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賀厲存不說話,蔣千均陰沉著臉,再次出聲:“我再說一遍,他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房間內的氣氛,已經劍拔弩張。


    謝斐冷笑著抱起手臂,抬頭又看向剛才說話的老二蔣千均:“你就是我小師妹的二哥蔣千均吧,你以為你又是什麽好東西麽?我小師妹身體虛弱,本就不該參與你們這些亂七八糟的破事,你要是關心她,也不用找等她昏迷才知道關心。”


    “你閉嘴!”


    蔣千均怒了,一把直接捏住了謝斐的脖子,恨不得將他的脖子捏斷。


    謝斐這會兒還在氣頭上,絲毫沒在怕的,冷笑嘲諷:“我為什麽要閉嘴?怎麽,我說的話,刺痛你了?我小師妹現在昏迷不醒,你這個做哥哥的除了在這裏無理取鬧,還能做什麽?有本事,你就掐死我好了,看誰還能給我小師妹調理身子!”


    “千均。”蔣封行的目光朝著他看了一眼:“放開他。”


    蔣千均沉著臉,沒接話。


    謝斐倒是樂了:“怎麽,你聾了,聽不見你大哥的話了麽?”


    “你找死!”


    蔣千均這次是真的動了殺意了,就在他準備再次加大手上的力氣時。


    蔣行舟皺著眉,迅速握住了老二蔣千均的手臂:“二哥,沒必要在這裏動手。”


    說話時。


    蔣行舟的目光,輕佻不屑地朝著謝斐身上瞥過來,補刀:“想弄死他還不簡單,但不是在這。”


    “千均,放開他吧,他說的,也不無道理。”蔣封行板著臉,上前,將老二的手,從謝斐的脖子上取了下來。


    目光落在被掐紅了脖子的謝斐身上,蔣封行的眼底浮現一抹欣賞,語氣也比之前更加尊敬:“謝醫生,家弟多有得罪,請你擔待。”


    “哼,用不著。”


    謝斐揉著脖子,翻了個白眼,他對蔣家的人,一向沒什麽好感。


    懶得跟他們繼續在這裏鬥嘴。


    謝斐將剛才那張藥方放在桌上,就準備離開這間病房了。


    看到這一幕。


    剛剛壓下怒火的蔣千均,再次怒了,他剛要出手,蔣行舟咳嗽一聲,將他的手臂按住了:“二哥,他要走就走吧,沒了他,我們還能請其他醫生。”


    “誰說我要走了。”謝斐已經快走到門口的腳步停下了,他扭過頭,給了蔣行舟一記白眼:“你們還愣著幹什麽,去抓藥啊!”


    蔣行舟抿著唇,難得沒有再次開口跟謝斐過不去。


    他拿著藥方,迅速離開病房。


    原地。


    蔣千均眉頭皺著,他有些不放心,快步跟了出去。


    病房之中。


    隻剩下蔣封行與賀厲存,以及病床上還在昏迷的蔣翩枝。


    站在門口方向的謝斐,停頓了幾秒鍾,沒理他們,再次打算離開。


    賀厲存眼神暗下去:“你去哪。”


    謝斐頭也不回地回答他:“廁所。”


    幾個小時後。


    吃了謝斐開的藥方,蔣翩枝虛弱的臉色明顯好了很多。


    隻是,她還在昏睡之中。


    期間,賀厲存去隔壁的休息室開視頻會議了。


    蔣家老大,蔣封行也臨時有事,離開了幾分鍾後。


    房間內,徹底變得安靜下來。


    在蔣翩枝徹底清醒過來之前,謝斐不敢離開,坐在病床跟前,他望著蔣翩枝的臉,不由得歎息一聲,自言自語:“小師妹,你怎麽一點都不為自己想想呢......那件事,就這麽值得你消耗精力追溯麽......”


    他自言自語的話剛說完。


    脖子上一涼。


    好像有什麽東西從他身後飄走了。


    謝斐扭頭,下意識看向病房門口。


    敞開的門外,似乎有個身影閃過。


    謝斐打了個激靈,心裏發毛,迅速起身,上前關門。


    等到走到門口的時候,他還特意朝著門外張望了一眼。


    並沒發現什麽奇怪的東西出現。


    他迅速將門關掉了。


    咚咚咚。


    一聲敲門聲,讓謝斐不由得渾身膽寒。


    怎、怎麽回事?


    這一瞬間,謝斐全身上下的寒毛都豎起來了,他僵硬扭頭,朝著身後的玻璃窗口看過去。


    一雙眼睛,正在門外盯著他。


    那是一雙,跟蔣翩枝一模一樣的眼睛。


    看到這雙眼睛的瞬間,謝斐的腿都軟了。


    他幾乎癱坐在地上。


    這、這人是誰?!


