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硯池揚了揚手中的陶瓷罐子:“當然是上藥啊, 你不脫衣服我怎麽跟你上藥。”趙亭鬆鬆了口氣:“原來是上藥, 我還以為……”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完, 連耳朵都跟著紅了。林硯池上前, 離他近了些,明知故問道:“你還以為什麽?”趙亭鬆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耳朵,搖頭:“沒什麽。”林硯池不信:“既然沒什麽, 那你臉怎麽這麽紅?哦,我知道了, 趙亭鬆你思想不純潔, 改明我就告訴你爹,讓他把你拉去浸/豬籠。”趙亭鬆急得擺手:“沒有,我沒有。”林硯池不依不饒:“你有, 你肯定有, 你腦子裏指不定在想脫了衣服我要對你做什麽呢。”趙亭鬆被他說得臉熱, 卻又有點好奇, 歪著頭問他:“兩個大男人,脫了衣服能做什麽?”村裏人也不是沒講過那些香豔故事,不過那都是講的男人和女人,而且都隻是講個囫圇。趙亭鬆隱隱約約有那麽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想法,卻又理不出個頭緒來,這會聽到林硯池這麽說了,難得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聽到這話,林硯池決定借用一下陸學林的說辭。“兩個男人脫了衣服能做什麽?那能做的事情可多了去了。”趙亭鬆眼睛瞪圓了些,似乎在期待林硯池的下文。看著他那純潔無暇的眼神,林硯池倒是破天荒的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趙亭鬆懵懂無知,是個純情小處/男,自己可不能將他帶壞。他止住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道:“行了,趕緊把衣服脫了躺上去,我給你上藥。”這陣子秋收,趙亭鬆出了不少力,身上到處都是被玉米葉和稻穗割的口子。他倒是習以為常,林硯池看著卻有些於心不忍,在附近找了些草藥,搗碎撚磨後製成了藥膏,就想著找機會給他上藥。林硯池這麽關心自己,趙亭鬆很是開心。“我身上這些傷一點都不嚴重,過幾天它就好了,你不用這麽費心的。”嘴上這樣說著,他動作倒是挺快,兩下就把褂子脫了躺在床上。衛生所的床是專供病人檢查的,又小又簡陋,趙亭鬆塊頭大,這床根本就裝不下他,兩隻腳隻能踩在地上。細小傷口分布在他身體的各個角落,前胸,後背,手臂,腰腹,赤/裸的上半身上有無數道數不清的傷痕。有的已經幹了疤,有的還泛著紅,看起來不像是在地裏受了傷,反倒像有人故意給他撓的一樣。林硯池手指在藥罐裏攪了攪,等手指染了藥,又輕柔地塗抹在趙亭鬆的傷口上,手指落到他身上時,林硯池能明顯感覺到他的顫抖。“有點疼,你忍一下。”趙亭鬆聲若蚊蠅的“嗯”了聲。其實他一點也不覺得疼,反倒是感覺有些癢。心裏不知為何也七上八下的,明知道林硯池是在替自己上藥,他卻仍有些心猿意馬。他感覺到自己心跳正在加快,身體每個細胞都開始緊張,垂在大腿兩側的手也情不自禁和褲子攥在了一起,落在天花板上的視線也不由得跟著林硯池遊移的手指挪動。林硯池的手很好看,他手指修長,手背白皙,手掌不是很大。趙亭鬆牽過他的手,知道自己的大掌能把這雙好看的手完全握住。可能是腹部的傷口很多,趙亭鬆感覺到林硯池的手指在那裏停留了很長的時間。昏黃的燈光給人鍍上了一層朦朧的麵紗,趙亭鬆將視線落到林硯池身上時,有些看不清他的臉色,隻隱約覺得他白皙的臉上帶著紅暈,兩人視線相交時,林硯池的眼神像勾子一樣勾了他的魂。趙亭鬆被他勾得頭暈目眩,神智不清,再次體會到上次在台上那種氣血上湧的感覺。他想逃離,雙腿卻像被禁錮在床上一般無法動彈。這時候,他仍分出了些許的精力,心想自己二話不說就跑,林硯池肯定會生氣。可若不不跑,他那莫名其妙的反應將林硯池衝撞了怎麽辦?圓潤的指腹在腹肌上一遍又一遍的抹過時,趙亭鬆突然抓住了林硯池的手。他的力氣很大,林硯池像受驚的小兔一樣瞬間回神,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麽時,張嘴便解釋:“我……”“不……不……不用抹了,我還有事,先回去了。”趙亭鬆慌張打斷了他的話,騰地一下就坐了起來。兩隻手遮遮掩掩的似乎要捂著什麽東西,幾步就跨了出去。林硯池愣了愣神,暗罵自己被男色昏了頭,又見那大傻子回頭衝著他道:“我真的有事,你千萬不要生我的氣,我下次再來找你。”