我要出門曆練了,你替我跟師尊講一聲。”慕容連擎虎軀一震,“你肯定是找到大師兄了吧?我也要一起去!”“唰”地一下,紀淵撒出了一片白霧,慕容連擎隻來得及罵了一句,便暈倒了過去。暈倒之前,慕容連擎想著,他看丟了大師兄,還看丟了小師弟,明天該如何跟師尊交代……還有,大師兄和小師弟怎麽就這麽坑他?!第90章 紀淵壓了上去,大師兄惱了山中無年月,葉浮白再次睜開眼睛時,一時間不知今夕是何夕了。洛明鳳的天意閣在破天宗的最高處,遠遠望去,一片白雪皚皚。此處終年落雪,周遭的樹卻四季常綠。葉浮白閑來無事,搭了一個亭子悠哉悠哉地煮雪水,待滿滿的一盅雪化成了半壺水,他伸手,摘了幾根樹枝長出的嫩苗,隨手扔了沸水中,不多時,水中便泛起茶香。樹枝長出新綠,如今已是春日。葉浮白倒茶的手頓了頓,望向來人,微微一笑,“洛宗主,你要喝一杯嗎?”“不喝!”洛明鳳有點惱,“我這破天宗上下,什麽茶沒有?你就非得要喝這破茶?”葉浮白這一次,笑得頗為幸災樂禍,“破天宗內喝破茶,這不是正常嗎?”洛明鳳重重地坐了下來,悶悶地看著眼前之人。他想,若是他心裏沒有藍姐的話,倒真的會被此人誘惑。怎麽笑得這般勾人?幸好他心裏有人了。也不知為何,葉真人比二十年前,更加出眾了。滿身的陰鬱之氣褪得幹幹淨淨,整個人顯得無比空靈如謫仙。也不怪他的師尊和師弟,都為他失了分寸。“紀淵又來騷擾你了?”葉浮白覺得今日的茶有些苦,大概是扯下的新芽不是今日長的,有些老了。聽到這話,洛明鳳輕咳一聲,“如今我可是一宗之主,這地方他可來不了。”說著,洛明鳳又生氣了,“況且,紀淵都在破天宗做客半個月了,景華真人肯定也知道你在我這裏了吧。”“知道又如何,”葉浮白直接把苦澀的茶水倒在了地上,瞬間潑水成冰,“他難不成還敢闖你這破天宗?”發現洛明鳳沒有說話,葉浮白似是想到了什麽,他沉聲道,“景華真人是想拿你娘來換我嗎?”洛明鳳沒想到葉浮白會猜出來,聞言愣住了,張了張嘴,隻說了一個“我”字,便說不出口了。“景華真人慣會用劍,劍靈在他手上,能活得更久,”葉浮白無所謂地道,“洛宗主,你娘親若是重回破天劍內,大概活不了太久。”洛明鳳惱怒地道,“我沒有答應他!”葉浮白搖了搖頭,“此事是我想得不周到,我從未想過景華真人會用此事威脅你,洛宗主,此番打擾你多時,我該走了。”洛明鳳微微瞪大了眼睛,猛地站了起來,語氣又氣又急,“我並沒有打算趕你走!”“與你無關,隻是我該走了,”葉浮白冷靜地道,“隻是洛宗主隻當我沒走就行,不要讓紀淵知道。”洛明鳳呼吸一滯,隻問道,“你要去哪裏?”“去了卻我的前塵往事,”葉浮白的表情放鬆了許多,“洛宗主,希望下次見麵,我已是自由之身。”洛明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眼前這個人,他當初第一眼看到時,就看不上。隻覺得這人心機深沉,又不得景華真人看重,料想是無能之輩。如今再看,恍如隔世。待洛明鳳回過神時,葉浮白已經消失在原地了。茫茫白雪,不留下一點蹤跡,連那個小小的茶壺,都是幹幹淨淨的。就如當日,葉浮白猝不及防地出現,現在又悄無聲息地離開。洛明鳳的心裏空空蕩蕩的,可是一想到等下還要看到難纏的紀淵,他又開始頭疼了。隻是,洛明鳳還未離開,就覺得哪裏不對勁了,有人在窺視他!“紀淵,你好大的膽子,連天意閣都敢闖?”紀淵聞聲而出,表情淡漠,眼神冰冷,一瞬間,洛明鳳還以為自己見到了葉浮白……“我大師兄走了?”洛明鳳心梗,“你到底是何修為了?你該不會在此處日日夜夜偷窺了半個月了?紀淵,你真有病!”紀淵恍若未聞,隻抱了抱拳,“洛宗主,這段時間多謝照顧了,我也該走了。”“你還要繼續跟著?”洛明鳳心情複雜,“紀淵,你為何不光明正大地出現?若是被葉真人發現了,他該發脾氣了。”紀淵苦笑一聲,“我倒是希望他會發脾氣,我最怕他看我時的眼神,似憐憫也似冷淡,大師兄他並不在意我。”“你可真是……”洛明鳳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我覺得葉真人不是這樣的人,你對你挺在意的。”紀淵的表情收斂了起來,“他對我的在意,也隻比他對你時,多一點點罷了,不過,必要時,我會陪著大師兄的。”