    他下意識看向還在病床上躺著的蔣翩枝。


    小師妹這不是還在病床上躺著麽!


    鬧鬼了,真的鬧鬼了!


    謝斐幾乎魂不附體之時,門把手轉動的聲音,幾乎把他逼瘋。


    門,開了。


    一個不論是身材還是外形,都酷似蔣翩枝的年輕身影,出現在謝斐的視線之中。


    謝斐哆哆嗦嗦盯著她:“你、你是誰?”


    “我是她的母親。”年輕身影沒有理會謝斐的話,一雙清澈的眼睛帶著幾分擔憂,落在還在啊昏睡的蔣翩枝身上。


    沒有任何問話,她腳步急促地走到蔣翩枝的身邊,然後給她脈診。


    看到這一幕。


    謝斐的眼睛都睜大了。


    剛才因為太過害怕,他都沒注意到,麵前這個年輕女人,還穿著跟翩枝一樣的病號服。


    隻不過,這個年輕女人伸出去的手腕上,還纏繞著紗布,有血色隱隱透出。


    謝斐愣了一下。


    各種亂七八糟的可能都已經浮現了出來。


    尤其是剛才,這名年輕女人剛才說的那句話,她的母親?


    這女人,是小師妹的母親?


    怎麽可能!


    謝斐的瞳孔瞬間一縮,臉色都變得蒼白了許多。


    年輕女人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冷冷扭過頭,打量著謝斐眼神的變化:“你是誰?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我是......”


    謝斐磕磕巴巴說不出話。


    年輕女人的眼神逐漸變得更加冰冷,她的手,從蔣翩枝手腕收回,然後直起身體,充滿警惕地盯著謝斐的五官跟麵部輪廓:“謝斐?”


    “不、不,我不是。”謝斐臉色蒼白,磕磕巴巴否認:“我不是什麽謝斐,你、你認錯了。”


    年輕女人沒說話,隻是她的眼神更加冰冷了。


    她一步一步,逼近謝斐的身影,她自然垂下來的雙手,有一枚竹子打磨出來的竹刀,從她袖中探了出來。


    謝斐已經退到牆角上了。


    他哆哆嗦嗦盯著麵前這張酷似蔣翩枝的臉:“你、你不是已經死了麽,你、你怎麽還......”


    年輕女人的嘴角掀起一抹細弧度。


    就在她準備動手時。


    房間的門,再次開了。


    年輕女人收起手上的竹刀,表情也恢複了平靜。


    推門而入的人,是老三蔣行舟。


    看到房間內出現的身影,蔣行舟也跟著愣了一下。


    空氣顯得有些尷尬。


    年輕女人垂下眼皮:“我過來看看翩枝,她沒事,我就放心了。”


    蔣行舟僵住身體,悶悶嗯了一聲。


    並沒有開口稱呼對方一句母親的意思。


    年輕女人的身影頓了一下,不在停留,轉身走了。


    房間內,重新恢複了安靜。


    謝斐哆哆嗦嗦盯著門外消失的那道身影,他麵色慘敗地抬頭,看向蔣行舟:“她、她到底是誰?”


    “怎麽,看來,你的師傅沒跟你說過克隆人的事。”蔣行舟不緊不慢關上房間的門,目光打量著謝斐臉上的蒼白,他輕笑起來:“原來,我們謝少也有害怕的東西,還真是少見。”


    “她、她是幾號?”謝斐哆哆嗦嗦,似乎想到了極為恐怖的事情:“你,你們調查清楚,她是幾號克隆人了麽。”


    蔣行舟眉頭一皺,抿著唇,沒出聲。


    謝斐的眼底,卻寫滿了恐怖,自言自語說下去:“不是已經全部銷毀了麽,怎麽,怎麽還活著......”


    蔣行舟盯著他:“謝少,你最好,說清楚一點。”


    謝斐此刻雖然害怕,但他還是緘默不言,不肯繼續說下去了。


    房間內的氣氛,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與此同時。


    一個消息,傳了過來。


    兩分鍾前。


    安靜躺在監護室中的顧向晚,出現了心肺衰竭的症狀。


    如果症狀繼續擴散蔓延。


    她很有可能連植物人的狀態都保持不下去了。


    得到消息,蔣行舟的臉色也瞬間沉了下去,顧不上詢問謝斐,蔣行舟快步離開病房,去顧向晚此刻所在監護室而去。


    原地。


    謝斐卻還沒從剛才的恐懼中脫離。


    他呼吸急促地喘息著,不斷自言自語重複:“她怎麽還活著、怎麽會.......”