林硯池看著一旁落下的短褂,張了張嘴,外頭卻早已不見趙亭鬆的身影。……趙亭鬆回了家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忘在了衛生所,這一路他都是赤著上身跑回來的。家裏的人睡得早,聽到動靜,躺在床上的趙保國半眯著眼問他:“怎麽樣,找到林知青了嗎?跟他說了沒有,他一起進城不?”趙亭鬆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話來,到最後,留給趙保國的也隻有關門的聲音。趙保國也沒多想,打了個哈欠,翻個身就摟著沈紅英睡了。趙亭鬆身體有些發燙,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藥味刺激著他的大腦,躺在床上的他翻來覆去都睡不著覺。一閉上眼,腦子裏就浮現出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身體也跟不聽他使喚一樣發出了各種奇怪的反應。好不容易睡著,耳邊卻傳來一聲聲的呼喊。“趙亭鬆,趙亭鬆……”趙亭鬆不堪其擾睜眼,半夢半醒間看見有一個朦朧的身影站在他床邊。定睛一瞧,竟是林硯池。趙亭鬆瞪直了眼,一下坐了起來,緊張地開口詢問:“你怎麽來我這了?”窗外月光正亮,偶爾有一聲蟲鳴,林硯池對著他彎了彎唇,笑道:“小滿哥,你不歡迎我嗎?”趙亭鬆搖頭:“我沒有不歡迎你……”話沒說完,林硯池突然爬上了他的床,兩隻手臂環上他的脖頸。在這時候,趙亭鬆才發現,林硯池和他一樣,上半身毫無遮擋。“小滿哥,你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嗎?”趙亭鬆喉結上下滾動,咽了咽口水。做什麽?怎麽做?他不知道啊。林硯池笑得古怪:“那我教你好不好?”趙亭鬆雙手不受控製般掐住林硯池的腰,鬼使神差點了點頭:“好!”……老舊的窗戶吹來陣陣涼風,滿頭大汗的趙亭鬆從夢中驚醒。天光大亮時,沈紅英才起床做早飯,沒想到趙亭鬆今天起得比她還早,不僅洗了衣服,連水都已經燒開了。沈紅英打了個哈欠,又將昨晚趙保國問的話再問了一遍。趙亭鬆一邊往灶裏添柴,一邊道:“我昨晚沒找到他,晚點你讓爹去問問吧。”他是個不會撒謊的人,說這話的時候,耳朵尖都紅了,幸虧沈紅英沒注意,不然一定會發現他的反常。沈紅英也沒懷疑話的真假,隻說到時候讓趙保國再去問問。聽到趙保國問自己要不要跟著一起進城的時候,林硯池一口答應。來這裏小半年了,他還沒去過林崗村以外的地方,這次有機會出去看看,說什麽也要跟著去。未免夜長夢多,趁著這幾天天氣正好,村裏的幹部們決定今天就把糧食裝好,明天就送到縣糧庫去。林硯池把衛生所的事情交代給了王永年,自己回宿舍收拾了東西。知道他要進城,趙誌遠悄悄給了他一張小紙條。“你要是想買肉,就把這紙條給我舅舅,保準虧不著你。”林硯池和他道了謝,順手就把紙條放進了包裏。淩晨兩三點的時候,林硯池就從床上起來了,昨晚趙保國就叮囑他,村裏人這個點就要出發,讓他不要賴床。他本以為自己起得夠早,到了村口才發現大家都已經把糧食裝好,馬上就要送去公社了。沈紅英給他們烙了幾個野菜餅,放在謝金枝那裏,等餓的時候就能拿出來吃。林硯池走到他們跟前,看了趙亭鬆一眼,那人很快低下頭,不敢和他對視。林硯池心裏也虛著呢,轉眼一想,他也沒幹什麽不要臉的事,趙亭鬆這反應也太小題大做了一點。要是他也跟著扭扭捏捏的,說不定就會有人看出點什麽了。於是他又是一副坦坦蕩蕩,什麽都沒做過的樣。除了他沒人知道趙亭鬆在別扭什麽,沈紅英叮囑道:“春風你是老大,去了縣城看著他們點,忙完了就回來,別在外麵瞎晃蕩。”趙春風點了點頭:“媽,你放心,我們都有分寸的。”村裏驢車不多,大部分的糧食都要老鄉們人工背到公社,明明是件很累的事情,老鄉們臉上卻都掛滿了笑容。交完公糧,就要輪到他們分糧了,有了糧食就不會餓肚子,這會兒累點又算得了什麽。公社已經有兩個卡車等著了,大夥把糧食裝上卡車後,趙保國就組織大家回了村。剩下的事情就交給趙春風他們。卡車沒多餘的位置,人要跟著車一起走,就得坐到糧食上去。趙春風把謝金枝舉了上去,等她坐穩,他也跟著上去。林硯池正想著自己要怎麽上去時,趙亭鬆也學著他哥的樣,把人舉了起來。感覺身體騰空的林硯池小小地驚呼一聲,回頭看了趙亭鬆一眼,才把心放回肚子裏,伸手扒拉著車圍欄爬了上去。他的衣角隨風飄揚,露出了隱秘的一角,借著月色,趙亭鬆視線往上,看到了那常年被襯衣遮擋的腰。比他夢裏看見的還要白,還要細。想到那晚做的夢,趙亭鬆麵上又是一片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