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那麽多戶人家,每個月給五塊,簡直就是瘋了。趙保國道:“這個錢肯定不能隊裏出,等蚊香賺錢了,就從蚊香錢裏扣。”既然如此,這些幹部都舉雙手讚同。他們都是拖家帶口的,若是家裏有個人能每個月多掙五塊,日子得過得多滋潤啊。趙保國又說:“具體怎麽算錢,那邊也沒說,每個人五塊錢是我承認給大家的,就算賣不了這麽多錢,哪怕我自掏腰包都貼給大家。”幾個幹部忙道:“這怎麽使得。”趙保國擺了擺手道:“先聽我說完,訂單是小滿簽的,方子也是小林出的,這錢若是全都給村裏吃了,我心裏也過意不去,他們年輕人愛折騰,幹脆就讓他們折騰,參與製作的人每個月工資一分不少,至於整體的盈虧問題,讓小林和小滿自己負責。”說白了就是讓趙亭鬆給他們發工資,賺了錢也是趙亭鬆自己拿,村裏人隻負責拿錢生產,其他的都跟他們沒任何關係。現在私人不允許辦廠,做什麽都得打著村裏的名義,趙保國說話也得隨時注意尺度。看眾人沒有說話,他沉著臉道:“你們不會覺得我是把好事往自己兒子身上攬吧?這事我心裏也沒多少底,你們要是覺得不行,那就算了。”“不是不是,你這些年為村裏付出多少我們都看在眼裏,誰會這樣想你。”“就是,既然支書都這樣說了,那我們都沒意見。”除了不太符合政策,這對村裏人來說完全就是天大的好事。想想每個月都能領工資的,除了城裏的工人和當官的領導,什麽時候輪得上他們,現在既然有了這樣的機會,他們沒有不同意的道理。村裏幹事同意後,趙保國把事情通知下去的時候,一聽每個月有錢拿,也甭管做什麽了,前來報名的人特別多。有的家裏甚至把老人小孩都帶來了。趙保國看著就頭疼,這些人當是玩過家家呢,錢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這些人能幹啥。村裏人口那麽多,除去這些老弱婦孺,每家出一個人算起來也不少,人一多,心就不容易齊,難保裏麵會有那種為了掙錢濫竽充數的。若是淨找些拖後腿的,這蚊香也不用做了。趙亭鬆現在是這件事的主要負責人,他給趙保國提了意見,這兩天先教這些人做蚊香,到時候他在借機考察,把機靈手巧動作麻利的人留下來,其他的都放回去。誰要是心裏不服氣,就拿出行動來證明,隻要做得好的,他都要。別說,這樣還真就打消了一些人渾水摸魚的念頭。圖紙趙亭鬆已經拿到了村裏木匠那裏,上麵有詳細的步驟講解,也不難做,就是有點費時間,少說也得大半個月。這段時間隻能靠手工製作了。大家都是第一回 接觸蚊香,看著趙亭鬆做起來挺容易,等他們上手試的時候,才發現這還真沒想象中那麽簡單。尤其是那些男人,一個個都笨手笨腳的,弄斷了好多。偏偏他們心裏還不服氣,總覺得趙亭鬆都能幹的事情他們肯定也能幹,哪知道卻被趙亭鬆碾成了渣。他們不如女人手巧,又沒耐心,知道自己選不上,一個個就找借口說,這是女人幹的活,他們男人不能幹,不等趙亭鬆淘汰,自己就不來了。留下來的婦女同誌們狠狠嘲笑了這群男人,轉身又投入蚊香的製作中。才剛開始那三天,基本沒幾個做成功過,到了第四天,大家才慢慢上了手。經過這幾天的篩選,最後成功留下來的隻有二十來號人。能在這麽多人中脫穎而出,這二十人也算厲害。被淘汰的都有些說不出來的羨慕,一旦被選上,每個月都能拿工資,不像她們啥也沒有。自古以來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一個村的,人家在掙錢,她們就隻能看著,誰心裏高興。這種情況不利於村裏人團結,趙亭鬆很快又有了主意。製作蚊香是需要原材料的,訂單量大,需要的原材料也就更多,沒選上的人可以幫忙采草藥,有多少蚊香廠收多少,都不用記工分,他直接給錢。這下大家心裏又高興了。以前林硯池在的時候,教過村裏人怎麽辨別草藥,製作蚊香的那些草藥他們都認識。漫山遍野都是,收了就能掙錢,這也太爽了。從原材料,到生產,再到銷路的問題都解決了。林崗村的蚊香製作算是正是開始了。一開始不熟練,大家的速度都不是很快,趙亭鬆一直強調,慢一點沒關係,一定要保證品質。第一批蚊香銷路可以靠人情靠關係,若是想持續合作,還是得產品質量夠硬。這個道理,大家都明白。她們也想一直有錢拿,肯定會好好幹。等大家熟練了,趙亭鬆又給大家分了工,研磨,定型,晾曬,都有專門的人負責,這樣有條不紊的幹下來,產量每天都在穩定上升。等機器做好後,速度就更快了。