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就知道。因為下一屆宗門大比,男主就該回來大展身手,一劍捅死他這個配角,然後走上人生巔峰了。見沈檀漆似乎沒有特別欣喜,蕭清羽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他,說道:“師兄,你不開心麽,宗門的弟子們這幾日都高興極了,說這是無上的榮光,而且屆時鬱師兄也一定會回來……”沈檀漆聽到鬱師兄三個字,短暫的抬了下眼皮,就見蕭清羽嚇得臉色都煞白一片,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嘴唇,說道:“是我不好,我不該提鬱師兄,我忘記了……”他忘記了沈檀漆和鬱師兄關係並說不上好,甚至可以說很差,非常差。沈檀漆伸手扣住他打自己的手腕,眉頭微蹙,說道:“清羽,你不用這樣,你我不僅是師兄弟,還是朋友。”這句朋友沈檀漆總算說的問心無愧。蕭清羽怔怔地看著他,倏忽想起很久之前,方問尋曾經說過沈檀漆似乎是因為喜歡他才會變好。師兄真的喜歡他嗎?良久,待沈檀漆鬆開了他的手腕,蕭清羽才在像是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般,低低道:“謝謝師兄。”“沒事,你還是這麽見外。”沈檀漆笑了笑,兩人談話間也已經走到了寢殿門外。殿外燒著丹爐,青煙嫋嫋不絕,一踏進殿內,鼻間溢滿檀香的氣味。正殿裏零零散散坐著幾個不太眼熟的小弟子,走到側殿,兩人迎麵撞上了準備出門的方問尋。方問尋一見到沈檀漆,嚇得腿根子都軟了,他想起那日一時疏忽,竟然被魔族打暈冒充了身份,害得沈檀漆掉下血寞崖生死未卜,自那後他就整日惴惴不安,覺得等沈檀漆回來他肯定要被收拾死。“師弟,我、我……”方問尋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了。沈檀漆看到這張臉,還是有些心有餘悸,兩人頗有默契地同時往後退了半步,退到安全距離,沈檀漆才道:“師兄別怕,我知道那次隻是誤會。”方問尋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想要上前解釋些什麽,卻把沈檀漆嚇得又後退幾步,差點撞翻身後的瓷瓶。“沒事沒事,咱們坐下說。”沈檀漆腦門都冒汗了,趕緊拽著蕭清羽坐到側殿長案邊。“師弟,幸好你回來了,否則我萬死不能辭其咎。”方問尋把那日的來龍去脈仔細說了一遍,生怕被沈檀漆記恨上。沈檀漆隻好又掏心掏肺地撫慰了他們一通,他們才終於肯相信沈檀漆不會責怪。半晌,等幾人互訴完衷腸,茶水見底,係統忍不住叼住沈檀漆的褲腿,小聲催促:“宿主,快問重點劇情的事!”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得趕緊問清楚劇情的細節。沈檀漆立刻會意,給方問尋和蕭清羽一人斟上一杯茶水,聲音慈祥溫柔:“對了,方才清羽提及宗門大比,鬱師兄要回來的事,師兄可否詳細說說?”方問尋愣了愣,臉上一僵,看向試圖裝傻的蕭清羽,知道是他說漏了嘴,腦門上瞬間沁汗:“你怎麽能叫他師兄呢,鬱策他可是比你入門要晚啊。”“啊?”沈檀漆一直聽他們說什麽鬱師兄鬱師兄的,下意識就跟著這麽叫了,早就忘了男主是他的師弟。他趕緊改口道:“我這腦子可能還有點蠱毒沒清幹淨,一時叫錯,你別放心上。”頓了頓,沈檀漆繼續試探道:“那,能否詳細講一講有關我鬱師弟的事情呢?”這下方問尋和蕭清羽更驚呆了,不可置信地同時開口:“你,你肯承認鬱策是你的師弟了?”沈檀漆:?怎麽這麽多事兒?第19章 破罐破摔(十九)方問尋此刻的驚訝,不亞於當初得知沈檀漆為了摘靈草救人而掉下懸崖,嶸雲宗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沈檀漆對鬱策厭恨至極。