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錯以為竹馬在女扮男裝 作者:非非非非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周瑭也聽到了聲音,隨意瞥了一眼。這一眼就呆住了。薛環手裏的荷包,分明是他那天在女紅課後丟失的那個!“那不是送給你的!”周瑭跑過去,想要奪回荷包。謊言被戳穿,薛環臉都不紅一下:“沒送給我,那怎麽會在我手上?”周瑭的臉蛋倒是氣紅了:“那是因為你偷偷撿的。快還給我!”薛環高高舉起荷包,釣著不給他。他比周瑭大兩歲,高了他一大截,任周瑭怎麽踮腳蹦都夠不到。其他小郎君看小娃娃這麽較真,都笑了。“別害羞啊。”“不就是個荷包嗎?送就送了,都是一家兄妹,我們也不會說你什麽。”周瑭快急紅了兔子眼。他不是小娘子,也不怕什麽名節。但那不是一個普通的荷包。那荷包上麵的蘭花是薛成璧親手描的繡樣,怎麽能、怎麽能落在這人髒兮兮的手裏?周瑭不想再掩飾了,就算用出輕功,就算遭人忌憚,隻要能拿回那隻荷包,他不在乎就在這時,一隻手奪去了薛環手裏的荷包。那動作算不上“奪去”,而是隨意地“拿走”。輕而易舉,不費半點力氣。薛成璧撣了撣蘭花荷包,似是嫌棄上一個拿過它的人太髒,墨眉鐫刻出不悅的弧度。“……你!”薛環怒喝。然而轉身對上薛成璧的視線時,他悚然一驚。記憶裏那個瘦弱的瘋子,什麽時候長得比他還高了!“我繡的荷包,怎麽在你手裏?”薛成璧居高臨下睨向他,鳳眸緩緩漾出一個冷冰冰的譏笑。“看不出來,弟弟竟然敬愛我到了這個地步。”“為兄,甚是欣慰。”第17章 薛成璧一開口,其他小郎君都驚呆了。眼前這個高挑俊逸的小少年,竟然就是薛環嘴裏那個一無是處、瘋癲古怪的庶長兄?薛環還因為“敬愛”兄長,偷藏了他繡的荷包?編故事都不敢這麽編。薛環吞了蒼蠅似的惡心:“呸!我可沒有你這種瘋子做兄長!”薛成璧笑容不變,周瑭卻反駁道:“三表兄不懂孝悌,沒禮貌,才不配當二表兄的弟弟。”軟糯糯的童音一本正經,小大人似的教訓壞孩子。小郎君們都笑起來:“三郎,這小妹妹可一點都不向著你,真的會送你荷包嗎?”薛環的臉色像打翻了醬料碟子。韓六想幫他找場子,轉而質問薛成璧:“薛二公子,方才我沒聽錯吧。你說,這是你繡的荷包?”薛成璧淡淡“嗯”了一聲。“針線都是內宅婦人的活計,我可沒見過哪個小郎君玩繡花針。”韓六語氣輕蔑,“你能證明嗎?”薛成璧將荷包展示在小郎君們麵前,手指尖不緊不慢地劃過蘭草葉。“左手持針,行針軌跡和收線手法與右手持針的人不同。整個侯府會針線的,隻有我一個人用左手。”韓六抱臂道:“那怎麽證明你是左撇子?”周瑭抿唇。因為主角的右手被二爺打斷了,早就落下了殘疾。想證明很簡單,但如果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揭開那層鮮血淋漓的舊疤,主角心裏該有多難受?“她隻能用左手,”周瑭搶著說,“真的!我證明。”韓六以為他心虛,不依不饒道:“你一個小娃娃當不了證人,須得我親眼見了才作數。”“你真的要看?”薛成璧似笑非笑。韓六不耐煩:“別磨嘰了,快……”話音未落,一隻手掌陡然按在韓六眼前。因為瘦,薛成璧的手指骨節格外分明,顯得骨感有力。五指大張,似乎輕易就能把韓六的頭顱捏碎。苦澀的藥味和血腥味撲麵而來,壓抑得令人窒息。手心裏,猙獰的割傷縱橫交錯,幾乎沒有一處好皮肉。韓六臉上驟然失了血色,退了半步。其他小郎君也陷入了沉默。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們,連做重活的粗糙的手掌都沒怎麽見過,現在卻看到了這樣一隻飽經磨難的手。他們府裏的庶子,可不像薛環的庶長兄這般淒慘。薛環這個嫡子做的,未免也太過殘忍。幾個善良的小郎君,不著痕跡地離薛環遠了些。薛成璧徐徐揚起手腕,就要展示手腕處那道醜陋的疤痕。一雙小手忽然伸上來,緊緊捂住了那道疤痕。“不要再看了。”周瑭杏眼水汪汪地望著那些小郎君,嗓音裏軟軟的滿是懇求。“阿兄們行行好,二表兄已經很辛苦了,不要再欺負她了……”小郎君們本來隻想湊熱鬧,沒想鬧得這麽僵硬。現在聽了小孩這番話,心下都有些愧疚。“小妹妹別難過啊,阿兄們都知道了。”“荷包不是你的,也沒送給薛三郎。阿兄們都給你作證,你放心好了。”安慰聲中,周瑭輕輕道了謝。他頭頂兩個圓圓的小揪揪乖巧可愛,有個小郎君實在心癢,就想伸手撫摸。卻被薛成璧冰冷的視線掃射,訥訥收回了手。其實薛成璧很煎熬。從剛才開始,周瑭的小手就握著他的手腕。肌膚相觸,綿軟而刺痛,溫暖而灼燒。度日如年。薛成璧試著掙動了一次,沒能掙開。但如果再多用一分力氣,就會嚇到小孩。於是隻能僵硬地留下來。因為極力克製忍耐,他拳頭緊攥,手背時不時跳起青筋。看見瘋兄長和小表妹“親親熱熱”,薛環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連平日裏唯他馬首是瞻的狐朋狗友,竟也吃了迷魂湯似的,勸他不要發火,攔著他不許他動粗。薛環惱羞成怒,指著薛成璧破口大罵:“玩繡花針的娘娘腔!兔兒爺!”周瑭氣鼓鼓地要和他理論,被薛成璧輕輕一揪,拉了回來。其他小郎君也趕緊拉走薛環,轉移話題道:“三郎,你不是馴養了一群獵犬嗎?帶哥兒幾個去看看唄。”“別提了,這幾日接連死了好幾條獵犬。”薛環邊走邊道。“莫不是染了什麽疫病吧?”“疫病?哈,準是沾了瘋子的晦氣,硬生生被克死的。薛二就是個活煞星,你們可千萬別靠近他。否則就會像他那個姨娘,天天病懨懨的起不來床。”周瑭耳朵靈,隔著好遠反駁道:“你亂講,她才不晦氣!”這次卻沒人拉住他。周瑭回頭。薛成璧抽開手,頭也不回地走了。他所到之處,看熱鬧的人群紛紛避讓,不懂事的小孩子也被各自的奶嬤嬤抱走。什麽煞星、晦氣、克人……這個小郎君確實有幾分可憐,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明哲保身是最好的選擇。畢竟得罪了這個沒有前途的庶子,也沒什麽妨礙。周瑭心中微涼。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他再一次深切地體驗到了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