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臣好柔弱啊/佞臣似朵嬌花 作者:馬戶子君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嘩啦!一道杯盞碎裂的聲響從禦書房裏傳出來。緊接著,守在外麵的宮人隻聽得天子之怒,勢若雷霆:“寧琛言行無狀,拖下去,仗三十!”宮人們嚇得噤若寒蟬。不知向來聖眷在身的寧大人,如何觸怒了龍顏。兩隊錦衣衛奉命前來。很快,庭中便傳來了一聲聲令人後背發寒悶響:嘭、嘭、嘭……視線敞亮的庭內。平直的木凳上牢牢綁了一大塊豬肉,左右兩名錦衣衛高舉廷杖,盡職盡責地一下下敲著豬臀:嘭、嘭、嘭!寧如深煨著披風坐在不遠處,捧了杯熱茶小口嘬著,好不柔弱。雖說是苦肉計……但給他找這麽個替身,是否是在陰陽什麽?他側目朝李無廷瞟去。李無廷麵無表情,“朕還是頭一次用這麽脆的刀。”寧如深羞赧,“刺客都是高攻低防……”他說完也不管李無廷聽懂了沒有,轉頭朝人露出兩排小白牙,“不如臣再做得逼真一點?”李無廷薄唇似警覺地動了一下。寧如深已經放下茶盞開口:“嘶…啊……啊………”“啊……陛下饒命啊………!”他叫得十分正經,一旁德全卻聽得心慌。李無廷額角一跳,忍無可忍,“閉嘴。”“……啊。”寧如深最後用氣音收了個尾,又乖乖合上了嘴低頭喝茶。他其實自我感覺還挺不錯,情緒都到位了。三十廷杖沒多久就打完。傳聞中殺人不見血的錦衣衛有條不紊地收拾著板凳上的豬肉。寧如深讚歎而羞愧,“委屈他們了。”堂堂直屬聖上的軍機特務,害他們做這種事,實在是他的罪過。“若為朕的刀,就要什麽都能做。”李無廷淡淡道。說話間,錦衣衛正抬著豬肉從寧如深麵前走過。寧如深看了眼,三十杖下去,整塊肉都被打得皮開肉綻。“寧卿。”一道聲音拉回他的注意力。寧如深轉頭,隻見李無廷輪廓分明的側顏映著背後灰白的庭牆,目光落在遠處,“朕給你這次機會,莫要令朕失望。”他捧緊了茶盞,熱意從指尖直燙到心頭。“臣必全力以赴。”…回到寧府。寧如深入屋便吩咐杏蘭給他拿了紙筆過來,伏案奮筆疾書。嚴敏湊過去,“大人,您在做什麽?”寧如深頭也不抬,“我在全力以赴。”嚴敏:??沒多久,紙上便寫下了條條名目。寧如深拿起紙張瀏覽了一遍,自認為沒什麽紕漏了,便滿意地出屋喚來十名護院。“從現在起,你們就按著我紙條上寫的去做,動靜大一點把衣服穿上!我不是指這種動靜……嗓門大一點,明白了嗎?”護院齊齊垂頭,“是,大人!”待一群彪悍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外,嚴敏湊過來,“大人讓他們買什麽去了?”寧如深矜持地遞去紙條,向人展示這篇文采斐然的清單嚴敏低頭一看:東市買熏爐,西市買棒骨;南市請大夫,北市扯白布。“………”寧如深暗含期待,“什麽感想?”嚴敏,“老奴想都不敢想。”不過一天,傳言很快飛了個遍寧如深躺在院裏的軟榻上,眯著眼睛曬夕陽,“現在外麵都怎麽說?”嚴敏如實稟報,“朝中都說大人您失寵了,因為幫耿尚書說話而觸怒了龍顏,打了三十廷杖。打完當場就不行了,蓋著白布被抬回了寧府。”“他們信了嗎?”“信了。都知道大人斷了八根肋骨,府裏買了十斤棒骨給您補補。還將京中大夫一網打盡,拐進府中開了兩車藥材吊命。”“還有那些白綾……”嚴敏說著一頓,欲言又止,“呃大人,這個會不會有點誇張?”“就是要讓人虛實難辨才好。”寧如深微微睜開眼,細長的睫毛染著夕陽的薄金,“要想騙過敵人,必先騙過自己。”他悠悠望向遠空,“嗬,目眩神迷了吧。”…同一時間,養心殿中。李無廷目眩神迷地揉了揉眉心,“你再說一遍,他在幹什麽?”德全躬身,“稟陛下,聽說寧府開始扯白布,準備掛靈堂了。”“………”德全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帝王的神色,打著哈哈,“雖說是苦肉計,但寧大人也做得太逼真了點,奴才都快信了呢。”他說完,殿中卻沒有回應。隔了好半晌,李無廷忽然開口,“朕那日,應該的確是沒有打過他?”德全驚怔地抬眼,“陛下?”李無廷緊蹙著眉心,竟生出一種恍惚,“也沒罰過他別的?那茶盞……當是沒碰到他?”“那自然是”德全本來很篤定,但被這麽一問,突然也不確定了:寧大人那病骨沉屙的身子,還真說不清楚。他噗通跪下,“奴才,奴才也記不清了……”李無廷被傳言攪得頭昏腦脹。自從重生以後,很多事都變得離奇了起來,跟做夢似的。“拾一。”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跪在了殿內。“你去看看,他是裝病還是”話到一半,李無廷似想起了什麽,又止住,“算了,你下去。”拾一又不聲不響地磕了個頭消失了。片刻,李無廷起身,看向殿外已隱隱泛上青灰的天際,“今日正好無事,出趟宮。”他倒要看看是不是自己恍惚。寧如深“重病”在家,寧府門前卻冷冷清清,一個同僚也沒來,和上次踏破門檻的盛況截然不同。唯一來探望的隻有耿硯。耿硯提著厚禮走進府中時,隻見整座府邸都彌漫著沉沉的藥熏味,主院的上方白煙嫋嫋,看著像是主人命不久矣。下人們都忙著掛白布,竟連一個通報的人都沒有。他心頭頓時咯噔一聲,直奔主院,“寧琛!”一路穿過前庭,跨入主院,迎麵一籠白煙。白煙散去,寧如深、嚴敏和杏蘭三人正在院中圍著小桌涮火鍋,每個人臉上都吃得紅撲撲的。看上去其樂融融,特別喜慶。耿硯直接看呆了。“再燙點五花……”寧如深正吃得高興,轉頭看耿硯杵在院門口,“你怎麽來了?”耿硯盯著他,嘴唇抖了抖。像是有什麽髒話要傾瀉而出。寧如深說完瞥見對方手中的禮盒,忙放下筷子不好意思地招呼,“唉來就來了,還帶什麽東西……嚴叔,還不快去幫忙接一下,提著多沉。”嚴敏十分靈性地上前接走了厚禮,放去了裏屋。耿硯終於回過神,“你這是……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