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好像瘦了很多?”周錦芸的身子一頓,沒有說話。程周策側頭看了看她有些蒼白的臉:“最近有去體檢嗎?”周錦芸嫌他煩:“你怎麽問題這麽多?”程周策也不怕她,側頭問另一邊的吳嫻:“吳姨,奶奶有去體檢嗎?”吳嫻臉上的笑容很淡,似乎才回過神,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身邊的周錦芸輕輕捏了一下。“啊……去過了。”程周策聲音緩了些:“好,那麻煩您把奶奶的體檢報告發我一下。”吳嫻看了眼身邊表情不變的周錦芸,然後垂頭低低“嗯”了一聲。似乎是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周錦芸開口問:“今年打算和你爺爺說什麽?”在程鈺中去世之前,比起周錦芸,他對程周策上心得多。所以導致盡管程鈺中去世的早,程周策仍舊和爺爺關係好,並且在往後的日子裏,是存留在腦海裏很溫柔的一段記憶。周錦芸知道,每回忌日,程周策都會和對方說好久的話。“今年……”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程周策低笑道,“今年想問他老人家一個問題。”“什麽問題?”“作為被搶的人的心理感受是怎樣的,讓我心裏有點底。”周錦芸:“……不用我拿鞭子了。”她冷笑一聲,“等著你爺爺從墳裏爬出來抽你吧。”作者有話說:來啦~提問:半半手裏有幾件哥哥的東西了?第44章 『“需要。”』聽到周錦芸的話, 程周策的眉眼染上幾分笑意:“爺爺才不會抽我。”程鈺中性子向來溫和,小時候程周策犯了錯,向來都是周錦芸收拾他, 程鈺中是攔的那個。但是他也從不毫無原則的溺愛孩子,他會以一種更溫和的方式, 教給程周策正確地方式和道理,從而讓程周策知道自己是錯的。當初這邊的地沒有人願意買,因為離墓園太近, 很多人覺得不吉利。可周錦芸買了下來,並建造了一座莊園。可要說她是為了程鈺中買的,又好像有點不太準確。因為程周策很少看到周錦芸在這邊住, 甚至明明爺爺的墓就離得不遠, 她也並不常去,隻堅持在每年忌日的這一天去看他。也不會像程周策那樣, 去說很多話。大多時候, 她都隻是默默地將一束花放在墓前,然後一聲不吭的燒完紙錢就走人。這一次卻有點不太一樣,放完花後, 周錦芸側頭, 對一旁的程周策輕聲道:“我有點話,很快就說完, 等會兒再把時間留給你。”程周策愣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好, 說久點也沒關係。”說完, 他就將手中的傘放進了周錦芸的手中, 然後轉身離去。看到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 周錦芸才緩緩的垂頭看著墓碑上的照片。上麵是程鈺中年輕時候的模樣, 戴著一副細框眼鏡,容貌極其好看,清雋又溫柔,就算是被鏡片所遮擋,也能看到他如水般的眼神。多年如一日,溫和又清澈。“臭臉。”周錦芸卻低低的呢喃道。然後沒忍住輕輕彎下身,用掌心輕輕拭去照片上落下的雨水。這麽脾性好的一個人,卻對著她擺了十多年的臭臉。“要不了多久,應該就能再見麵了。”她的聲音在風中一吹就散了,“阿策也好好的長大了,到時候讓阿策把鞭子燒給我,要是在下麵你還擺臭臉,我就抽你。”空氣安靜了下來,晌久,她的聲音才喃喃響起:“算了,說不定你沒有等我……那也好……”周錦芸速度很快,仿佛沒有說幾句話就出來了。看著程周策朝著墓碑方向走去的背影,吳嫻扶著周錦芸,有些擔憂道:“阿策說的體檢報告……”深秋的風凜冽寒冷,周錦芸沒忍住咳嗽了兩聲,然後才低聲道:“先把一份假的給他。”