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千均凝眉,瞥了一眼幸災樂禍的蔣行舟:“你怎麽不早說。”


    “我也不知道你把老太太綁了。”蔣行舟輕笑著,漂亮的眼睛像是月牙一樣彎起來:“二哥,你還不趕快吩咐下去,一會,可就晚了。”


    蔣千均陰沉著臉,目光落在身邊的心腹身上。


    一名黑衣勁裝的青年低頭:“屬下立刻去吩咐。”


    幾分鍾後。


    青年臉色難看開口了:“大帥,夏國那邊的人說,幾分鍾前,他們已經把老太太丟在高速上了,人恐怕已經......”


    隨著青年的話落下。


    一旁蔣行舟笑不出來了。


    從大哥的語氣中。


    蔣行舟不難猜出,小妹那邊,因為老太太失蹤,恐怕已經急了。


    否則,大哥不會因為這種小事,特意打個電話。


    沈老太太如果真的出事。


    估計,小妹連帶著整個蔣家都不會原諒了。


    視頻通話裏,蔣封行鎖著眉,迅速開口:“我現在就聯係夏國那邊的人,全力救援。”


    “你最好還是祈禱,沈老夫人沒事吧。”


    不再猶豫。


    蔣封行這邊迅速切斷了通話。


    機艙內。


    蔣千均也終於坐不住了,起身,大步朝著飛機駕駛室的方向而去。


    蔣行舟望著他的背影:“二哥,你去哪?”


    蔣千均沒回他的話,腳下的步伐很急。


    三兩步,就消失在了機艙之中。


    很快。


    蔣行舟乘坐的這輛私人飛機,就以超出正常客機的速度,朝著夏國而去。


    因為飛機速度猛地提升,整個飛機不再像之前那麽平穩。


    飛機橫衝直撞穿過雲層之上的氣流。


    整個飛機也因此劇烈搖晃起來。


    蔣行舟臉色一白,死死抓住座椅扶手,才勉強不讓自己因為飛機劇烈抖動而摔在地上:“真是不要命了......”


    好不容易等飛機重新恢複平穩。


    蔣行舟臉色蒼白,迅速起身,也朝著駕駛艙的方向走去了。


    果然。


    他二哥蔣千均,已經將兩名機長趕到一邊,親自操作飛機了。


    蔣行舟站在駕駛艙入口,表情僵硬:“二哥,這不是戰鬥機......你就不能飛慢一點麽,你不要命,我還要命......”


    蔣千均沒理他,再次全力加速。


    飛機再次,朝著下一個暗流湧動的雲層橫衝直撞進去。


    駕駛艙內,可以清晰看到飛機最前端的畫麵。


    因此。


    一片巨大的烏雲,速度衝進蔣行舟的視線之中時,他下意識眯起了眼睛。


    問題是。


    這巨大烏雲之中,還帶著閃電。


    這是一片雷雨雲。


    一個不小心,他們都不需要對手動手,直接就玩兒完了。


    蔣行舟的臉色比剛才更加蒼白了,額頭都已經沁出了細密的冷汗。


    他咬著牙,默默坐在了蔣千均身邊的副機長的位置上,親自給蔣千均輔助。


    原本駕駛艙內的兩名機長。


    此刻都已經嚇傻了。


    呆呆盯著特殊玻璃窗外的雷雨雲。


    作為無比有經驗的機長,他們尚且不敢這麽生猛地穿進雷雨雲。


    這幾乎是必死的局。


    可偏偏,在蔣家兩位大佬的操作下,飛機卻在雷雨雲之中勻速行駛了。


    他們真的不怕墜機麽......


    夏國。


    海城。


    高速之上。


    那輛銀色麵包車,已經順利通過檢查,朝著收費關卡離開了。


    後麵的車,緊跟而上。


    沒有人看到昏迷躺在地上的沈老夫人。


    嗡!


    車子急速啟動的聲音,在沈老夫人身邊響起。


    幾乎就幾厘米的距離。


    車子就會從她的身上壓過。


    緊接著。


    又一輛後麵行駛上來的車,緊跟而上......


