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前是一通繁複的殿前禮儀。隨後,考核終於開始。李無廷高坐上方,根據卷麵抽選考生提問。寧如深在下麵一通放空。殿中一派詩經策論聽得他雲裏霧裏。不知過了多久,正當他打了個隱藏的哈欠,突然聽上方翻卷的聲音一頓。李無廷沉冷的聲線落下,一連點出了三名考生:“大承的用官製度,爾等來評一評。”話落,殿中一瞬皆驚:一次點三名?還是評用官製度,這麽要命!寧如深也一下清醒了,望向上方的李無廷。卻看李無廷情緒絲毫不顯,隻淡淡看著殿中出列的三名考生。後三者被驚得一頭冷汗,還沒作答就已經亂了心神。隔了幾息,其中一名考生率先開口,如履薄冰地作答了一番。寧如深聽著這聲音,總覺得有些耳熟。但印象中並不認識這人。他在這兒瞅著,忽然瞥見耿硯隔空同他“呲呲”使眼色,使得之用力,幾乎目眥欲裂,手還在袖子下麵一鏟一鏟的。寧如深:……?耿犬在發什麽癲。正在這時,幾名考生依次答完。上方安靜了幾息,便聽帝王語氣平淡,“是嗎,難道不是覺得我朝用人,當選霞姿月韻者?”寧如深心頭猛地跳了下!前方幾名考生也是一愣,隨即麵色驀然刷白,噗通跪在地上,伏著身抖如篩糠:“聖上恕罪!皆是、皆是一派妄言……求聖上開恩!”寧如深終於想起:這不是先前議論說他靠臉的幾人?他又看了看耿硯,耿硯朝他瀟灑眨眼:想起來了吧?“……”敢情那一鏟一鏟的,是在掀瓦。殿試中途意外突生,眾人心頭都是猜測紛紛。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看聖上的意思,這幾人多半是名落孫山了。最好的結果也隻是保留貢生身份,隨便打發到哪裏去。耿硯又在同寧如深做口型:出氣。寧如深動唇:想屁。耿硯:……寧如深轉頭不再理會。這複雜的小犬,成天想些不切實際的東西。李無廷可是向來不徇私情。況且……他覷了眼上方不動如山的那道身影:他們,又沒什麽私情。殿試終於結束。自狀元、探花、榜眼以下全都由李無廷欽點排名:“貢生樊宛文才出眾,定為狀元;貢生莊勤,定為榜眼;貢生齊思益,定為探花。”前三既定。李無廷又授了幾個職位,並吩咐禮部與翰林院安排下去,科舉四宴擇日再舉辦。殿試散了,李無廷離場。寧如深回想著剛剛那幾個名字。腦中隱隱閃過在禦書房中的一幕:上次會試名單出來之後,他似在上方幾個名字旁邊掃見朱筆落的點。這次欽點的前三,好像都在裏麵?啊,不行。腦子若隱若現……正苦思冥想中,耿硯突然湊著一張臉朝他衝來,“寧琛,你說”驟然放大的音量瞬間衝散他的回想。寧如深一把扒開他的臉,“你聲音好大。”耿硯精神得像個神經病,“有空嗎?”“沒有。”寧如深想起剛剛被發落的那三人,“我要先去找陛下。”“喔喔喔!應該的,應該~”“……”手好癢,好想把這狗頭擰下來。告別耿硯,他一路循著去了禦書房。進到禦書房中,隻見李無廷剛洗過手,正用手帕擦拭指間。側立的身形頎長而挺拔,一身明黃的龍袍離得近了,像是又從剛才的雲端落回眼前。寧如深探頭,“陛下。”李無廷側頭看了他一眼,“脖子伸那麽長做什麽。”“……”寧如深縮回,“聆聽聖諭。”李無廷提擺在禦案後坐下,“寧卿想聽什麽。”寧如深籌備了下措辭,“今天殿上的那三個人,是犯了什麽別的事嗎?”“為什麽這麽問。”“若沒有別的事,陛下為何發落他們。”他問完,跟前靜了靜。隨後李無廷抬眼,語調不急不緩,“朕是為何,寧卿不知道?”寧如深對上那深邃的目光,莫名被看得心頭一虛,摸了下鼻尖,“總不能,是因為議論了臣。”“朕……”李無廷正要說什麽,話頭卻一頓。他目光在寧如深那張心虛猶疑的麵上落了幾息,突然牽了下唇,帶著琢磨不清的意味說:“喔,為什麽不能?”作者有話說:李無廷:招貓逗貓,有趣。寧如深:……??第38章 要撈回來嗎寧如深腦中嗡的一響。一股燥熱順著尾椎一路直躥上頭皮, 叫他都宕機了一瞬:什麽,什麽叫“為什麽不能”?是他理解有誤,還是他幻聽還是李無廷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附了身?寧如深驚疑不定地朝人看過去。喉結動了動, 一口氣憋在胸口, 半晌沒能說出什麽騷話來。禦書房裏安靜了片刻。李無廷指節輕點一聲提醒, “呼氣。”一口氣順著這話顫巍巍一呼:呼……呼出的氣卻沒有提起。李無廷看他玉白的麵色逐漸被憋得泛紅,渾身的毛好像都要炸起來了, 難得接不上話,終於大發慈悲地笑了一下:“朕說笑的。”“………”寧如深宕機的大腦恢複了運轉,呼吸重新變得順暢。他看著李無廷似得了趣的神色, 一時間頭暈目眩:這是能隨便亂講的笑話嗎!除了你還有誰會笑啊?況且要是讓旁人聽到了, 他們寧如深按著咆哮往四周一望:正對上德全笑出的牙床。他, “……”好吧, 他們好像也不太正常。李無廷關切開口,“寧卿怎麽了?”……算了。寧如深緩了緩:說笑才對,這才正常。他深呼吸了兩下, 抿著唇幽幽誇讚,“陛下好油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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