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廓被他這話給硬生生氣笑了,怒拍大腿道:“死到臨頭了還嘴硬,你知不知道你欺負了誰,我可是沈家人,你欺辱我,就等於欺辱整個沈家!”他說的誇張,沈冰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又懶得開口去糾正。然而看向白龍時,沈冰眸光微深,略顯忌憚。他初以為沈之廓說的隻是個化神期散修,沒成想竟是個如此年輕的化神期,看年齡,此人不過十九歲上下,居然天資如此聰穎,就連沈家的天才少爺沈檀漆,也不過才金丹大後期爾爾。沈冰不由得眼前一亮,幹脆甩了甩扇子,對白龍道:“你天賦修為不錯,做個散修實在委屈,不如到我沈家第三支係麾下,擔個客卿的名頭,今日之事便兩清了。”“這、這哪行啊,表兄……”沈之廓一聽就急眼了。“這沒你說話的份。”沈冰冷斥一聲,沈之廓立馬不敢再多嘴。白龍靜靜看著眼前的這出好戲,隻覺得可笑,此行前來也實在無趣。沈家人和沈檀漆果然是不一樣的。他淡淡道:“不了,我現下還有要做的事。”見他拒絕得痛快,沈冰臉色微凝,頓覺臉麵上難堪極了,還從未有人在聽到沈家的名頭後是這樣態度。“為何不願?”他陰沉著臉問。白龍漠然地答:“隨意草菅百姓性命的人,不配讓我效忠。”話音落下,沈冰手指攥緊扇子,竟然笑出了聲:“百姓?百姓的性命?你可知若沒有我沈家在此勞役他們,他們早就餓死街頭,被魔族當豬狗一樣宰殺,這朔夏城上下,哪個沒有托我沈家的鴻福才存活至今,你問我百姓的性命”他頓了頓,帶著些笑。“那算什麽東西?”這話如同一支冷箭,直直穿透白龍的心髒,他緩緩抬眼,恍惚覺得這座繁華奢靡的城池,處處透著陰森的死氣,比他去到過的任何一個魔族居所都要更冷,更毛骨悚然。他斂起眸子,隻吐出一句:“我同你,沒什麽好說的。”沈冰用扇子輕輕遮住臉,眸子像淬了毒的冷刃,緩聲道:“那麽,看來你也做不了自己的逍遙散修了。”他猛地揮手,轉身離開,頭也不回地吩咐:“殺了。”他身邊的化神期修士應聲而動,一股強大的氣勢席卷整條街道,承受不住的百姓紛紛癱倒在地。他們竟然半點也不顧及城中的百姓性命,就這麽大張旗鼓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殺人。若動起手來,街上這些無辜百姓都將無一幸免,恐怕很快就要傷及五髒六腑。白龍眼眸微眯,冷聲道:“等等。”還未走遠的沈冰以為他知道害怕才回心轉意,轉過身來,嘴角含著笑意,徐徐道:“怎麽,吃了罰酒才想著敬酒?”這些人,是壞透了,壞到根的。如果有朝一日,沈檀漆能擔任沈家的主人,朔夏城的一切會不會改變?一定會。一定會的。因為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師兄和這些冷血畜生,雖然流著一脈同歸的血,卻是全然不同的人。不,他們根本不可以拿來比較,惡心。“我是說,讓你看看這個。”白龍笑了笑,將手心的青銅五帝錢晃了晃,陽光照過那串銅幣上的金色鸞鳳紋,照過他被風吹動的冰冷玉袂,第一次讓他看起來像一個有鮮活生命的、有人間煙火氣的活人。四下裏的眾人都驚愕地看著他手中那串,隻有直係家主才會擁有的鸞鳳五帝錢,簡直懷疑自己的眼睛。鸞鳳五帝錢,見此物如見家主,跪拜迎接,不得冒犯。“鸞鳳紋,這是嫡長子的五帝錢,你是、是沈檀漆的人。”沈冰險些腳下一絆摔倒在地,幸好緊緊摳著沈之廓的手,把沈之廓手背都摳破了。沈檀漆的為人,沈家上下哪個不清楚,若是惹到他,怕是連命都保不住,當下在沈家族譜上除名都有可能。這些年若不是沈檀漆去了嶸雲宗修煉,他們這些旁支的才勉強喘了口氣,否則哪有一個敢這麽囂張?沈之廓想到這裏,腿根子一軟,想也沒想直接跪了下去。白龍輕輕摩挲了那串五帝錢,倏忽覺得有些好笑,若今日沒有沈檀漆的幫助,雖然不是打不過,卻終究要麻煩許多,說不準還要受傷。就算他真的打贏,這些沈家人可能還要變本加厲地欺壓城中百姓。而沈檀漆的法子,既簡單,又能達到目的。像沈家這樣重視嫡庶地位之至的家族,這一招打得最痛,最令這些人刻骨銘心,不敢再犯。師兄,原來有時候……不擇手段也是英雄。直到沈之廓撲通跪在地上的響聲傳進耳朵,沈冰才反應過來,咬牙切齒地道:“不可能,你怎麽會有少爺的五帝錢?”白龍毫不在意地將那五帝錢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從今往後,不可再欺壓百姓,不可隨意釋放威壓,不可在城中鬧事,不可買完東西不給錢。”頓了頓,確認沈冰看清了自己手心的東西,白龍輕輕笑了笑,緩聲道:“否則,你應該知道下場。”直到把那串五帝錢上每一絲一縷的紋路仔細看過,沈冰才終於萬分不甘不願地確信這就是沈檀漆的信物,見此物如見家主。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遠在嶸雲宗苦修的沈檀漆,竟然會和一個化神期散修有什麽瓜葛,甚至還將最尊貴的鸞鳳五帝錢給了這無名散修。為什麽、為什麽偏偏是沈檀漆?換做沈家任何一個人,他都不會懼怕分毫。