    在川流不息的車流中,沈老夫人沉沉閉著雙目,對外界完全沒有任何感知。


    已經出了收費關卡的銀色麵包車上。


    駕駛座上的青年重重鬆了一口氣。


    還好他當機立斷。


    否則,被查到,就不好離開了。


    就在他準備鬆一口氣的時候。


    後排的小弟,在接了一個電話之後,聲音帶上了恐懼地顫抖:“老大,剛才金主給我打電話,說,如果那個老婆娘死了,我們也要陪葬......現在怎麽辦啊......”


    駕駛座上的青年跟著一僵。


    臉色更是巨變。


    車子猛地就停下了。


    後排的小弟,已經嚇得麵如白紙了,因為太過恐懼,他的上下牙關都在顫抖,碰撞在一起,發出咯咯的聲音:“大哥,要不,我們回去找那個老婆子吧......”


    駕駛座上。


    戴著黑色鴨舌帽的青年,沒說話,他抿唇回頭,看了一眼後方已經川流不息湧上來的車,臉色難看:“來不及了。”


    “橫豎都是死,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再說吧。”


    駕駛座上的青年,做事果決。


    在說完之後,立刻就準備行動了。


    隻是,在他驅車之前。


    一輛特派來的警車,已經在收費出口等候多時了。


    兩名穿著製服的警官,上前攔車:“有人報案,跟我們走一趟吧。”


    駕駛座上,青年低著頭,一雙冷厲的雙眼掃過外麵攔車的警官,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徑直,衝了出去。


    警察皺眉,當機立斷,對傳呼機裏的同事匯報:“鎖定嫌疑人車輛!立刻進行阻攔!立刻進行阻攔!”


    高速之上。


    已經重新恢複暢通的路麵,


    車水馬龍。


    早就已經等候多時的司機們,幾乎在高速恢複通暢的一瞬間,就衝了出去。


    同一時間。


    也有人注意到了天空之上傳來的動靜。


    像是,螺旋槳的聲音。


    有人抬頭。


    “麻麻,我看到飛機在我們頭頂飛過去啦!”


    “快看!直升機!”


    “天空救援隊?”


    “這是救援直升機?”


    “我草!怎麽又飛過來幾架!我記得,直升機想要飛機,都要買航線吧,這麽多直升機,得買多少航線啊!”


    “快看!西北方向,又有更多的直升機飛過來了!”


    看到頭頂之上飛過的數十架直升機。


    不少車都故意放緩了速度,想要看看這些直升機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已經堵在高速附近的網紅們。


    更是激動起來,直接將直播鏡頭對準了天空之上的直升機。


    一直都在關注海城封城消息的吃瓜群眾們。


    更是聊得熱火朝天了。


    “我去,這麽多直升機!真有錢啊!”


    “樓上,你沒看到,這些直升機都是救援機麽,這些根本不是私人直升機,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嗬嗬,天空救援隊的價格,可不低,最低兩萬起步。”


    “你自己數數,天上的直升機最少有二十架,每架救援費兩萬,二十架,最少需要四十萬!”


    “我草!快看!又有直升機飛過來啊!”


    “牛逼啊,到底誰這麽大手筆,這是準備將整個高速都用直升機圍起來嗎!”


    “快看!有人拍到了高速禁止通行後,進入的車輛!”


    “我猜,這輛黑色商務車裏坐著的,肯定就是幕後大佬!”


    網上。


    一條視頻流了出去。


    正是賀厲存前不久乘坐的那輛黑色商務車。


    隻是很快。


    這條視頻就被抹除了。


    所有討論這條視頻的用戶,更是直接被禁言了!


    網上的吃瓜群眾更加興奮了。


    這手段,得是什麽級別的大佬啊。


    就算是前不久,錢盛集團跟蘇氏集團火拚的時候,好像都沒這麽牛逼吧!


