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地方也不大，門口發生的事一下就傳得所有人都知道了，是以謝霄跟他走過去的時候，所有人都帶著點驚恐看過來。明堯已經恢複了笑容，禮數周到地領兩人坐下，也不急著走，還想同謝霄攀談幾句。謝霄懶得說話，端起茶盞垂眼喝著，完全沒搭腔。明堯臉色見狀臉色有點不好看，但還是扯著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這是我前幾日新得的茶，丞相喜歡，我一會就讓人送到相府。”“不用。”謝霄放下茶盞，神色依舊淡淡。明堯臉上實在掛不住了，又說了兩句便走了。明琮久在旁邊看得笑出聲：“他居然能忍你。”明堯跟他媽是一脈相承的囂張，平時隻有他讓別人不痛快的份，能忍謝霄這麽久真的很努力了。謝霄瞥他一眼，沒說話。明琮久被看得莫名其妙，又想到剛剛明堯的話，於是端起麵前的茶喝了一口，入口甘醇，還有股爽快的回甘，他這種不懂茶的人都能喝出好來。於是他又閑不住嘴了：“這個挺不錯的，你為什麽不跟他要啊？你也會不好意思嗎？”謝霄用奇怪的眼神看他，還是沒說話。明琮久被看毛了：“你別這樣，我很害怕。”“我也很害怕。”謝霄麵不改色地說了句驚悚的話，“明天全京城都會知道，我砍個人，把你的病嚇好了。”明琮久差點讓茶嗆了。有點得意忘形，忘記人設了。於是他真的不說話了，就坐在謝霄旁邊樂嗬嗬地看著來參加宴會的人。他不出聲，反倒謝霄不習慣了。默了一會，謝霄才壓下聲音說道：“這茶相府多的是，一會回去，讓元寶去庫裏拿。”明琮久抿著嘴，無辜地看他。謝霄又道：“你想自己去也可，有什麽喜歡的，盡管挑去。”明琮久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這麽好？”“放著也沒什麽用。”謝霄道。見他會回自己了，立刻挪著屁股往謝霄的方向蹭過去，小聲道：“今天來的女孩子都好漂亮！”謝霄聞言看向滿眼欣賞的人，莫名有些不快：“你喜歡女人？”“幹嘛？你不會想說你庫房也有，讓我去領吧？”明琮久奇怪地看他，“愛美之心人皆有嘛，這麽多養眼的人在，看著心情也好。”謝霄又仔細看他。明琮久的眼睛很亮，不笑時安靜內斂，笑起來就像一輪彎月，燦爛無比，好似能溢出蜜來，一點不比那些世家貴女差。的確養眼，看著心情也好。謝霄眉眼帶了點笑意，輕聲道：“今天這個宴會其實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給明堯選妃，她們自然要打扮得好看些。”明琮久有點驚訝：“他都沒說，你怎麽知道？”謝霄解釋道：“這種事打聽一下就知道了，再說貴妃出宮不容易，就算他原先沒這個主意，各家也會想辦法讓女兒入了她的眼。”“那找那麽多男的幹嘛？”明琮久想了想，露出恍然的神色，“難道是因為你娶了男妻，所以她也想趕時髦給兒子也找一個！”謝霄：“……”“這裏雖然都是世家子弟，但家中長輩都是在朝為官的，他們早晚也會跟著入仕，多來往總是好的。”謝霄無語道，“再說，若是有人在這百花宴上看對眼，也是一樁美談，對貴妃而言是好事。”明琮久“噢”了一聲：“相親大會。”謝霄：“……差不多吧。”明琮久頓時失了興趣，收回目光落在麵前的糕點上，伸手就拿來吃，等開宴的時候他已經吃完一碟了。比起其他來交際的人，他這行為實在太突兀，以至於其他人一時沒忍住都把目光朝他這邊投。投還要避開點謝霄投，免得一眼惹得這尊煞神不開心又要動刀。明琮久被盯得毛毛的，咬著一塊糕點往謝霄背後躲了躲，含含糊糊問道：“這裏的東西……不能吃？”“誰來這種地方吃東西？”謝霄掃了一眼四旁的人，那些目光瞬間收斂了。明琮久也有點無辜：“我又沒事幹，再說你怎麽不提醒我？”謝霄端起茶抿了兩口，說：“為什麽要提醒，這樣很傻，挺好的。”他說著看了一眼桌上的糕點，又搖搖頭，“吃慢點，不知道的還以為相府短你口吃的。”