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鍾左右,聞敬延和隋宜聞訊趕來,夫妻倆麵帶焦急和擔憂,慌慌忙忙的跑了過來,“聞祁,箏箏怎麽樣?”


    聞祁起身迎了上去,扶住了隋宜的手,如實道,“挫傷性骨折,尤其是腳指頭,比較嚴重,正在裏麵做手術。”


    “怎麽會這樣?”隋宜震驚的顫著眼瞳,“那有沒有生命危險?”


    “醫生說,暫且不危及生命。”


    隋宜好似鬆了半口氣,被聞祁扶著坐下,聞敬延皺眉問,“到底怎麽回事?”


    劇場的負責人很有眼力見,立即上前,頂著聞敬延那犀利如炬的目光自我介紹道,“聞董,我是風鈴劇院的院長齊遠。”


    他特意頓了下,但並未等到聞敬延的話,反而感受到那雙目光折射出來的光更加凜冽了。


    隻能硬著頭皮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也鄭重給出之前和聞祁一樣的承諾。


    “齊院長,我們也是老熟人了,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故,腿對於一個舞者來說有多重要,不用我多說了吧?這個事情我們聞家必定會追究到底的!”


    聞敬延還未對他的話做出反應,隋宜便搶先了。


    她一如既往地的優雅,但麵上已經沒有往日的從容,輕柔的語氣裏帶著明顯的怒意。


    “風聆劇院創立這麽多年了,從未有過這樣的重大事故,更何況那是威亞,箏箏排練了這麽久,偏偏今天就出問題了!”


    隋宜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在場人都聽出了很耐人尋味的話外音。


    齊遠心裏一驚,抬手擦額頭上的冷汗。


    “隋老師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排查劇院所有工作人員以及今晚參加表演的人員的。”


    隋宜道,“直接報警處理吧,你們劇院配合警方調查就是。”


    阮箏雖然是聞家的養女,但對於隋宜夫婦來說,早就和親生的無異了。


    而且,她自己也是國家一級舞者,亦是阮箏古典舞的啟蒙老師,當初也是因為腿受傷才無奈退出舞台的,非常清楚腿對於舞者來說有多重要。


    齊遠聞言,覺得沒必要鬧這麽大,還想勸說兩句來著。


    但這邊季弦對上聞祁的目光,便知道他也同意這麽做,當即就拿出手機報警了。


    作為秘書,她執行力向來果斷,齊遠攔都沒攔住。


    最後在聞祁鷹隼冷淡的目光下妥協了。


    警方來得很快,了解事情經過後,便由劇院另外兩個管理帶著回了劇院做調查,齊遠則依舊在此等著阮箏出來。


    兩個小時後,手術室的門打開,一名身穿深綠色手術服的醫生從裏走出來。


    等在外麵的人蜂擁似的衝了上去,詢問情況。


    “手術很成功,患者右腳踝處打了石膏,看後續恢複情況,另外腳指頭的情況比較嚴重,但基於患者是一名舞者,我們采取了保守治療,切開複位,用克氏針固定,也打上了支具,需要觀察4到6周左右。”


    聞祁問,“那對她跳舞會有影響嗎?”


    醫生沉吟片刻才道,“畢竟是骨折,或多或少還是會有影響的,尤其是她的腳趾,但後麵到底如何,就要看她的恢複情況了。”


    隋宜聽到這話,心瞬間涼了半截。


    聞敬延察覺到她的異樣,連忙摟著她的肩膀,輕輕拍著她的手安撫。


    聞祁也皺起了眉,神色有些凝重。


    阮箏有多熱愛舞蹈,他們都知道。因為學舞時不算最佳年齡,起跑線比較晚,她比任何人都要努力練習,也很珍惜和享受每次在舞台上的時間。


    隋宜說過,阮箏天生就是吃這一碗飯的人,她就該站在舞台上,傾國傾城,翩然若仙。


    如今卻在她33歲生日這天卻迎來這樣的噩耗。


    別說她醒來後聽到會有如何反應,連他們現在聽了都難以接受。


    很快,阮箏被推了出來,看到她那張慘白如紙的臉,隋宜心疼的上手摸了摸,壓了那麽久的情緒瞬間就繃不住了。


    紅著眼眶抖著唇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一路來到病房,聞祁將阮箏轉移到病床上,醫護人員說完注意事項後,整個病房便靜了下來。


    季弦站在床尾的位置,望著守在床邊並緊緊握著阮箏手的隋宜,以及兩側站著的父子倆,能清晰感知到他們對阮箏的疼惜和憐愛。


    “餓了嗎?”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視線,聞祁看過來,走到她身邊,低聲問。


    季弦微微側眸,撞進聞祁那雙深邃暗淡的桃花眼中。


    原先的打算是他們看完演出,和阮箏一起回老宅吃晚飯的。


    結果事發突然,她幫著忙前忙後的,到這會已經快十一點了,都沒顧得上吃飯。


    “還好。”季弦說,“你餓了的話,我點外賣……”


    “不用。”聞祁捏了捏她的手,睨著她黏在額頭上的發絲,抬手輕輕撥弄開,“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季弦聽出他這是要送她回去自己再過來的意思。


    阮箏現在這情況,也的確離不開人,再過兩個小時麻藥就失效了。


    她道,“不用這麽麻煩,我自己回去就好……”


    這個點了,他哪裏放心她一個人回去,又順口打斷,“我正好回去換套衣服。”


    季弦也不好再說什麽,便和聞敬延和隋宜打了聲招呼。


    隋宜點點頭,柔聲道,“辛苦你了,阿弦。路上注意安全。”


    “伯母言重了,這都是我力所能及的事。”季弦,“您和伯父保重身體。”


    出電梯時,她給趙姨打了個電話,讓她提前準備晚餐,順便煮點粥和湯什麽的,等會讓聞祁帶來醫院,方便阮箏醒來時吃。


    回去的路上,是聞祁開的車,也不知是真的累了,還是什麽,兩人都很沉默。


    車子抵達滄瀾居,季弦從昏沉的睡意中睜眼,一前一後走進屋子。


    趙姨從廚房迎出來,看出兩人臉上的疲憊,也沒問出什麽事了,先讓他們上去洗洗再下來吃。


    兩人洗漱好下來,聞祁便準備拿著趙姨打包好的保溫桶走。


    被季弦叫住,“你晚上也沒吃,先吃點再過去吧,一晚上呢,撐不住的。”


    聞祁回頭看了她一眼,也沒遲疑,拉著她手在餐桌旁落座,撈起筷子夾了一塊排骨放在她碗裏,“把明天上午的行程推了。”


    季弦自然應下,“好。”


    吃過飯,季弦將他送到門口,“路上小心,開慢點。”


    “嗯,你早點睡。”


    望著車子駛出院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季弦緩緩收回視線,落在了院中的四季海棠上。


    腦海裏浮現出當時聞祁鬆開她手,衝向台子,朝身邊人怒喊救護車的畫麵。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聞祁情緒如此失控和慌亂的樣子。


    以及在手術室外等待時,那緊張不安的神態都與平時的沉穩冷淡天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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