    也就是說。


    剛才那輛黑色商務車裏,坐著的大佬,是比錢、蘇兩個勢力更加恐怖的存在!


    網上。


    忽然,又有人開口了:“不知道你們誰還記得,上次,錢蘇火拚的時候,好像就又不少直升機,將當時的一個高速給包圍了......”


    “這次出手的大佬,不會跟上次是同一個人吧......”


    “而且,我記得上次的事情之後,整個錢盛集團,直接就被抹除了。”


    在這番言論出來之中。


    網上的吃瓜群眾們更加興奮了。


    即便他們每次討論這個話題,都會被禁言。


    但並不妨礙他們立刻跳到下一個社交平台繼續吃瓜。


    京城。


    某個特殊部門之中。


    趙厲皺著眉,盯著網上越來越多討論海城事件的網民。


    因為吃瓜群眾太多,他們刪都刪不完。


    “趙哥,網上發表言論的家夥太多了,要不,我們還是直接讓這些平台崩了算了......”


    於是。


    幾秒鍾後。


    網上所有可以吃瓜的娛樂平台。


    包括網上所有直播間。


    全麵崩潰了!


    所有網民,不停地刷新,還是發現根本就進入不了任何網頁。


    這一刻。


    他們才意識到。


    這次。


    海城事件的幕後人,究竟有多麽恐怖的力量。


    在高速現場直播的網紅,更是直接後背掀起了一片冷意。


    因為。


    他們不止是進入不了平台頁麵,甚至,他們的手機裏已經收到了警告提醒。


    這種情況,是以前,從未發生過的。


    現場。


    沈翩枝跌跌撞撞朝著麵前的車輛,一個一個去敲車門。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沈翩枝幾乎已經快要絕望了。


    沒有。


    都沒有發現奶奶的身影。


    前方的車,已經開始緩慢移動了。


    再過不久,堵在高度最後這段路麵上的車,也會全部駛離。


    到時候,就真的找不到人了。


    沈翩枝紅著眼睛,臉色慘白,她還沒有放棄,她還在不停地朝著更前麵的車追上去,試圖看看前麵的車上,能不能看到奶奶的身影。


    賀厲存抿唇,盯著已經開始緩慢向前行駛的車輛,撥打了某個電話。


    “賀先生,實在不是我們不通融,實在是市民給我們的壓力太大了,我的頂頭上司已經批評過我了,如果我們再不放行,我這飯碗也丟了。”


    電話那頭,是一名中年人苦澀的聲音。


    賀厲存沒有再說什麽,沉著臉,掛斷了電話。


    剛巧。


    又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是高速收費站的出口傳來的消息。


    有嫌疑人已經落網了!


    是一輛銀色麵包車!


    車上還有兩名穿著黑色運動服,頭戴黑色鴨舌帽的青年。


    這個形容,跟賀厲存在醫院得到的線索一致!


    隻是可惜。


    車上並沒有沈老夫人的身影出現。


    賀厲存寒聲開口:“立刻控製嫌疑人!一個也不準放過!”


    “是!”


    賀厲存抿唇,盯著天空之上出現的幾十架救援直升機,扭頭看向身邊跟隨的下屬:“這是你們安排的?”


    “回賀爺,我們確實安排了救援的直升機,不過......”青年盯著天空盤旋的幾十架直升機,不由得疑惑,不過,他有讓救援隊派出這麽多直升機麽?


    話音剛剛落下。


    青年的手機就響了。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麽,青年激動道:“賀爺,人找到了!人現在就在高速路中段!”


    聽到人終於找到的消息,賀厲存一直緊張的表情也終於放鬆下來,他眼底目光閃動,大步追上沈翩枝的腳步:“人找到了。”


    沈翩枝瘦弱的身體劇烈一頓。


    她幾乎是顫抖著身體,慢慢轉身,一張蒼白得不成樣子的小臉,緩緩抬頭,紅著眼睛望著賀厲存;“我奶奶,她、她還好麽?”