“師弟,你是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了麽?”方問尋手指哆嗦,起身給沈檀漆斟了杯茶,低聲道,“你一定是開玩笑罷……”沈檀漆搖了搖頭,指尖輕點在長案上,眸光落在方問尋的眼睛上,“師兄,我當真全不記得了,還得有勞師兄幫我回憶回憶。”這些事蕭清羽入門晚,自然不知情,能告訴給沈檀漆知道的人,隻有方問尋一人。好在方問尋本身就懼怕沈檀漆極了,稍稍眼色冷些,就把他嚇得全都抖落了出來。“當初鬱師弟剛入門時……”當初鬱策剛入門時,正是三九寒冬,山上落了半尺厚的積雪,像層厚重的棉被。新弟子一個接一個的踏雪上山,邁過九千多階誠意階,來到嶸雲宗的山門前,端茶敬長,由此便算徹底入門。然而輪到鬱策時,沒有人膽敢出聲,概因沈檀漆早已經吩咐好,誰敢與鬱策這妖修說半個字,便是和他作對,和整個沈家作對。沈家權勢滔天,旁支三十六係,遍布東陸的城池,尋常人誰敢招惹。那時方問尋在人群邊緣遠遠看去,隻看到鬱策形單影隻的背影,沒有人指導他應該怎麽做,沒有人告訴他應該說什麽,飛雪漫天,素衣清薄。那道瘦削少年的影子,方問尋多年難忘,他眼睜睜看著他俯身取茶,耳邊傳來沈檀漆冷蔑的聲音,“畜生的茶,我不喝。”三杯師長茶,沈檀漆當著全門師兄弟的麵,拂去鬱策的茶,甚至揚言道:“若你敢叫我一聲師兄,我便把你雙腿打廢,龍筋挑斷。”何等的狠心,何等的厭恨。出生在以血脈純淨為傲的宗室世家,他自然眼裏半個汙點容不得,遑論鬱策還是妖族出身,在沈檀漆眼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聽完方問尋的話,沈檀漆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硬地端著茶杯,眼睛眨也不眨。直到蕭清羽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聲問候:“師兄,你可是想起什麽了?”沈檀漆哪裏是想起什麽,他是想立刻抓住係統讓係統送他回家。他還當自己穿書進來後,隻要不和男主產生交集就沒事,眼下才知道,原身早就把男主得罪的明明白白了,孤立排擠,畜生羞辱,男主不恨他才怪!不行,得想個辦法洗白,否則他戲份快要結束時,男主肯定不會放過他,說不準還會走上原劇情的老路,給他一劍捅了可怎麽辦。沈檀漆看向方問尋,又看向蕭清羽,瞬間眼前一亮,隻要他在師兄弟們這裏洗白,到時候男主要捅他,沒準還能多幾個人攔著男主。剛想再說些什麽,沈檀漆倏忽被方問尋打斷,對方一拍腦門,道:“光顧著聊天,方才我正要出門去接待師弟你家族來送賀禮的夫人呢。”“不必接待了。”一道沉鬱高傲的聲音自殿門口傳來,所有人抬頭看去,隻見一個身穿絳色貂裘的老婦,拄著根粗檀木拐杖,緩緩踏進殿內,氣勢逼人。周遭圍著一圈看不出修為的侍衛,另有八個家丁扛著四抬禮轎,禮轎上盡是靈石異寶。家丁將禮轎恭恭敬敬地擱在地上,異口同聲地開口:“見過大少爺。”沈檀漆眼皮一個猛跳,離開白龍後,他這身上這劇情是連軸轉不帶停的,他忽然有點懷念在山洞裏磕著瓜子養養狗,身邊有人端茶倒水伺候的悠閑日子了。係統在他耳邊小聲提醒:“這人是沈家直係妾室,沈妃,你在原書稱她妃姨娘。”聞言,沈檀漆放鬆許多,笑著起身道:“妃姨娘,好久不見,怎麽帶這麽多東西來?”沈妃拄著拐杖,笑眯眯地走到他身邊,親切慈祥地握住了沈檀漆的手,道:“少爺哪裏話,哪年不是帶這麽些賀禮,怎麽今年倒嫌多了。聽說你中了魔族的蠱毒,家裏都擔心得要命,如今可好了?”她笑得溫柔,沈檀漆卻莫名覺得不寒而栗,他想起之前白龍跟他形容的沈家人無惡不作,囂張跋扈,如今見到的這個沈妃恐怕也不是什麽好惹的角色。他跟著笑了笑,說:“勞您惦記,都好全了。”沈妃見他語氣乖巧,眼角竟然還泛了些淚花,抓著沈檀漆的手更緊了些,說道:“真是長大了,少爺如今比從前更懂禮數了些,卻也生份許多。”