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球內,最大的裝飾品就是正中心放著的一個戴著紅色圍巾的雪人。內部晶瑩剔透,還泛著淡淡的銀色。水晶球外,塞了一張鬱安手寫的彩色小紙條。江綏借著路燈的光,看清了紙條上麵的字。“江綏,之後的無數個十年裏,我們還能繼續做好朋友嗎?”鬱安看著自己寫的紙條惹不住就笑了笑,“這次我的綏字總算是沒寫錯了。”說完,他就把水晶球往江綏那邊遞了遞。江綏看見鬱安的眉眼帶笑,對著自己說話的時候眼神裏泛著光。他聽見鬱安對著自己說。“江綏,這次我送你的雪人不會再融化了。”江綏的腦子嗡了一聲,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在失去鬱安之後的無數個難眠夜晚裏,總是伏案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下的一句話。“愛意綿長歸於無聲,但也能震耳欲聾。”第28章 傘外的雨勢逐漸變大,但傘內卻是一片安靜。鬱安把自己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了江綏的臉上。他想要通過他眼裏那些很細微的情緒來探究一下,江綏對這份禮物的滿意程度。從昨天瞞到了現在,鬱安確實在這段時間內,一直都有種忍不住想要和江綏坦白的衝動。這個禮物並不是他一時興起就想買的,而是早早就有打算,並且在手機離做好了攻略才下的決定。是用自己重生回來之後靠著努力拍照賺下來的第一筆錢,買來送給江綏的。說是十周年紀念禮物,但也沒什麽特別的含義。因為比起什麽“重生回來所以覺得自己愧對江綏”的這種情緒來說,鬱安的這份禮物更多的是想讓江綏開心。對鬱安而言,遺憾的事在上一世已發生了很多了。所以重生一世回來,他覺得最值得珍惜的,是無比難得珍貴的現在和身邊人。悲劇可以避免,遺憾可以彌補。但鬱安覺得最重要事情,還是想讓江綏別對自己失望、別因為自己而難過。所以他送了江綏這份禮物。和他們剛認識的那會一樣,鬱安笨拙地堆了一個會融化的雪人。重生回來的十周年,鬱安就送了他一個帶著雪人的水晶球。就像他對江綏說的一樣。“這次的雪人不會再融化了。”這句話的真實含義是:我也不會再輕易地就結束自己的生命然後離開你了。但鬱安知道江綏沒有和自己一樣重生了,所以也並沒有指望江綏能聽明白,自己這句話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不過聽不懂也沒關係。隻要江綏知道自己會一直陪他走下去就好了,鬱安想。鬱安看著現在正站在自己麵前的江綏,他正低垂著自己的眼睛,把目光聚焦於自己手裏的水晶球上。江綏纖長的睫毛低垂下來的時候,就這樣擋住了他自己眼底的情緒,讓鬱安分不清他對這份禮物究竟是滿意還是不滿意。看著江綏臉上沒什麽情緒波瀾的表情,鬱安捧著水晶球的手微微收緊,心裏莫名地就覺得有點緊張。這份安靜就這樣持續了半響,直到鬱安實在是忍不住了,就試探性地開口問道江綏。他把手裏的水晶球又往江綏那邊送了送,“這個禮物…你喜歡嗎?”另一邊,看著水晶球裏的雪人恍惚了好半天的江綏,在聽到鬱安的問題之後,這才從一片混沌感中抽出了神來。他不動聲色地就把自己的目光從白色的雪人身上移開,再慢慢地落到了現在身穿白色羽絨服帶著紅色圍巾的鬱安身上。街邊路燈暖黃色的光線就這樣落到了鬱安的身上,把他整個人的身形輪廓都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白淨的小臉在紅色圍巾的襯托下顯得更加白皙,會隨著問問題時會上揚的眼角和嘴角,在臉上彎起了好看的弧度。江綏心頭一動,總感覺有什麽情緒就這樣溢滿了自己的心房。這種情緒莫名地就讓他覺得有點酸漲,但再橫衝直撞地找了一圈之後都沒能找到一個宣泄口。再次看向鬱安的時候,江綏眼底的情緒除了驚喜之外,還帶了點隱忍和克製。他直視著鬱安的眼睛,輕輕地嗯了一聲。“喜歡。”“特別喜歡。”