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維棟這就聽信了一個小孩的話？這可是在報假警浪費警力啊！報假警屬於違法行為，廉立杉是應該出麵阻止章維棟助理報警的，可他猶豫了一會兒莫名沒有站出來。幾分鍾後，東溪當地警局接通了節目組的電話，而後助理有些慌亂地朝緣緣喊道：“緣緣，警局需要更詳細的地址，你知道那個人現在具體在小區的哪裏嗎？”就算真的有人鬧自.殺，緣緣又怎麽能知道具體地址？廉立杉看到這幕後不由心想，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然而緣緣聽言當真清晰地說出了一個具體位置：“從大門進去後，第四排第五棟樓，然後第……二十層。”助理聽言不疑有他，匆匆就把地址複訴給警局，直到得到警局會立刻出警的承諾後，他才放心掛斷了電話。直播間的觀眾們看著這一幕瞠目結舌，就連老觀眾對緣緣說的話都難免有些懷疑。“緣緣說的是真的假的？沒有人找他特意算命他也能看到這些東西嗎？那他腦子裏得時時刻刻裝著多少東西？這不是算命，是神仙型人間衛星吧？”“紀滔才剛被抓走……我知道粉圈狂熱，但真的有粉絲這麽衝動嗎？你們說的這個小大師到底是什麽胡謅大王，這可是報假警！”“慕名而來，感覺這個小孩演得也太假了吧？哪有人算命是像他這個樣子的，好像是能直接看到什麽具體畫麵一樣，還看得到路牌？說他會算命不如說他有透視眼！”“估計這個什麽緣緣是一不小心看到了紀滔撩騷吸.毒，然後借著算命把這件事說出來，倒是個聰明的小孩。但他現在胡說八道是為了什麽，是為了博得關注嗎？”生命的重量很重，容不得人瞎開玩笑，一時之間越來越多順著熱搜摸到直播間的路人觀眾對著緣緣發起了抨擊。有人則從這些抨擊中看到了“流量”。因著紀滔本身的知名度和這次大瓜的炸裂性，起碼有十幾萬人順著熱搜話題摸了過來想要看緣緣。現在節目直播間觀眾加起來已經有四十來萬人了，這個字數甚至還在穩步增長中！這四十多萬的流量在某些人眼中就是一.夜爆紅的機會！沒過多久，忽地有人在彈幕上甩了一個直播間號說：“這個主播剛好是平喜北小區的，他開了直播說是要跟著警.察驗證緣緣說的到底是真是假！”這個人的引流很成功，節目直播間的四十萬人一看這句話就毫不猶豫地打開了這個主播的直播間。很巧，當觀眾們陸陸續續進入直播間後，他們剛好看到了匆匆進入平喜北小區的警.察們。待警.察都進了緣緣所說的大樓後，這個主播也悄悄跟在了他們身後！作者有話說：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心之所向 1個；第10章 chapter 10這個敢膽大地跟在警.察後麵的主播名叫聶偉，他原本隻是綠江直播平台的一個無名小卒，可此時此刻他的直播間裏足足有二十來萬人！這些人無疑都是他從《寶貝衝衝衝》節目組引流過去的，以往要是有人敢這麽明目張膽地挖節目組牆角，章維棟必然是要拿個巫蠱小人紮死他的，可如今章維棟卻顧不得這些。不過他也不能坐視不理這些被引走的流量，在得知聶偉開了直播間後，章維棟便幹脆讓節目組轉播起了聶偉的直播。當節目組調好轉播時，聶偉已經跟著警.察到了緣緣所說的樓層。這第二十層裏隻有一戶人家，警.察敲了半天門卻無人應門。直播間觀眾都在叫警.察叔叔們不要白費力氣了，可警.察們不知有人自.殺這事隻是一個小孩子算出來的，在無人應門後他們果斷采取緊急措施破門而入！也不知他們是怎麽做到的，這防盜門竟真的被他們又踹又撬地破開了！他們魚貫進入屋內，沒一會兒就在浴室內發現了一個穿著連衣裙、手腕被割開的女子！聶偉的相機透過警員們交疊的肩膀清晰地拍下了這一幕，原本在埋怨緣緣胡亂說話浪費警力的觀眾們都震.驚地張大了嘴、以至於差點說不出話。“我的天，真的有人鬧自.殺啊？”“而且她真的是紀滔粉絲，你們有看到剛剛客廳裏麵那撒了一地的紀滔專輯小卡嗎？這一地小卡收來時估計要小幾萬吧，這是真愛粉啊！”“我真的想不到竟然會有粉絲為了明星做到這個地步……”“救命，還好章維棟聽了緣緣的話，立刻報警了，要是來得晚了點，後果不堪設想！