    一架直升機緩緩停在了兩人麵前。


    賀厲存抿唇:“我們還是過去再說吧。”


    很快。


    在直升機停在高速路中段之時。


    沈翩枝的身影,還在直升機上,她就已經控製不住地探出半個身子,朝著直升機下方的路麵看了過去。


    視線中。


    她已經看到救援隊的醫護人員,在快速給奶奶現場急救了。


    沈老夫人像是睡著一般,安靜躺在擔架上,對外麵的一切毫無察覺了。


    跪在直升機的甲板上上,沈翩枝已經淚流滿麵了:“奶奶......”


    半小時後。


    沈老夫人已經被送進了海城最好的醫院進行全麵檢查。


    沈翩枝也已經跟著急救人員,進入了搶救室。


    間接結果出來的瞬間。


    沈翩枝懸著的心,也終於落地了。


    奶奶沒事。


    她老人家除了受了一點皮外傷之外,並無大礙。


    她老人家之所以還在昏迷,隻是因為對方用了迷藥。


    等藥勁過去,老人家就會醒過來了。


    在沈翩枝跟著醫護人員,將老夫人送去普通病房靜養之時。


    她臉上所有的脆弱也已經全部收斂了。


    她盯著賀厲存,聲音冰冷:“那幾個嫌疑人在哪,我要見他們。”


    那些暗中對她奶奶下手的人。


    不論是誰。


    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在沈翩枝這邊已經開始調查背後主使時。


    海城。


    國際機場。


    一艘來自歐洲的私人飛機,已經平穩落地了。


    機艙內。


    蔣千均等人也已經得到消息。


    沈老夫人,已經脫離危險了。


    還好,她沒事。


    蔣千均凝重的表情剛準備放鬆。


    緊接著就接到消息。


    他手下收買的幾名殺手,已經落網了。


    沈翩枝,已經著手調查幕後主使了。


    得到這個消息。


    蔣千均剛剛鬆懈的表情,再次沉了下去。


    蔣行舟忍俊不禁:“二哥,這下好了,你徹底把小妹得罪了。”


    在確定沈老夫人已經沒事後。


    蔣行舟倒是不擔心了。


    隻是。


    如果小妹查到二哥的頭上,知道是二哥把沈老太太帶走,還差點讓沈老太太......


    估計,小妹以後挺難原諒二哥了。


    蔣行舟幸災樂禍:“二哥,祝你好運。”


    “你閉嘴!”


    蔣千均陰沉著臉,臉上也終於掀起一抹悔色。


    他隻是後悔沒讓手下的人,做幹淨一點。


    至於沈家人是死是活,他並不在乎。


    皺著眉,抬頭看了一眼機場出口的方向,他戴上黑色鴨舌帽,低頭迅速走下了懸梯。


    在飛機上時,蔣千均身上那套特征明顯的防爆服已經換掉了。


    他換了一件黑色高領衝鋒衣,低著頭,半張臉遮在鴨舌帽的陰影之下。


    不過,他一米九的身高,實在太出挑了,就算特意穿了普通人的服裝,在人群中,還是一眼就能看到。


    跟在蔣千均身後。


    蔣行舟也已經換下了日常穿的西裝,換了一套白色運動服,戴著一隻白色棒球帽,墨色長發恣意披散下來。


    他微笑盯著蔣千均疾步的身影,笑著追上:“二哥,別生氣,開個玩笑。”


    與上次來夏國不同。


    他們並沒有選擇頂級豪車接送,而是選了一輛價格幾十萬的中檔轎車過來接機。


    他們這次。


    不是來迎接小妹回家。


    一切都要低調從簡。


    很快。


    一輛黑色奔馳,緩緩駛離機場。


    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蔣千均跟蔣行舟離開後。


    機艙內。


    兩名機長從駕駛艙出來時,已經麵如紙色了。


    幾乎差點就雙腿發軟地直接癱坐在地上。


    剛才,他們真的以為他們就要死在飛機上了。


    海城的天色,已經逐漸黑了。


    夜幕降臨。


    沈翩枝等在接待室,等著跟嫌疑人見麵。


    一個消息傳了過來。


    兩分鍾前,嫌疑人吞毒自盡了。


    現在毒性發作,嫌疑人已經第一時間被送去搶救了。


    聽到走廊之外焦急的腳步,沈翩枝沉著臉站了起來:“我是醫生,我要見他們!”