超級無敵喜歡,但說的不止是雪人。而另一邊,在得到江綏對自己精心準備禮物,說出肯定答案之後的鬱安,麵上的表情馬上就放鬆了不少。他嘿嘿兩聲,然後就把一直拿在自己手裏的水晶球給遞到了江綏的手上。“喜歡的話,就要給我好好保存哦。”鬱安彎了彎自己的眼角,繼續對著江綏就補充道:“我是會不定期抽查的。”說著,他就把剛剛放在水晶球旁邊的紙條也一並遞給了江綏。“還有紙條你也要一塊給我保存好…”鬱安看著紙條上的字跡忍不住就想笑,“江綏,你知道嘛?這個彩色的小紙條可是我特地回到我倆小學門口的小賣部裏去買的。老板和我說已經絕版了,多虧我死纏爛打之後他才從倉庫裏給我找了一疊新的出來…”“還有這個字跡,是我憑著自己的記憶勉強還原出來的。怎麽樣?是不是還挺像我小時候那狗爬一樣的字體?”“而且這裏麵的內容我也斟酌了很久,一直都在想我是寫江綏好呢還是寫江隨好呢?”鬱安說著說著就想到小時候那個傻乎乎的自己,想著想著就把自己給逗笑了。“然後我最後決定,還是寫江綏好了。”“畢竟人是會變的嘛,我決定過了十年之後自己最大的變化應該是變聰明了。不會再把你的綏字寫錯了…”江綏聽著鬱安對著自己的絮絮叨叨,一些被他壓進記憶箱底的回憶突然就翻湧而出。日複一日的等待和年幼時的美好回憶,在今天好像終於就找到了可以期盼的歸宿,惹的江綏有點想哭。江綏強忍著鼻尖的那股酸澀感,垂眼看著鬱安遞過來的水晶球。然後他就小心翼翼地把水晶球連帶著紙條,一並放進了鬱安一開始拿著的盒子裏。下一秒,江綏深吸了口氣,輕輕地按著鬱安的腦袋,直接就把他給摟進了自己的懷裏。鬱安突然被拉入江綏的懷抱,大腦閃過了一絲空白,但也沒推開。隻是安靜地待在他的懷裏。雨點接連不斷打在了傘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但鬱安能很清楚地聽到,江綏一下接著一下的心跳聲。四周的雨聲漸大,涼意正濃。但勝在鬱安手裏的傘還算是能容納下兩個人的大,也勝在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足夠近。所以倆人身上的衣服也不至於被打濕。周遭無人,他們在大雨中擁抱,肆無忌憚地共享著對方身上的溫暖。.兩個人就這樣保持了這個姿勢許久,直到外邊的雨下到實在是有些猛烈了,鬱安才稍微地推了推江綏的肩膀,示意他放手。推了一下,江綏沒鬆開。鬱安:?隻聽江綏哽咽了一下,“你等會…”鬱安:!他好像發現了點江綏的小秘密。於是鬱安就壞笑了一聲,沒再推開江綏了。隻湊近一步,然後再踮起自己的腳尖靠近了江綏的耳垂。然後他就壞心思地對著那塊地方輕輕地吹了口氣,再不緊不慢地就開口道。“江綏…你是不是哭了?”聽到鬱安的這句話,江綏差點一口氣就沒換上來。江綏頓了頓,下意識地就別開自己的腦袋想要逃避。“我沒哭。”而另一邊,聽到江綏的尾音裏麵都帶著哭腔的鬱安,忍不住有點想笑。“所以,你突然把我抱到你自己的懷裏,是不想讓我看到你掉眼淚的樣子嗎?”江綏:“……”他頓了頓,就開口回答鬱安,“過了十年,你好像確實是變聰明了。”鬱安那邊很快就會到了江綏的意思,“過了十年,你怎麽還是和小時候那個天天躲在樓梯間掉眼淚的小男孩一樣?”鬱安繼續不太正經地補充道:“男人至死是少年,江綏至死是兒童?”江綏微微蹙眉,聲音帶了點疑惑,“你覺得我不是男人?”鬱安:“……”我們倆對這件事情的關注點相差的是不是有點太大了?:d?鬱安歎了口氣,開始對著江綏就胡說八道:“你叫江綏,性別男。住在翻鬥大街翻鬥花園二號樓1001室,家裏有隻貓叫小怪…”江綏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鬱安在說什麽,他立馬就反駁道:“我不是胡圖圖…”鬱安嗯了一聲,非常配合地接過他的話茬。“你不是胡圖圖,是糊塗。”在聽到鬱安的話之後,江綏馬上就反應過來自己入了他的套。有點無奈地就笑了一下。“你都是從哪學來的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