    這一刻。


    謝斐是真的想離開這裏了。


    他隻覺得頭皮都有些發麻。


    可是,小師妹還在昏迷,他回過神,望著昏迷中的蔣翩枝,咬咬牙,決定暫時先繼續留在這裏。


    醫院。


    監護室。


    醫護人員已經進入搶救了。


    還好,問題沒有特別嚴重。


    在醫護人員的急救下,植物人狀態的顧向晚,生命體征又逐漸恢複了平穩狀態。


    走廊。


    蔣行舟眼睛通紅地盯著玻璃窗內的身影,他的拳頭狠狠朝著牆壁一砸。


    緊接著。


    在監護室的醫護人員出來後,蔣行舟上前一步,攔住大家的去路,沉聲音開口:“你們就一點辦法都沒有麽?這麽活生生一個人,為什麽醒不過來!”


    “蔣先生,病人的情況確實特殊,能活下來,已是萬幸了。”為首的一名醫生,忍不住搖搖頭:“這還是在病人的大腦沒有繼續壞死的情況下,如果,她的大腦繼續壞死,恐怕,連保持現在的狀態,都無法做到了。”


    “如果,換一個大腦呢,她是不是就能醒過來了。”蔣行舟臉色更沉,目光陰沉沉地盯著剛才說話的那名醫生:“回答我。”


    “理論上來說,是可以醒來。”醫生眼神惋惜,說下去:“不過,目前,全球範圍內,都沒有換腦成功的案例,這項技術,以我們現在的醫學水平,還無法達到。”


    “而且,人類所有的記憶都儲存在大腦之中,一旦換腦,病人醒過來後,很大程度上來說,就不再是之前的病人了。”


    也就是說。


    這項手術,就算成功。


    人也不在是之前的人了。


    蔣行舟沉默下去,他還不至於蠢到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


    醫生再次歎息一聲,然後,帶著自己的團隊離開了。


    走廊上,隻剩下蔣行舟一人。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後麵,大哥蔣封行跟二哥蔣千均,也陸續趕了過來。


    看到大哥跟二哥的身影,蔣千均再也堅持不住,蹲在地上,像是小朋友一樣,痛哭起來。


    在冰島上,挖出冰棺的時候,他沒哭。


    父親第二次下葬,他也沒哭。


    這次。


    聽到醫生宣布,除了看著自己的母親,像是植物人一般躺在這裏,再也沒有其他辦法治療後,他哭了。


    走廊上。


    蔣封行跟蔣千均就這麽守著,沒人再說一句話。


    歐洲。


    蔣氏莊園。


    眼看著天都快黑了。


    三小隻坐不住了,時不時朝著落地窗外看一眼。


    老爺子沉著臉,遲遲不見醫院的消息匯報過來,他悶哼一聲,拐杖往地上一杵:“走,我們去醫院。”


    小年眼睛紅紅的,立馬點頭:“嗯!”


    一旁的小天跟小寒雖沒開口表態,他們立刻跟著起身的動作,足以說明,他們兩個也在擔心蔣翩枝。


    老爺子帶著三個孩子出現在醫院時。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


    在進入醫院病房。


    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蔣翩枝後,老爺子的眼眶立馬就紅了。


    翩枝已經睡了一周了。


    誰也不知道她到底什麽時候才會醒過來。


    老爺子擦著眼角的淚光,陪著孩子們一起,坐在病床跟前。


    小寒眼睛也紅紅的,他板著小臉,摸了摸蔣翩枝的脈象。


    一旁的小年吸著鼻尖問話:“哥哥,媽咪好點了嘛?你知不知道媽咪到底什麽時候才醒過來呀......”


    小寒搖搖頭。


    他也不知道媽咪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他隻是知道,媽咪的脈象,非常虛弱。


    隻是有一點。


    除了虛弱之外,媽咪的身體,暫時並沒有其他問題。


    他不由地皺眉,清澈的眼底閃過一抹疑惑。


    這個疑惑已經困擾他好幾天了。


    而且。


    短短一周的時間內。


    媽咪的虛弱,似乎還在加劇。


    就好像,有一個團強大的生命,在奪取媽咪的生命力一般。


    小寒的目光,沉了沉。


    移動到蔣翩枝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小寒板著小臉,小小的手掌,貼在了蔣翩枝的小腹上。


    不知道小腹裏的生命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靠近。


    蔣翩枝的小腹,輕輕動了一下。


    裏麵的小生命,似乎,在跟他打招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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