    賀厲存也微微皺眉,瞥了一眼進來匯報的下屬:“人在哪。”


    “賀爺,你們跟我來吧。”


    一名青年,帶路,迅速帶著沈翩枝跟賀厲存,朝著已經第一時間送去急救的嫌疑人方向走過去。


    一間狹小的臨時醫療室內。


    兩名有豐富經驗的醫生已經在竭力搶救了。


    醫院的救護車還在路上,還有半個小時才能趕到。


    沈翩枝站在門口,盯著急救的醫生,她冷靜上前:“我來吧。”


    中年醫生抬頭,下意識看了一眼沈翩枝。


    在看到麵前出現的,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時。


    中年醫生皺眉:“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現在是病人的黃金搶救時間。


    也不難怪這名醫生會對沈翩枝發火。


    沈翩枝沒有解釋,沉著臉,迅速拉過嫌疑人的手腕,給對方把脈。


    她的臉色逐漸沉重。


    確實中毒了。


    而且是必死的毒藥。


    中毒者,幾個小時內,消化道食道開始潰爛,消化道出血,全身器官更是會開始纖維化,中毒者會完全清醒地感知自己的身體正在一點一點腐爛,直至死亡。


    而麵前的青年。


    已經處於昏迷狀態了。


    也就是說。


    他不可能是幾分鍾之前才剛剛喝下毒藥的。


    很可能,從警方的人將他抓住時,他就已經服毒了。


    現在。


    就算是沈翩枝也已經束手無策了。


    她皺著眉,摸出隨身攜帶的針包,迅速在嫌疑人身上的幾個穴位刺了下去。


    醫療室內的兩名醫生,此刻已經控製不住動怒了:“你在幹什麽?你現在就給我出去!”


    “我在救他。”沈翩枝清冷的臉上沒有多餘表情,更沒有跟麵前這兩名醫生解釋的意思,再次摸嫌疑人的脈象時。


    他體內的毒素已經不再蔓延了。


    隻是可惜。


    已經太晚了。


    她剛才所做的,也不過是吊住嫌疑人的半條命而已。


    不久之後,他還是會因巨毒而死。


    就在兩名醫生已經準備對沈翩枝動手時。


    賀厲存冷著臉,上前將沈翩枝與這兩名醫生之間隔開了。


    視線中。


    在沈翩枝的操作下。


    嫌疑人緩慢地睜開的雙瞳。


    因為劇烈的毒性,嫌疑人的瞳孔已經開始渙散了。


    沈翩枝俯視著這雙茫然的雙瞳:“你在替誰賣命,為什麽一定要針對沈家的人。”


    聽到聲音。


    嫌疑人笑了。


    一口黑色的鮮血從嫌疑人的七竅中湧了出來。


    嫌疑人渙散的雙瞳‘盯’著沈翩枝的方向:“想知道嗎?可惜我不會說的。”


    “如果不說,我死了,我家人還能活。”


    “說了,我全家都活不了了。”


    嫌疑人說著說著,開始大笑不止。


    然後,又因為他身體內髒被毒性腐蝕,他的表情變得扭曲痛苦。


    這種極為複雜的情緒出現在嫌疑人的臉上。


    不知道是不是嫌疑人此刻的情比較激烈。


    沈翩枝定在他穴位上的銀針,吧嗒一聲,竟然被他的肌肉硬生生擠了出來。


    銀針刺進肉裏的一端,已經變成了烏黑色。


    隨著銀針掉落在地上。


    青年臉上的扭曲痛苦也更加濃烈了。


    沈翩枝憐憫地盯著麵前因為巨大痛苦,全身都在顫抖的人。


    沒有再搶救他的意思。


    大概幾秒鍾的時間。


    嫌疑人就因為毒性發作,徹底失去了呼吸。


    醫療室裏的兩名醫護人員已經慌了:“快急救!快急救!”


