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共計十粒凝華丹,約莫推進了一成進度。”


    結束修行。


    陳景稍微估算了一下進度,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滿意還是該苦笑。


    如果後續修行難度不產生變化,九竅皆通,還要八十九瓶凝華丹,算上吃靈米之類的慢慢增長,大概頂的上八、九瓶……


    陳家年淨收入十六瓶凝華丹,如果全部供給自己修行,需至少五年。


    但家族財政收入肯定不能全給他一個人花,除非家裏上中下出了斷層,沒人挑大梁。


    “好像稍微能體會到一點,為什麽井蟬要害死他哥了……”


    修行可不是越老越吃香,反而是越老越困難,如果不能在年輕時走得更遠,衰老就更不可能了。


    如何叫人心裏不急。


    體會歸體會。


    陳景自覺還是很難做出對親人下手這種事。


    這時。


    半人高的草叢中,紮著馬尾的小個子女孩鑽了出來,清亮朝氣的大聲喊了一句:“二哥!”


    “小妹?”陳景招了招手,笑道:“你不是和娘親去府城了嗎,怎麽回青牛山了?”


    “我和娘親一起回來的,府城好多人死了,都是病死的,娘親就帶著我回來找爹爹,爹爹讓我喊你過去!”


    “府城死了很多人??”


    陳景心頭詫異,仰頭看了一眼天色,點頭道:“知道了,走吧,一起去找爹。”


    “二哥,我走累了,想坐你肩膀上!”


    “你是大孩子,早就坐不下了。”


    “誒~”


    小妹頓時悶悶不樂。


    “回頭等你二哥修成劍仙,帶你禦劍飛行,和太陽肩並肩!”


    “真噠?”


    “必須的。”


    小妹又眉開眼笑。


    陳景牽著小妹一同穿過雜草叢生,鬱鬱蔥蔥的山路,到了院子裏後便讓她去找大哥玩。


    進了宅邸內。


    陳鼎端坐在桌案前,麵色凝重異常,桌案上四瓶凝華,他就這麽直直的注視著,好似一個眨眼,東西就會突然消失。


    母親則是拿著一張算盤,勾筆在書冊上蹙眉寫寫畫畫,時不時的目光失去焦距,低聲念叨著什麽。


    “爹,娘?”陳景看著兩人奇怪的模樣,道:“撞鬼了?”


    “可不就是撞鬼了麽……”陳鼎喃喃自語,“四瓶,四瓶,竟有四瓶凝華,可以換兩瓶凝華丹……撞鬼了,我定是撞鬼了。”


    “莫要聽你父親胡言亂語。”母親劉氏放下筆,白了一眼父親,然後道:“那是你陳家祖宗顯靈了。”


    “……”


    那不和撞鬼一個意思麽。


    陳景總算知道為什麽兩人這麽異常了,發過橫財的人都知道……好吧,他也不是很清楚,但大抵就是這樣。


    把賬算了又算,算了再算,每算一遍,幸福感就會噴湧而出,愉悅的電信號貫穿身體每一根神經末梢,根本停不下來。


    “景兒,這浮萍,長得快不快!”陳鼎忽然意識到什麽,連忙問道。


    “還行吧,比月凝樹快很多,大概一”


    “一月?!”陳鼎忍不住搶答,麵色粗紅,振奮道:“區區一月,我陳家必然大興!”


    “不是一個月,沒那麽長時間,也就一”


    “一周?!”


    母親劉氏坐不住了,聲音都控製不住的顫抖。


    “最快是一天。”


    轟隆!


    哢嚓!


    劉氏捏斷了手上的筆,老爹更是一掌拍碎了大理石的古風桌案。


    哎我去。


    陳景背著手,嘖嘖兩句,“爹,娘,什麽時候你們才能像孩兒一樣,神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


    “與你何幹,都是小滿的功勞。”陳鼎黑著臉說道。


    “呃……那小滿也是親近我。”


    母親劉氏定了定神,說道:“如若這靈浮萍真能一日一長,那陳家便要重做打算了,說起這個,府城近期不太平。”


    “府城何事?”陳鼎問道。


    劉氏便把府城近況大致說了一遍。


    蝕靈雨淋的可不止嬌弱的稻子,還有和稻子一樣脆弱的凡俗,這些凡人中的底層,看似渺小,卻也承擔著社會所賦予的責任。


    砍柴的病倒了,柴火就會漲價。


    種地的病倒了,糧食就會漲價。


    繼而帶動所有物價一起漲,畢竟人的吃飯成本上去了,總要從收入裏找補出來。


    吃穿用度,貫穿了普通民眾的一生,糧食供應出現問題,物價出現波動,帶來的便是一係列後果。


    直到餓死對應比例的人為止。


    陳家雖然是修仙家族,但並不完全是。


    這個時代背景,必須要依賴宗族勢力抱團取暖,而宗族壯大離不開多生多養。


    能修仙的嫡係就這麽三五個,不能修仙的,自然是從事凡俗行當。


    還有與陳氏聯姻的母族,同樣是凡俗家庭。


    這些事物,一般都是母親劉氏在管理。


    “安寧府富足,內城豪族不應當這般坐視不理,凡人死傷過甚,青囊宗亦會問責。”陳鼎聽了劉氏的描述,卻是感到疑惑。


    劉氏道:“青囊宗竟在意凡俗?”


    “自是在意,隨州這一畝三分地,事無大小,皆由青囊宗一言而決,青囊宗不止一次因為傷及百姓而懲戒豪族。”陳鼎說道。


    “嗬,災雨下了一個多月,沒見著青囊宗有什麽動作,終究指望不上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我們隻能靠自己,你身為陳家之主,陳家上下都看著呢,好歹想個法子,讓親族少受些苦難。”劉氏說。


    陳鼎思慮片刻,說道:“景兒弄來這浮萍,我陳家已經不同以往,培元稻又未曾受災,便召集族內各支子弟,以靈米每周設宴一次,共渡難關。”


    “這麽簡單粗暴?”陳景忍不住發問。


    “每周吃二兩靈米,雖不能讓凡俗延年益壽,強身健體,但抵抗災雨還是不難,具體施行,便勞煩你娘親了。”陳鼎解釋了一句。


    “也是個法子。”劉氏點頭。


    “至於我們青牛山主脈,便改種這浮萍,把凝華丹當糖豆吃。”陳鼎說到這,麵上些許憂慮頓時一掃而空,氣勢十足。


    正所謂錢是男人膽。


    有了錢。


    他隻覺得自己能解決所有問題,帶著家族再創輝煌。


    最後。


    陳鼎對著陳景說道:“景兒,這次機緣,全憑你功勞,為父準備為你挑上一件禮物。”


    “還有這種好事?”陳景訝然,道:“不是給過飛劍了嗎?”


    “飛劍是飛劍。”陳鼎擺擺手,說道:“暫且不提,過一陣子隨我一同前往府城,到時便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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