沈檀漆:……呃。原身到底有多囂張啊,居然連自家姨娘都不放在眼裏。“來人,把賀禮打開,給少爺過目!”沈妃年紀雖大,但聲音仍中氣十足,揚聲下去,整座大殿的人竟沒有一人敢吭聲,都屏息凝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禮轎上的賀禮一箱箱被抬下來打開,各種旁人幾十年不曾見過的寶物輪番呈現。“朔夏東部秘境產出的聖墟果,前年第十六支係進獻的乾坤八卦符,還有老爺專門托人為你煉製的各式各樣的極品丹藥……”沈檀漆驚了,他第一次意識到,他家好像還真挺家大業大的,旁邊的方問尋和蕭清羽更是內心震動,沈家這等財力,比之整個嶸雲宗也不算弱。沈妃是知道沈檀漆的性子,向來喜歡高調,所以特地叫人把這些賀禮的名字當眾念了一遍,以示沈家對沈檀漆的重視。半晌,念完所有賀禮的名字,沈妃叫人把東西都送去沈檀漆的住處,沈檀漆並不和其他師兄弟們住在一處,而是獨自辟了一座山峰建著閣樓。“少爺,此次前來,老爺命我還有一事相告。”沈妃的目光在周圍弟子身上睨了一圈,最後落在沈檀漆身上,低聲道:“不知這裏,有沒有方便咱們說些家常話的地方?”方問尋趕緊起身,拉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蕭清羽,幹咳了聲道:“自然有的,既然師弟你的家眷來了,相聚不易,我們便不多叨擾了,你們慢慢聊。”說罷,抓起蕭清羽便一溜煙兒跑了。這倆師兄弟怎麽就那麽膽小呢,被落下的沈檀漆望著他們跑遠的背影,有些不太自在地看向沈妃,伸手倒了杯茶道:“姨娘且坐吧,有什麽事要說?”沈妃端起茶來,眉頭緊蹙著,撇開茶麵上的浮沫,不滿道:“他們竟給少爺喝這種粗茶,嶸雲宗真是忘了沈家每年對他們的扶持!”這茶是方問尋他們這些普通弟子們平日裏喝的,自然比不上沈家的茶好。沈檀漆有些尷尬地說:“沒事,上山是為了修行,茶好不好解渴就行。”沈妃有些訝異地看向他,像是不認識眼前這個沈檀漆似的,仔仔細細打量了個遍,才奇怪道:“少爺病好之後,人也愈發純粹了。”頓了頓,她擱下茶杯,四下裏看了看,確認沒有旁人後,才低聲對沈檀漆道:“少爺,可是那鬱策欺辱你了?”鬱策,沈檀漆聽到男主的名字就頭疼,他擺擺手道:“鬱策出山遊曆苦修去了,我已經兩年未曾見過他,何談羞辱。”聞言,沈妃的眉頭仍然緊鎖著,說道:“少爺萬萬不可對此人掉以輕心,需得趕緊找個時機除掉他,否則後患無窮。”怪不得原身從一開始就不待見男主,原來他家裏就一直給他灌輸這樣的思想。沈檀漆隻好裝作應從的模樣,點了點頭道:“姨娘說的是,對了,爹讓您帶什麽話給我?”說到正事,沈妃神色緩和些許,小心翼翼地從袖子裏取出一枚金色靈珠,靈珠上散發著精純蓬勃的靈氣,隻消從表麵看就知道絕對是件無價之寶。沈檀漆以為是原身他爹專門又備了一份賀禮,伸手將那靈珠握在手心,卻在聽到沈妃下一句話時,差點把這玩意兒摔在地上。“這是鬱策他親生弟弟的生命靈珠。”沈檀漆:?他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沈妃,隻覺得手裏的靈珠一下子像個燙手山芋,他脫口而出:“生命靈珠?”沈妃似是有些困惑地看向他:“少爺何故吃驚,我聽說前些年少爺入門前,老爺就已經將鬱策他弟弟抓進家族水牢,用這靈珠日夜滋養著少爺的靈根。”沈檀漆:???救大命啊!本來男主跟他是同門之仇,這下成了弑弟之仇了!這意味著什麽,這意味著本來他被一劍捅死還能少受點罪,現在起碼要被挖出金丹給男主他弟報仇,再狠狠捅個十來劍一腳踹進血寞崖才能解氣啊!誰設計的劇情,滾出來他要狠狠給作者掐死。沈檀漆絕望地看著手心裏的靈珠,說道:“那個,鬱策他弟弟,沒有這靈珠是不是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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