我以後再也不敢隨便懷疑緣緣說的話了！”這個女子雖然想要割腕，但好在她“業務不熟練”沒有割到大動脈，可要是放任她的血這麽繼續流下去，她也是會有生命危險的！警.察們連忙打電話叫120，並且想要對這個女子做一些急救措施。怎料這個女子雖因失血乏力，卻還保留著意識。見警.察們靠近她，她立刻拿著剛剛割腕的刀胡亂揮舞著，還用沙啞的聲音尖叫著：“你們別過來！別過來！滾啊！”危險的刀尖讓警員不好靠近，有人企圖對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卻見她立刻把刀抵在了脖子上，警.察們怕她衝動忙不迭地離她遠了點。聶偉目睹了這一幕也有些著急，他雖然是想吃流量，可不代表他想靠直播別人自.殺博流量。聶偉看著自己直播間裏跟他一樣著急的觀眾們，發現裏麵也有不少紀滔曾經的粉絲，於是他突然福至心靈。隻見他匆匆擠到警.察中間胡亂拉了一個警員說：“警.察叔叔，我知道這個女的為什麽自.殺，她是為了剛剛被抓的紀滔！解鈴還須係鈴人，你們能打電話聯係上長道鎮的警方，讓紀滔和她對話嗎？”長道鎮就是《寶貝衝衝衝》錄製所在的古鎮，東溪這邊的負責人在從聶偉裏聽說到前因後果後，也覺得這不失為一個辦法，於是匆匆想辦法聯係了長道鎮這裏的人。很巧，他聯係到的人剛好是廉立杉。在其他人都在關注聶偉直播的時候，唯有廉立杉正抓著緣緣在角落裏教訓他“不能亂說話、不能報假警、不能拿自.殺之事開玩笑”，當電話響起時，他正和緣緣說道“不要封建迷信，少看電視劇”。“等等。”廉立杉聽到手機鈴，掏出手機來看了一眼後和緣緣說道，“你乖乖待著，叔叔先接個電話。”緣緣於是乖乖地呆在原地，看著廉立杉走到一旁接電話，然後他親眼看著廉立杉沒幾分鍾後，突然臉色大變並且猛地轉頭震.驚地看著他。緣緣瞧見廉立杉回頭，還乖乖地和他招招小手，證明自己才沒亂跑。“好的，等一下，紀滔就在外麵，你別掛斷電話。”當廉立杉放下電話走回緣緣身邊時，他已經知道了真的有人為了紀滔自.殺，廉立杉卻沒有時間細細盤問緣緣究竟是怎麽提前知道這事的，隻一把抄起緣緣就往紀滔所在的警車跑去。之前雖已經抓到了紀滔，但保險起見，警方還需要對小別墅進行一個全麵的搜查，紀滔也就一直被關在警車上還沒離開。廉立杉叫人放下警車的窗戶，一手抱著緣緣，一手把手機塞給紀滔說道：“有個姑娘因為你在鬧自.殺，你給我負責把她勸回來！”“你是說粉絲？”紀滔啞著嗓子問道，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等他反應過來後，他的心裏憑空升起了一絲滿足感。即便到了這個地步，依然有人願意為了他去.死，這是不是代表著他還沒完，還有機會東山再起？這般想著，紀滔好似立刻精神了許多，他拿起廉立杉的手機特意將語音通話改為視頻，想要用他的魅力說服手機那端為了他要死要活的粉絲。隻是當他透過視頻真切看到一個手腕流血的女子時，不免嚇了一跳，但他很快壓下異樣的情緒，隔著屏幕對著那個女子露出了他慣常的營業笑容。往常紀滔在台上露出這樣的笑容時，台下的粉絲總會為他發出劇烈的尖叫，這一次也不例外。隻是這一次，那姑娘叫的是：“紀滔，你還笑得出來？你現在可是帶著手銬！你以前就是這麽騙我們的是吧？你是不是很得意，一個笑就惹得這麽多粉絲為你尖叫為你狂？惡心死了！去.死吧賤.人！所有人都這樣！表麵上笑的友善，私底下卻自以為是地嘲諷著別人，你們在高貴什麽？跟你們呼吸同一片空氣都讓人窒息！滾啊！滾出我的房子，就讓我安安靜靜去.死不行嗎！”這段話像是這女子的回光返照，她本就因為流血過多缺氧，喊完這段話後突然腦子一暈，刀子也拿不穩地跌落在地上。即便她對紀滔的態度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但她武器脫手也算是陰差陽錯，立刻有人借此機會衝到了她的身邊，不顧她努力揮舞的手腳要給她做急救。直播間的觀眾一開始都心係著女子的生命，可眼見著她對好心的警.察們惡語相向又手打腳踢的，人性的黑暗麵在網線的背後顯露了出來。“無語，要死就死幹淨點，手裏拿著刀拖拖拉拉的，真的想死怎麽不直接心口捅一刀？”