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相爺討上回抓住的人。”周七陟解釋道,“那個人是破案的關鍵,我想審審,最好能審出個結果,讓阿青再休息幾天。”明琮久搖頭:“那你的算盤估計要打空了,他就是個小嘍,什麽都不知道。”周七陟聞言皺起眉:“相爺已經審過了?”明琮久搖頭:“猜的,這種事怎麽可能找個高層來做,要是被抓了逼問出點什麽,那不直接讓人包餃子了。”當然,這隻是他蒙混過關的說辭罷了。當時男主也抓住過人,那些人除了堅持周七陟是他們主子之外,什麽都問不出來。但他已經知道周七陟不是凶手了,那他們的話可信度就變得很低了。周七陟想了想,還是道:“我還是想自己審一次。”“那得問問他。”明琮久說完帶著周七陟去了西苑。隔壁房間的門依舊緊閉著,他試著推了一下,發現沒鎖,便探了個頭進去,就見謝霄坐在桌前看信。“阿霄。”明琮久出聲喚他,“周七陟想見咱們之前抓住那個,說是要帶回去審審。”謝霄聞言順手將信收回信封,放到一旁站起身:“在地牢。”明琮久立刻讓開路,等人出來後跟了上去:“剛剛那個信不用燒掉嗎?”謝霄蹙眉:“為什麽要燒?”“就……話本裏都這麽說的。”明琮久解釋道,“閱後即焚!”謝霄笑了笑:“又不是不能給人看的東西。”明琮久笑道:“所以還是燒的?”“嗯。”謝霄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頭,帶著他們離開西苑,朝地牢去。守衛見人來,立刻行禮:“相爺,殿下。”謝霄微微頷首,點了個人跟在最後麵一起進去。按理說一般官員府邸根本不會建這麽個地方,但謝霄這個丞相府的地牢卻不小。一階一階朝下走,空氣逐漸變得渾濁起來,還帶著點滲人的寒意。明琮久激得打了個噴嚏,立刻抬手捂住鼻子看向謝霄:“冷。”“這裏是地下,當然冷。”謝霄垂眼看他。這會已經春末,明琮久身上的春衣換了比較輕薄的,入了夜是得多加一件的,這人就這麽過來,不冷才怪。“扛著。”謝霄說著,直接邁開步子朝下去。明琮久立刻追上去,拉住他的衣服:“你就不能體貼點脫一件給我。”“我也冷。”謝霄笑著看他。“我聽說習武的人身體都很暖和的。”明琮久巴巴地看著他,“不脫也行,你抱我嘛!”謝霄給了他一個看傻子的眼神,大跨一步走在前麵。明琮久撇撇嘴,頓了一步等周七陟上來跟他一塊走,小聲逼逼:“小將軍,問你個問題行嗎?”周七陟點頭:“殿下請問。”“你平時到底是怎麽哄羅大人的?”周七陟愣住,目光落在謝霄的背影上:“是相爺同你說的?”見明琮久點頭,這才道,“阿青脾氣很好,不愛跟我生氣。”明琮久又問:“那他又是怎麽哄你的?”周七陟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我、我舍不得跟阿青吵架。”明琮久眼神瞬間空了:“好了,我知道謝霄不疼我了。”他說著,看向走在前麵的人,“那你平時想跟羅大人辦事的時候,又是怎麽哄他的?”周七陟噎住:“殿下,我們說話相爺是聽得見的。”“我知道。”明琮久道,“我就是說給他聽的。”周七陟遲疑了一下:“……他一般不會拒絕我。”明琮久乜他一眼:“真的嗎?我不信。”周七陟被看得耳朵發燙,聲音忽然小得像蚊子哼哼:“我都聽他的。”“真好。”明琮久眼中流露出羨慕,“要不你給我們相爺上一課吧,讓他知道一個正常男人……”“明琮久。”謝霄的聲音涼涼地甩過來。明琮久一頓,委屈巴巴地轉頭看他:“幹嘛,我跟人討教幾句也不行嗎?”謝霄頭疼:“過來。”“哦。”明琮久朝周七陟跑了個媚眼,笑嗬嗬跑回謝霄身邊,學著電視劇裏的女子微微福身,“相爺有何吩咐?”謝霄直接握住他的手,牽著他繼續往下走,省得他又添亂。明琮久的手很涼,尤其指尖,冰似的。猶豫了一下,謝霄稍稍收緊手,將柔軟的手指悉數包裹進掌心,比常人稍高的體溫像是一團火,燙得明琮久那一小片皮膚好像失去了知覺。明琮久試著動了動手指,剪得短短的指甲在謝霄掌心撓了撓,很輕,存在感卻極強。謝霄捏了捏他的手指示意他別亂動。“還是冷。”明琮久小聲說了一句,朝謝霄的方向靠過去。“冷就回去。”謝霄這麽說,卻是打開手將他整隻手都握住。周七陟跟在後邊眼睛實在不知道該放哪,幹脆轉頭看牆壁,直至盡頭才將目光放到最裏的牢房。