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臣好柔弱啊/佞臣似朵嬌花 作者:馬戶子君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奴才小榕子,奉陛下之命在這兒守著大人。大人可有何不適?”寧如深艱難起身,“哪兒都不適……這是哪裏?”小榕子還頭一次見這麽不客套的人,“回大人的話,這裏是禦書房偏殿。大人落水後陛下已召太醫為大人看診,開了藥方送去府上了。”落水……寧如深進水的腦子終於運轉起來。他想起自己宮宴後去湖邊吹風遇到了李無廷,分別之後昏昏沉沉沒看清路,滑到一片湖裏去了。寧如深喃喃自語,“別說,湖邊的花開得還挺豔的,還有那座橋……”小榕子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哪來的花和橋?寧大人看見的怕不是彼岸花和奈何橋!寧如深沒注意到小榕子驚悚的神色,趿上鞋子站起來,“敢問榕公公,陛下呢?”小榕子敬畏地看著他,畢恭畢敬,“回大人的話,陛下在禦書房批折子呢!”“多謝公公。”寧如深起身理好衣衫就朝禦書房走去。見到李無廷時,對方正坐在案後一絲不苟地批著折子。眉心微微隆起,年輕的麵龐上沉澱著穩重的帝王之風。仿佛沒有什麽可令其動搖。寧如深在原地微怔了一下。他沒見過別的皇帝,但若為明君,想來也不過如是。“陛下。”寧如深收斂了思緒。禦案後的人聞言,抬頭朝他看了一眼,“看來寧卿不僅身手了得,還不走尋常路。”寧如深,“……”他撤回。昏君一個!寧如深吸了口氣,開口請罪,“臣酒後失儀,驚擾聖駕,請陛下責罰。”李無廷嗯了聲,“怎麽罰?”寧如深聽得一愣,心說他就是客套一下。片刻,他慚愧地垂下眼睫,“就罰臣閉門思過……”一道洞察的冷笑落下,“嗬。”寧如深,“……”案上的奏折被摞至一旁,李無廷沒管他前麵的軲轆話,“宮門已經下鑰,朕讓德全送你出去。病好了就來禦書房當值明白了嗎。”最後一句語調淡淡,卻暗含警示。警告他莫要再三忤逆聖旨。寧如深乖覺地垂頭,“臣,遵旨。”……然而真能安分下來就不是寧如深了。他回府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叫人找來了城中的大夫。大夫替他把了脈,又看過他吃的藥,欣然讚歎,“替大人看診的醫者技藝精湛、用藥高妙,草民自愧不如。恭喜大人,想必大人很快就能恢複!”寧如深頓覺晴天霹靂!他失魂落魄地拉住大夫,“不需要這麽快恢複,要溫養……有沒有十天半個月都好不了的那種?”大夫為難,“草民開的是藥方,不是砒霜。”寧如深,“……”送走了無能為力的大夫,寧如深隻能好好躺在床上養病喝藥。他生病的消息不脛而走。這幾天上門的朝臣一波接著一波,幾乎踏破寧府的門檻。打著“探病”的名號,行著籠絡交好的心思。寧如深對外宣稱“病得人畜不分”,都讓嚴敏打發走了。開玩笑,休著病假為什麽還要社交?…耿硯進到院子裏時,就看聲稱“病得人畜不分”的寧如深正躺在軟榻上吹風曬太陽,陽光穿過睫毛在他眼瞼落下一圈細影。隱隱可見下方淡青色的血管,膚色如瓷器般白得透明。“喲。”耿硯出聲招呼,“瞧你這狼狽樣。”寧如深睫毛一動,睜眼看向杵在榻前的耿硯,心說這孩子也真是執著,總在羞辱他的事上格外費心。他懶洋洋地攏著毯子,“你是怎麽進來的,我不是讓嚴管事謝客了嗎?”耿硯理所當然,“翻牆進來的唄。”寧如深誇他,“……嗯,了不起。”“誒。”耿硯抬抬下巴,“你府上是不是進賊了?”“什麽?”“我看你院牆上有處缺口,格外好趴。”寧如深一言難盡,“所以你就順著翻進來了?”耿硯,“對啊。”“……”他腦子裏驀地跳出一句話:這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寧如深晃晃腦袋,“進賊的事以後再說,你特意翻進來,該不會隻是為了看眼我的尊容?”他說著抬眸看去,眼底清明洞悉,絲毫不見方才的困意。耿硯麵色收斂起來。他想起近日父親提到的消息。如果是寧琛,說不定能從禦前聽到些風聲。耿硯難得拉下麵子,“三日後,可…可否同我到望鶴樓一敘?”寧如深輕歎,“我就知道。是不是……”耿硯微微吸氣,“嗯。”寧如深,“還是為了隱疾的事?”“……”不是!!!耿硯一下被點炸了,“你他娘的還敢提!!!”當晚,拾一又照例出現在了禦書房。李無廷低頭翻著書簡,“查清楚了?”“是。”拾一單膝跪地,垂頭稟報,“宮宴那天晚上,寧大人被勸了很多酒,同眾臣交談的時間都不長,唯一私下長談的隻有耿尚書之子,耿侍郎。”戶部尚書耿嶽之子,耿硯。這是耿嶽的授意,還是……李無廷沉眸,“談什麽了?”拾一尷尬地停頓了一下,“呃,聽說是,隱疾。”李無廷,“……”拾一說,“談完之後,寧大人便獨自起身去湖邊醒酒。腳下虛浮,看起來的確醉得不輕。”李無廷抵了抵眉心,“你的意思是,遇見和落水應當都是意外?”“卑職不敢妄言。”“罷了,接著說。”“是,這幾日寧大人一直在府中養病。六部有不少朝臣上門探望,都被拒在門外。”李無廷指尖在桌麵點了點,“一個都沒見?”“被迫見了一個。耿侍郎翻牆進去,同寧大人單獨談了約摸半炷香的時間。”“又談什麽了。”“還、還是隱疾。”“………”這次就連李無廷都沒忍住,“耿尚書之子有…疾,不去看大夫,找同僚說什麽?”拾一垂首不語,內心鬱結:這他哪知道!他雖身為錦衣衛,為聖上處理著最私密的事務但他從沒想過會私密到這種程度!還要聽臣子跟臣子聊隱疾方麵的事。禦書房裏靜了幾息。李無廷捏了捏鼻梁,很快又恢複如常,“他身子好了嗎。”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拾一回道,“看著還在養病。”“是裝病,還是真沒好。”“寧大人一年四季都是病懨懨的模樣,屬下遠遠觀望,也不方便探聽。所以……”帝王平靜的語氣從頭頂傳來,“是要朕教你辦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