    沈翩枝站在一旁,冷冷開口:“沒用的,救不活了。”


    半個小時後。


    在醫院的救護車抵達時。


    嫌疑人的屍體已經逐漸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屍僵。


    他臉上的五官,還保持著生前劇烈痛苦的模樣。


    盯著這樣一張年輕的麵孔。


    沈翩枝隻覺得悲哀。


    同時她也決定。


    這次事件的幕後人,不論如何,她都會調查清楚。


    她絕不容許任何潛在危險再次出現。


    這次被擄走的,是奶奶。


    下次,就不知道是誰了。


    沈翩枝沉著臉,準備離開時。


    警方的人走過來,將她攔住了:“沈翩枝是吧,嫌疑人死之前,是你在旁邊的,請你配合我們調查,跟我們走一趟吧。”


    沈翩枝沒有任何反抗,跟著對方,去做筆錄了。


    她確實沒有動手。


    她隻是在救人。


    身正不怕影子斜,沈翩枝不懼任何審問。


    很快。


    醫院那邊也給出了死亡檢查結果。


    嫌疑人死亡,是因為吞毒劇毒而死,跟沈翩枝確實沒有任何關係。


    她從筆錄室出來時。


    整個人都像是丟了魂一樣。


    這幾年。


    她救過無數條人命。


    這次,是唯一一次,看著一個鮮活的生命,從她麵前消失。


    沈翩枝垂著眼皮,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沒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麽。


    沈翩枝從警局出來時。


    微風一吹,讓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緊接著。


    一股熟悉的冷香撲麵。


    沈翩枝下意識抬頭,賀厲存已經出現在她的麵前了。


    男人眼底帶著一閃而過的擔憂。


    昏暗的光線下,賀厲存優越的五官更加貴氣神秘。


    盯著這樣一張臉,沈翩枝第一次在外人麵前聲音哽咽:“線索斷了......賀厲存,你說,我是不是特別沒用。”


    “你已經很厲害了。”賀厲存將一件黑色風衣,披在沈翩枝的身上,神色溫和:“你能這麽快就鎖定嫌疑人的具體位置,已經很棒了。”


    “接下來的事,交給我吧,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賀厲存聲音溫和又有力量。


    他握住她冰冷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要,奶奶還沒醒,我要去醫院陪她。”沈翩枝無力搖頭,聲音都低沉了許多:“賀厲存,真的謝謝你,謝謝你今天一直陪著我。”


    賀厲存沒說話,隻是安靜陪著她上了車。


    ......


    幾個小時之前。


    海城。


    萬花公館。


    在沈老夫人剛剛被救援隊的人找到時。


    三小隻,也從趙淩飛這裏得到了消息。


    小年心思單純,她隻是認為太奶奶是走丟了,找不到回來的路了,並沒有往綁架的方麵去想。


    小丫頭在聽到奶奶已經找到的消息後,小丫頭懸著的心就落了下來。


    而小天跟小寒兩個,則是並沒有徹底放鬆。


    因為。


    剛才的調查中。


    他們發現,那些綁架太奶奶的人,不管是綁架手段還是離開的路線,都是很有規劃的。


    甚至就連監控都能動手腳。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綁架。


    這是有預謀的綁架。


    這次是太奶奶,下次是誰,就不知道了。


    賀小天的臉色也前所未有的凝重,這抹表情出現在他稚嫩的小臉上,多少顯得有些違和。


    賀小天抬頭,一雙黑亮亮地眼睛望向趙淩飛,他用手語交流:“趙叔叔,可以帶我去醫院嗎?我想見太奶奶。”


    “趙叔叔,我也要去醫院。”沈小寒也嚴肅開口:“就算你不同意,我也會想辦法自己去的。”


    趙淩飛僵笑了一下:“小少爺,你們還是不要為難我了。”


    “趙叔叔,你確定不帶我們去醫院嗎?”