那天抓到的男人被蒙著眼綁在木床上,頭頂正上方有個小小的裝置,正一點點往下滴水,打在男人的額頭上,發出“滴答”的聲音。“水刑?”明琮久好奇地看進去,“他不肯老實交代?”“沒有。”謝霄淡淡道,“沒審過,就先放著。”明琮久愣住:“這也行?”“省點力氣。”謝霄拉著人退開半步,“開門。”綴在後頭的守衛立刻過來,摸出腰間的鑰匙開門,點起火把。明琮久跟著走進去,打量了一下那個男人。一頭棕色的卷發和立體得不似中原的五官瞬間暴露了男人的身份,明琮久“咦”了一聲:“好像是其他國家的人。”謝霄“嗯”了一聲:“應該是漠北一帶的,但具體是誰派來的,就得周小將軍去審了。”他說著看向周七陟,“如果審不出來,隨時可以再送回來,別讓人死了就是。”周七陟拱手應下:“多謝相爺相助。”謝霄頷首,牽著明琮久出去了。明琮久還有點舍不得:“我能不能跟周七陟一起回去啊?我從來沒看過審犯人。”“那麽殘忍的事有什麽好看的?”謝霄皺眉。“好奇。”明琮久道,“以前沒看過麽。”“省著點好奇心。”謝霄捏了捏他的手,帶著他離開了地牢。一離開地牢,謝霄就鬆開了握著的手。明琮久看看自己空出來的手,不開心地撇了撇嘴,追上去重新拉住他:“牽我回去。”“你是狗?”謝霄笑道,“還要人遛?”“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狗了。”明琮久做狗做得心安理得,跟著謝霄一塊回去了。下午謝霄有事出門了,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管家正在交代事,見他回來了,立刻走上前去:“相爺,殿下剛剛還問起您什麽時候回來呢。”謝霄回去的腳步頓住,轉回頭看他:“還有呢?”“還有?”管家略一思索,回道,“殿下讓廚房做了一桌子菜,這夜深了也不讓人進屋掌燈,一個人烏燈黑火坐在屋裏,心情……似乎很好。”謝霄隻覺得管家前言不搭後語,但一想那是明琮久,又覺得也不是不可能。“知道了。”應了一聲,謝霄邁開步子朝西苑去。院子裏一片寂然,清清冷冷的月光添了幾分寥落,連那兩隻不安分的狗也不知去哪了,本該在門口守著的的長安跟元寶也不知去向,好像一夕之間又回到了它以前無人居住的模樣。微微皺眉,謝霄心跳漏了半拍,加快了步子朝主屋去。“吱呀”一聲伸手推開門,驟然兜過來的黑暗讓謝霄下意識防備起來,眼睛飛速地適應一切,耳朵注意著四旁的聲音尤其是那刻意壓製過的呼吸以及腳步聲。明琮久輕手輕腳走過去,心裏估算著距離,差不多的時候忽然張開手猛地撲上去:“阿霄!”腰上傳來重量,明琮久立刻勾住他的脖子,湊上去重重親了他一口。謝霄身子放鬆下來,目光落到角落裏:“還不掌燈?”元寶“”了一聲,立刻點了燈,苦笑著看向謝霄:“這是殿下的吩咐,相爺恕罪。”謝霄擺擺手,還沒來得及說話,明琮久已經搶先答了:“他肯定知道你在屋裏,他耳朵比狗還靈。”說完就被謝霄捏住了臉。謝霄皺著眉看他:“知道你還這麽做?知道有多危險嗎?”“有什麽危險的,你知道是我嘛。”明琮久笑嘻嘻道,“要不是怕你誤會是偷襲攻擊我,我就不讓管家提醒你了。”謝霄愣了愣,頓感無奈:“我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習武的,尤其是謝霄這種一堆人看不慣的習武之人,遇到這種情況警惕幾乎是本能反應,像明琮久這樣撲上來,如果不是預先有心理準備,明琮久估計真的下不了床了。但這個人不是不懂,他是知道,卻還這麽做,真是……明琮久眨眨眼,一點沒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我覺得這事得賴你,如果你能聽出是我,我就不用提前跟管家打招呼了,說到底還是我們不夠親密。”“你就嘴皮子利索。”謝霄搖搖頭,徑直去桌旁坐下,看了桌上那唯一一根蠟燭,不滿地看向元寶,“府裏是克扣你們了?”元寶苦著臉看向明琮久。“是我讓他這麽做的。”明琮久擺擺手示意元寶出去,自己走過去拿起酒壺給他倒了一杯酒,“這叫燭光晚餐,多浪漫!”謝霄看他的眼神頓時怪了起來:“你哪天過得不浪漫?”明琮久被這話噎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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