可偏偏是沈家的嫡係長子,自小到大處處壓他一頭,偏偏就是他沈檀漆!良久,沈冰閉上眼心如死灰地跪拜在白龍麵前,顫抖著雙唇,陰冷地吐出一句,“沈家第三支嫡子沈冰,謹遵家主之命。”第15章 龍珠(十五)白龍回山洞時,果然又帶了一堆不知道是什麽的水果回來,臉上輕鬆極了,一看就是出了惡氣之後通體舒暢的神色。沈檀漆看到他這樣,忍不住有點想笑,半倚在榻邊逗他:“喲,這是打了勝仗回來?”聞言,白龍擱下手上的東西,徑直走到他身邊,把他手心裏的楊梅盡數奪走了,低低道:“楊梅好吃,也不能多吃,傷胃。”好家夥,一回來就忙著管他。沈檀漆剛想說點什麽,就見白龍給他塞過來一堆水果,有茵紅李、草莓、西瓜、水蜜桃等等。他有些哭笑不得地說:“買這麽多幹嘛,再放壞了,我吃不完浪費錢。”白龍似是想起先前對沈檀漆發的脾氣,那個時候,沈檀漆還怕他錢財不夠,把自己身上僅有的錢給了他,沈家的金貴少爺,不該如此,他心頭湧上一股不知是什麽的滋味。白龍眉眼低垂,輕聲道:“是我待你不好,你放心,我月俸很多。”該把所有錢都給沈檀漆才對,不能讓他覺得在自己身邊,不如在沈家過得好。但是這簡陋山洞,恐怕無論如何也比不上沈家的金碧輝煌。他沉默了會,低聲開口:“今天在朔夏城……”剛說了一半,就聽沈檀漆打斷道:“等會等會,我拿個瓜子。”而後就見沈檀漆揣著一把瓜子,興致勃勃似的窩在他身邊,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好了好了,快講。”那模樣,活像個八卦的小鬆鼠。腦海裏浮現這個形容,白龍不自知地淺笑了聲,他最近好像總是在想到沈檀漆的時候不知不覺的笑。“今天在朔夏城,我……”他把今日的種種經曆給沈檀漆講了一遍,但他不會潤色故事,講得幹巴巴的,即便如此,白龍垂眼看去,沈檀漆仍然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跟著笑出聲。師兄真的……很可愛。他莫名這樣想。講到他拿出鸞鳳五帝錢,沈冰當場變了臉色時,沈檀漆激動地鼓掌道:“就該這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揍他沒有?”白龍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停了停,小聲道:“他是你表弟。”沈檀漆一聽這話就知道他肯定沒動手,忍不住“嘖”了聲,道:“什麽表不表弟的,沈家三十六個旁支,說不準整個朔夏城遍地都是我表弟,下次再碰見,你揍就完了,反正我肯定不熟。”聽他這樣“大義滅親”的語氣,白龍那顆懸在空中的心終於落下,他試探著說出自己的想法:“日後你繼承家族,還會任由這些子弟如此欺壓百姓麽?”沈檀漆琢磨了陣,他還真沒想過這些,他在嶸雲宗的時候,每天想的都是千萬別碰上男主,趕緊走完這破劇情回家。如果他真當了家主……“如果我當家主,自然得好好管教這些盤根錯節的支係,但這事不可能我一人就能做到的。”沈檀漆仔細分析了一通,得出結論,“我現在畢竟還隻是個金丹期,如果有人幫我,比如男主那樣神通廣大的人,事情自然事半功倍啦。”白龍聽他提及過一次這個“男主”,當時便不明所以,他有些困惑地問:“什麽人是男主?”沈檀漆拄著下巴,想了想,道:“起碼得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總之誰也打不過他,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正直仁慈,卻又不盲目慈悲。”反正這本書裏的男主確實是這樣的,其他的書他沒看過不了解。聽完這番話,白龍若有所思的凝視沈檀漆良久。沈檀漆說需要心中的這個男主幫助,是不是也就意味著是沈檀漆最想和這樣的人成為朋友?頓了頓,白龍倏忽開口:“那如果,我可以成為男主呢?”沈檀漆瞥他一眼,忍不住笑出聲,而且越想越好笑,愈發笑得開懷,眼淚都快樂出來了。好半晌,他才止住笑意,拍了拍白龍的肩膀說道:“男主是上天指定的,咱們就是普通人,隻是給男主的人生增加閱曆的過客而已。”聞言,白龍臉上卻仍然沒有笑意,他淡淡道:“我從不信什麽天道既定,隻信事在人為。”沈檀漆見他一臉正色,暗自腹誹他一句傻龍。他們可是都活在一本書裏的世界,哪有什麽事在人為,都是安排好的罷了。呃,當然,他會生孩子這事不算。“就算是過客……”白龍低著頭,用小刀把西瓜削開一塊,遞到沈檀漆的手心,自言自語般道:“我想久一些。”這樣的日子,他想久一些。沈檀漆接過西瓜啃了一大口,口齒清爽,香甜沁涼,他一邊嚼,一邊含混不清地問:“你說什麽?”白龍剛想再重複,隻聽門口小黑激烈地汪汪兩聲,他回頭看去,霍葉寧站在洞口外,打著把傘,正往裏麵探進腦袋來偷看。被白龍他們發現,霍葉寧毫不羞慚地笑著朝他們招招手,指著小□□:“什麽時候養的狗。”小黑大約是沒怎麽見過霍葉寧,一時更加氣憤地大叫起來:“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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