“認真幹飯的人，速度慢不了。”明琮久嘟囔著伸手出去又摸了一塊糕點。明堯對他這個哥倒是寬容，見他吃得那麽開心，立刻叫人又上了兩碟。他的動作吸引了眾人，人群中也開始竊竊私語。“這是誰啊，怎麽這麽……”“二皇子，以前沒見過吧？聽說他……”“難怪了，丞相居然一起來，也不嫌丟人？”“誰敢說丞相……”周圍小聲的討論時不時傳入明琮久耳朵裏，他全當沒聽見，一邊吃一邊看那些上前表演的才子佳人。畢竟是相親，除了臉，自然還要展示一下自己的人格魅力。女的琴棋書畫，男的吟詩作賦，有來有往的，倒也風雅，就連坐在那一言不發的謝霄都被帶出一點風流的味道，不風雅的隻有顧著腮幫子像戲棚子裏看大戲的明琮久。其實他吃東西也沒那麽胡吃海塞，但謝霄剛剛一番話倒讓他想明白了。演一個隻會笑的傻子難還廢臉部肌肉，但演一個隻會吃東西的傻子可就容易了。吃完東西有點噎，他又端起茶水咕咚咕咚全喝了，正準備讓人給自己加的時候，一個男人忽然出聲打斷了宴會。“來晚了，路上遇見一點事耽擱了。”男人似乎是受了傷，淺色錦袍染了血，卻半分沒影響他的風采，本就沒什麽攻擊性的長相在唇角的笑容襯托下越發溫和，“四弟見諒。”聽見他的話，明琮久就知道他是誰了。太子明琪風，因為在路上英雄救美所以來晚了。果不然，他說完，身後走出來兩個身姿搖曳的女孩子，為首的那人臉色有些白，漂亮的衣裙也弄得有些髒。她微微福身，柔聲解釋了原因。她跟妹妹今天本也是要來赴宴的，沒想到半道上馬驚了，拉著車橫衝直撞差點翻下山崖，所幸太子路過救了她們。這種原因，明堯自然也不好說什麽，而是關心了明琪風幾句，又讓大夫來給他包紮傷口。明琮久盯著被救的那兩姐妹看了會，忽然伸手拐了一下謝霄：“咬因毛。”謝霄默了默，無奈地歎氣：“吃完再說話。”明琮久隻好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湊過去小聲道：“有陰謀！這事是太子肯定是幹的，馬哪那麽容易驚。”謝霄笑了：“你又知道？”“不知道！”明琮久理直氣壯。他不能肯定，但猜測是這樣。因為剛剛說話的女人就是後來的太子妃，她父親是靖南將軍，在奪嫡之爭中給了太子非常多的幫助。大將軍的女兒的馬驚了，好巧不巧就被太子救了，他才不相信世界上有那麽好的事！而跟在他後麵的則是太子妃的妹妹，後來跟男主勾搭上，他記得好像是因為宴會上發生了什麽事……想到這，明琮久麵色一僵。噢，想起來，這姑娘好像……被他調戲了。第7章 當然，明琮久是打死不相信原身那個狀態能調戲姑娘的，他估計就是那姑娘身上有什麽東西吸引了原身，他就傻嗬嗬跟上去，結果被人姑娘當成色狼了。這種事明琮久當然不會幹！但就怕有什麽不可抗力！他又往謝霄的方向挪了挪，半個人都要靠到他身上去了，小聲道：“等一下你記得看著我。”謝霄疑惑地看他。明琮久也沒解釋，隻是給他遞了一個“交給你了”的眼神。謝霄：“……？”明琮久沒再繼續說這個，而是跟他說：“那個女的，就是將來的太子妃。”他語氣篤定，謝霄不由得皺起眉：“肯定？”明琮久點頭，指了指自己：“我，嘴開光，不信我們打賭。”謝霄微微挑眉，看著他的眼神多了幾分興味。明琮久說的，他自然知道。那個女人的身份他知道，英雄救美的事也的確是太子策劃的，目的隻要想想就能明白。他在京中有自己的耳目，想明白這些事不難，但明琮久……他懷疑明琮久連那個女人是誰都不知道，更遑論太子的手筆。他笑道：“好，想賭什麽？”明琮久噎住。賭什麽呢？金銀錢財他現在好像不缺，權勢地位他興趣不大。想了想，明琮久歎了口氣：“我怎麽這麽無欲無求。”謝霄：“……”見他糾結，謝霄剛想給他提一點意見，就聽他“啊”一聲：“我知道了，如果我猜對了，你以後都不準凶我！”謝霄一愣，眉心蹙起：“我什麽時候凶過你？”“你現在就挺凶的。”明琮久小聲逼逼。謝霄額角一跳，露出一個陰沉的笑容來：“那你要是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