    趙淩飛:“......”


    海城的天空早就已經黑透了。


    五色斑斕的霓虹燈成了這座城市的主角。


    醫院。


    沈老夫人還沒醒。


    賀厲存盯著不吃不喝坐在沈老夫人身邊的沈翩枝,半蹲下來,拿過碘伏給她膝蓋的傷口消毒。


    疼痛讓沈翩枝顫了一下。


    她低頭,盯著賀厲存:“你做什麽。”


    “給你包紮。”賀厲存皺眉,盯著沈翩枝膝蓋處那一大塊擦傷:“忍著點,會有點疼。”


    “沒事,一點皮外傷。”


    沈翩枝嘴上說著沒事,身體還是誠實地乖乖讓賀厲存給她包紮了。


    她想起來,他身上也還有傷:“你背上的紗布,換過了嗎?”


    “怎麽,你要幫我換麽?”賀厲存嘴角抿著,眼底浮動過一抹淡淡的笑意,抬頭望她:“如果你要,我不介意。”


    沈翩枝默默將他手上的棉簽搶過來:“那還是算了,我自己包紮就好。”


    沈翩枝低頭,用棉簽一點一點小心蘸取皮膚上的汙濁。


    雖然不是很疼,她還是皺緊了眉。


    賀厲存抿唇,重新將她手上的工具搶過來:“還是我來幫你處理吧。”


    賀厲存的動作,比沈翩枝自己更小心更輕。


    仿佛怕弄疼她一般。


    給她換上紗布,賀厲存才拉過沈翩枝手上的那隻手掌,她的掌心,也有擦傷。


    “你就一點都不知道心疼自己麽。”賀厲存眉頭皺地更緊了,盯著她手心裏的擦傷:“還好你沒事,否則——”


    賀厲存不說話了,薄唇緊抿。


    沈翩枝好笑盯著他垂著的眼皮。


    因為沈翩枝是坐著的,賀厲存此刻是半蹲著的。


    她的視線可以看到賀厲存的發頂。


    這也是她第一次以這種居高臨下的目光看賀厲存。


    在外人麵前永遠一副上位者姿態的家夥,在她的麵前,卻心甘情願為她俯首稱臣。


    尤其他眼底的小心翼翼跟心疼,格外讓人心動。


    沈翩枝的睫毛輕輕扇動,從前,她眼底看向他的疏離冷漠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衝淡了。


    沈翩枝回過神。


    盯著自己受傷的那隻手,此刻被賀厲存包裹的像是一隻臃腫的饅頭。


    她饒有興致地盯著賀厲存的傑作:“你確實不是做醫生的料。”


    賀厲存:“?”


    沈翩枝咳嗽一聲,將像是一隻饅頭的手,重新伸到賀厲存麵前:“給我拆開吧,紗布纏這麽多層,皮膚太悶,反而不容易好。”


    “......好。”賀厲存悶悶點頭,又重新給沈翩枝包裹了一遍。


    這是他第一次給人包紮。


    從前,這種傷,他根本不會放在眼裏。


    現在,換了沈翩枝受傷,他恨不得將全世界最好的醫生都請到她的麵前給她包紮。


    不過,他差點忘了。


    沈翩枝自己就是最好的醫生。


    安靜之中。


    賀厲存給沈翩枝重新包紮完,剛好抬目,對上她看過來的目光。


    這次,沈翩枝的目光沒躲,反而是繼續與他對視。


    房間之中的氣氛,瞬間變得曖昧。


    安靜之中。


    沈翩枝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她故作鎮定,附身湊近麵前那張神顏:“你以前,談過戀愛沒。”


    “沒。”賀厲存也盯著她,目光深邃:“你是我第一個女人,也是唯一的女人。”


    這個回答,似乎讓沈翩枝很滿意。


    她嘴角抿著一層很淡的笑,繼續湊近賀厲存的臉,她幾乎能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呼吸,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她吞了吞口水,說下去:“要不,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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