木製的機器肯定不能和大廠的機器比,但比起單純的手工製作,還是省事了一些。趙亭鬆在這方麵經驗少,少不得要找林硯池商量,學校的電話不好一直占用,幸好陸學林那裝了的。關於蚊香廠的事情,好多都是林硯池給的建議。他人雖然不在林崗村,但林崗村的事情處處都逃不開他的手筆。等部隊定的第一批蚊香出來後,趙亭鬆就從縣城運輸隊那邊租了車,親自送了過去。沈得貴跟他一起的,這回他坐了副駕駛,讓趙亭鬆開了車。學了這麽久的車,也該派上用場了。國道比較寬,又有沈得貴在一旁,趙亭鬆心裏也不怵,正好借這回破了膽,以後走哪都能自己開車了。把五千盤蚊香送到南城那邊,周主任檢查了之後,發現趙亭鬆還給多送了一百盤,他沒說什麽,心裏卻覺得趙亭鬆會做人。給錢的時候也特別痛快。一盒蚊香裏麵都是五雙盤,以往部隊給的價格都是每盤三毛五,現在物價上漲,周主任一盒給他算了四毛。五千盤蚊香算下來,也有兩千塊了。南城這邊到了五月中旬基本就要開始用蚊香了,五千盤蚊香看起來多,真用起來,也用不了多久。周主任道:“要是效果好,我再跟你訂,到時候恐怕就不是五千盤那麽簡單了,你小子能吃得下嗎?”趙亭鬆倒是很有信心:“一定行。”第68章 趙亭鬆之前過來談合作的時候帶了試用裝, 但那時候畢竟還沒蚊子,驅蚊效果具體如何還有待考量。到了五月中旬,周主任就把蚊香給各個連隊的士兵發了下去。沒想到, 反饋比他想象中還要好很多。政治部蔣主任問他:“老周, 你這蚊香哪買的,怎麽感覺跟以前用起來不太一樣?”周主任裝作不懂,問他:“哪不一樣啊?”蔣主任道:“哪都不一樣。”他們部隊以前用的蚊香就跟朱團長說的那樣, 煙很濃味很大, 分開的時候還特別容易就把蚊香折斷。這些問題都不說了, 更重要的是以前用的燃燒時間特別短, 每天早上睡得正香的時候一盤蚊香就燒完了,蚊子就在那時候卷土重來, 開始叮人, 真是煩都把人煩死。這回不一樣, 他們現在每天早上起床, 蚊香都還剩了一截,早上再也沒有蚊子的打擾,一下子大家的睡眠質量都變得特別高。周主任自己也在用, 當然知趙亭鬆賣的蚊香有多好。他把今年換了生產商的事情給蔣主任提了一嘴,蔣主任道:“這回的蚊香好, 以後就用它, 別換了。”周主任道:“那我肯定不換。”大家反應這麽好,周主任和趙亭鬆合作得也很愉快,隻要趙亭鬆不出大紕漏, 部隊這邊肯定要跟他長期合作。這樣想著, 周主任拿著趙亭鬆上回留的電話號碼給他撥了過去, 又下了一萬盒的訂單。趙亭鬆本來還想著要不要再去找找其他的銷路, 卻發現光是部隊這邊的訂貨量都不容小覷。他們廠子的規模不算大,目前還是不要太貪心。雖說製作蚊香的草藥到處都是,可那也總有收完的時候,想要保證原材料不間斷,還是得自己種。趙亭鬆又組織蚊香廠的工人把藥房周圍那些空著的荒地全部開墾出來,趙保國也在動員大家開荒。這些草藥見風長,也不用花多少心思打理,比種紅花還要容易得多,就是不值錢,以前長在地裏都沒人看一眼,現在倒成了村裏的寶貝。第一批蚊香賣出去後,趙亭鬆先給趙春風拿了一千塊錢。趙春風在廠裏身兼要職,趙亭鬆不在的時候他要幫著管理,還要算賬,錢一下來就立馬給大家發了下去。要想馬兒跑,就要給馬兒吃草,嘴上說得再好聽,還是得給錢才是王道。除了年尾的時候分糧發錢,這些人哪還有其他進項,沒想到現在就做個蚊香,一個月就能領五塊錢,上哪去找這麽美的事。趙春風怕外麵的人眼紅壞事,讓她們一定不要招搖。自古都是悶聲發大財,越瑟越容易招人嫉妒,這道理大家都明白。她們都指望著蚊香廠能開得久一點,這樣,她們也能掙更多的錢。錢到手,這些人幹活的時候就更加盡心盡力了,很快就把周主任訂的一萬盒蚊香做了出來。賣出了一萬五千盒蚊香,毛利潤有幾大千,除去人工和原材料這些成本,手上還能剩下不少錢。村裏這邊有現成的貨,接了訂單沒多久,趙亭鬆又聯係了運輸隊。這麽多貨,一個車也裝不完,這回他和沈得貴都要開車去。送完貨後,他就沒和沈得貴一道回,轉頭又開著車去了北城。他在運輸隊那邊繳了押金,車子長期租用,晚點還回去也沒什麽。沈得貴知道他要去北城那邊看林硯池,笑道:“是該去看看了,你和小林都多久沒見了?再不去看看,說不定人家都把你忘了。”趙亭鬆撇了撇嘴道:“他才不會呢。”嘴上這樣說,心裏還是有點虛的,當時他跟林硯池承諾了沒事就去看他。哪知道回村就開始各種忙,為了賣蚊香的事基本都沒怎麽歇過,現在塵埃落定了,才終於騰出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