外麵一陣寒風刮過,穿透屋子將辦公室裏的紙張吹得翻飛。就在即將吹得飛起來時,被一隻五指白皙修長的手及時摁住。沈時曦將筆筒壓在上麵,然後轉身去關窗。隻是將窗子合上的瞬間,他就愣了一下,他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的辦公室在kima的高層,所以從這裏往下望,人和車都變得很小。他有些猶豫,然後還是拿起外套轉身朝著樓下走去。外麵正下著小雨,說是小雨,但其實都匯不成滴,像是遊絲一般飄在空中。不像是北方的雨,倒像是江南一帶那種溫溫柔柔的。這樣的雨有一點擾人。但沈時曦出去的時候還是將傘撐了起來,看著不遠處樹下的男生,他的腳步頓了一下。今天的程周策看起來很不一樣,不像是往常比較休閑少年氣的感覺。他裏麵穿著一件高領針織毛衣,外麵一件看起來材質很好的黑色長款大衣。額前的發盡數梳到了腦後。身高腿長,天生的衣服架子。很正式的打扮,看起來成熟了很多,他身上那股出身不凡的矜貴氣質得以完全展現,疏離的,冷漠的,高高在上不易接近的。深秋的到來使路邊的樹葉泛起金黃乃至深黃的顏色,在寒風中打了幾個旋晃晃悠悠的飄到了人的肩頭。他站在樹下,腳邊盡是早已垂落的枯葉,被雨水浸濕後黏在了地麵上。他整個人都融入了這深秋的景色中。沈時曦有一瞬間的恍惚,他得承認,程周策是極吸引人眼球的。似乎聽到了身後的聲響,程周策轉身看過去,就和傘下的沈時曦對上了視線。身上那股強烈的距離感像是濃霧一般漸散,他眉眼彎了下:“哥哥,晚上好。”沈時曦這才邁開步伐朝著他走過去,傘撐到了兩人的頭頂,被程周策自然的接了過去。他看了看程周策剛剛因為沒有撐傘而被水汽浸潤得愈發漆黑的眉眼:“怎麽不打傘?”“雨太小了,打起來麻煩。”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就算他們之間有段時間沒有見麵,再次碰見的時候也不會覺得生疏尷尬。何況自從上次在夜店一起玩後,他們後來也陸陸續續的在一起吃了幾頓飯。大多時候是程周策聯係沈時曦,而且每次要麽是沈時曦有時間的時候,要麽是他覺得很疲憊需要放鬆一下的時候。有一次,沈時曦還開玩笑道:“你是不是在我旁邊放了監控,或者安插了什麽間諜?”程周策很誠實:“我問了我姐。”沈時曦差點還忘了這一茬:“是了,原來間諜竟是我的老板。”在天氣越來越冷的時候,身邊有人陪著一起吃一頓熱乎乎的飯,其實是一件讓人很舒服的事。直到有一天,沈時曦聽到身邊的同事說,下了班之後一起吃火鍋,那是新開的一家店,據說味道很好,每天排隊的人都很多。沈時曦在旁邊靜靜地聽了一會兒,等回到辦公室的時候,他就發現不自覺間,自己已經在網上預約了那家店。手機屏幕上還是和程周策聊天界麵,他已經發出了一條信息:【synne:要不要一起去?】下麵附著那張火鍋店的圖片。他愣愣的看著自己發出的那條信息,那好像是他第一次主動去找程周策一起吃飯。他後知後覺的有點不自在,正想撤回的時候,那邊的消息已經回複了過來:【田半:要!】於是沈時曦又收回了手。現在,沈時曦看著身邊的男生:“現在應該已經過了飯點了吧?有什麽事嗎?”程周策微垂頭對著他的眼睛:“難道隻能有事或者想找個飯搭子的時候才能來找你嗎?”沈時曦不知道形容這種異樣的感覺,他緩緩開口:“倒也……不是,就是怎麽不先給我打個電話?要是我已經回去了呢?”程周策其實心情有點不太好。但他不太想將這些負麵的情緒傳給沈時曦,所以沒準備找人。隻是下意識的驅車來到了這邊,在離他近一點的地方,隻是在樓下看看辦公室裏開著的燈,好似心裏也能更熨帖幾分。他笑著說:“你要是不加班的話,就不是你了。”沈時曦連忙轉移話題道,“今天是有去哪裏嗎?著裝有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