他想要的,從來都不是一點點,他想被大師兄放在心上。“這種事情我不想知道,”洛明鳳不耐煩了,“你想走就走吧,我還有一大堆事務要處理呢,你們若是都想離開昆侖派,不如來破天宗給我當長老算了。”紀淵啞然失笑,“倒也是一個好去處,畢竟高升了,洛宗主,多謝。”在離開之前,紀淵看著那個茶壺,指了指,“洛宗主,這茶壺,送我吧。”洛明鳳:“……你拿走吧。”把大師兄用了一個月的茶壺拿上之後,紀淵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那個方向,赫然就是北極之地。*北極之地的冷,和天意閣的冷又不一樣。破天宗總歸是個大門派,天意閣的冰天雪地之下,還有巨大的法陣。北極之地,則是純粹的冷了。就算到了葉浮白這個修為,他都覺得寒冷難耐。葉浮白蒙著一塊黑色的紗布在眼睛上,一片純白之地,會易得雪盲症。這個地方,自從二十多年魔界和修真界的封印開始鬆動之後,就很少有修士在此地出現了。畢竟誰人都不知這封印什麽時候會破開,若真的如此,整個北極之地,都會覆滅。葉浮白披著一件白色裘皮大衣,把自己淹沒在一片雪白之中,身後的腳印也會覆蓋,就像他從未出現過那般。空曠寂靜,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他一個人。不知走了多久,葉浮白才發現了一個山洞,他想了想,直接走了進去,亂七八糟的山洞,讓他鬆了一口氣,這證明此處無人。葉浮白本想先回一趟葉家,找一些他父母的東西,隻是他怕葉承德會拖他後腿,因此便直接來了北極之地。隨意打掃出了一小塊幹淨的地方之後,葉浮白才坐了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隻是他的這口氣還沒緩過來,山洞內,進來了一個人。是紀淵。看到來人,葉浮白一點都不意外,隻道,“洛明鳳沒能騙過你嗎?”大師兄的反應讓紀淵不太舒服,他抿了抿嘴,什麽都沒說,而是當著葉浮白的麵,自顧自地開始清理山洞。沒一會,便把此處打掃得幹幹淨淨,紀淵甚至還拿了幾塊木板出來,放上兩層厚厚的被褥,這才開口,“大師兄,你先休息一下吧。”葉浮白:“……”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和紀淵在出遊呢。看著現在的紀淵,葉浮白還是回不過神來,在他心裏,紀淵還是當年的那個少年郎,而不是現在這個俊美青年。他看不透現在的紀淵,他當年以為那時的紀淵的純稚是裝出來的,後來才知道那是真的。那現在呢,現在的紀淵,在想什麽?什麽才是真的?葉浮白想了很多,在意識到紀淵還在等他回複,才問道,“紀淵,你跟來此地,景華真人知道嗎?”“大師兄,你現在連師尊都不叫了嗎?”紀淵看起來倒是挺高興的,“他……我也不知師尊知不知道,反正他沒有追來。”發現大師兄還是不肯過來,紀淵直接走了過來,拉住大師兄的手腕,強行把他拽了起來。葉浮白沒想到紀淵會這麽做,一時不慎,倒是被他拉得站不穩了。踉蹌之下,葉浮白直接被紀淵壓在了被褥之上。被褥很軟綿,葉浮白落在上麵,如墜雲端。葉浮白怔怔地看著紀淵,不知此人想要做什麽。大師兄的眼裏,隻映著他一個人,紀淵喉結滾動幾番,當機立斷壓了上去。葉浮白心下一驚,連忙偏頭,卻不想紀淵的目標,並不是他的嘴唇。喉結被紀淵輕咬舔舐,葉浮白呼吸都重了幾分。這個位置過於危險,葉浮白連掙紮都不敢,隻怕紀淵一個不小心,把他的脖子都咬斷。紀淵像是跟他的脖子較上勁了,不知過了多久,葉浮白終於不耐煩,伸手一直推這顆大腦袋。紀淵本隻想解解渴,並不打算做什麽,然而,一靠近大師兄,他就發現自己想多了。這個人連呼吸,都能牽動他的情緒,他,忍不住了。“紀淵,如果你想繼續下去,你會後悔的。”葉浮白的語氣冷靜,話語卻狠毒,“我會把你的孽根斷了。”紀淵身體一僵,這才停止了動作,他不滿地蹭了蹭,討好地道,“大師兄,我沒有想做什麽,這個地方,並不安全。”言下之意就是,若是安全了,就不會停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