“就是仗著警.察們不會讓她真的死唄，我身邊什麽抑鬱的、自.殺的、潔癖的，有一個是一個都是在矯情、博關注。”“她要死就讓她死唄，警.察哥哥姐姐們身上的一根毛不比她珍貴？救她還要打人，無語了。”尖銳的言語其實是少數，但是這種尖銳就像是坐墊裏藏著的一根針，即便坐墊再柔軟，當人坐到這根針上時還是會痛得跳腳。聶偉看著直播間的這些言論，突然有些後悔自己沒下限來跟拍的行為。他一開始隻是單純地想借著緣緣的人氣吸引流量，沒想太多，可現在看來即便那個女子被救回來也會因為他一直活在別人的議論裏……聶偉狠狠抽了自己兩巴掌，不吱一言地便想關閉直播間。沒想在他動手的刹那，一個軟軟的像是雲朵一樣的聲音忽地從紀滔的視頻連線中傳來：“鄧招娣，乙亥年生，乃東溪萬順人，是家中長女，家裏除了父母、祖父母外隻有一個小七歲的弟弟。”聽到這個聲音，聶偉停下了關直播的手，鄧招娣也忽然停下了掙紮，有些呆呆地看向警官手裏的手機屏幕。隻見小小的屏幕裏不知道何時擠滿了一個白白嫩.嫩的小臉蛋，把紀滔完全擠不見了。鄧招娣當然認得他，就是這個小朋友揭穿了紀滔道貌岸然的麵目，讓她……讓她流落到這個地步。鄧招娣按說該恨緣緣的，可她看著緣緣晶瑩剔透的眼珠子卻不想像剛剛那般失態，隻語氣算不得太好地說道：“是我，那又怎麽樣？”“不怎樣呀。”緣緣的小臉蛋整個黏在屏幕上道，“隻是我突然發現我好像和你還挺有緣的，你要不要找我算卦呀，我今日還有一卦哦！”緣緣一邊說著還一邊鄭重其事地伸出了一根手指，似乎想要借此證明這一卦是有多麽珍貴。這一卦確實也很珍貴，可就是太珍貴了，讓鄧招娣隻能苦笑一聲說：“你想算就算吧，但我可沒黃金萬兩，也沒有什麽可以視作黃金萬兩的東西。”緣緣吃了個閉門羹，卻完全沒有將其放在心上，他將小手指往鄧招娣的身上一指說：“那泥把你身上的裙子送給我吧，這麽冷的天你還要穿著這裙子自絕，想必你肯定很珍惜吧，我不介意上麵有血哦。”第11章 chapter 11因為狀況緊急，很多人都沒注意到鄧招娣身上穿的衣服，緣緣一提他們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裙子。隻見這條裙子是米白色的，版型不錯，可惜布料和走線肉眼都可見的粗糙，有識貨的觀眾一眼就判定這條裙子頂多不超過兩百塊。就這？最珍惜的裙子？倒不是兩百塊錢不多，但要知道鄧招娣的客廳裏可是有著幾萬塊的明星小卡啊，直播間的觀眾一開始還以為她是什麽富婆呢。難不成這裙子與鄧招娣另有什麽淵源？在觀眾的猜測中，鄧招娣卻直白地說道：“你說這條裙子？嗯……畢竟它是我最貴的一條裙子，除了今天我也就在公司年會和約會的時候穿過它，不過你要了這裙子也沒有用吧？”緣緣聽言晃晃小手：“對我有沒有用我自己說了才算，我長得這麽好看，沒準長大以後可以穿呢。”救命，他好像知道自己真的很可愛！緣緣臭美的言論在這個場景裏實在不搭，可卻像一滴柔順劑，讓現場緊張的氛圍緩和了許多，就連鄧招娣也不由抿了抿唇壓下嘴角下意識揚起的弧度。“好吧。”鄧招娣不再拒絕緣緣，她想了想，表情複雜地朝緣緣問道，“你這麽厲害，那你知道如果我死了這個世界會有什麽變化嗎？”鄧招娣的問題讓空氣重新凝滯了起來，大家知道鄧招娣現在雖然被控製住了，但她若是死誌不消，其他人也沒辦法一直看著她。緣緣的這個回答恐怕將決定鄧招娣是否會繼續尋死。雖然指望著一個三歲孩子拯救別人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就算在日本漫畫屆救世主都起碼需要初中學曆呢。可大家知道緣緣的不同，不自覺地便把期許寄托在了他的身上。怎想緣緣一開口卻是：“泥死了，這個世界不會有什麽大變化。天地不會毀滅，日升月落不會停止。你的父母兄弟會因此憤怒悲痛，可他們將你下葬後就會很快過上新的生活。你在千裏傳音器上的君子之交，發現你消失以後隻會以為你離開了，偶爾會思念你，但也不會想要找回你。你的東家、你的同僚、你的鄰居好友會為你惋惜，但也僅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