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克製地胸腔裏翻滾的情緒,擺手示意張嬸離開。張嬸頓時如蒙大赦一般,把腿朝著三樓的方向走。傅言寒自然也聽到她急促的腳步聲,待她剛踏上樓梯時,又開口叫住她:“張嬸。”張嬸被傅言寒的聲音嚇了一跳,差點踩空一節台階。“不要告訴喬洛。”雖然傅言寒說的精簡,但張嬸還是立刻會意。見傅言寒沒有其他交代,腳步更快地往三樓去。直到感受不到背後那冷冷目光後,才舒了一口氣。露出不解的神情,這合同到底寫了什麽?竟然會讓先生如此大怒?盡管張嬸很好奇,但還是沒有膽量偷偷看。在傅家這樣頂級豪門裏,雖然主家人員簡單,但也要深諳‘知道越少,才能待的越久’這個道理。留在原地的小幼崽忽然伸手抱住傅言寒的腰,仰著腦袋乖巧的認錯:“爸爸,是我害張嬸摔倒的,對不起。”“和張嬸道歉了嗎?”小幼崽點頭。傅言寒摸了摸他細軟的發絲道:“爸爸有事出去一趟,晚上回來陪你。”他現在心裏很亂。小幼崽看著傅言寒離開的身影,遊戲驚訝,他已經做好寫檢討的準備,爸爸怎麽走了?爸爸不對勁!*張嬸回到三樓的時候,宮女士麵前的茶隻剩下了半杯:“怎麽去了那麽久?”她一邊說著話,一邊接過那份合同。“合同的最終要求是讓言寒離開雲路,你現在並沒有更直觀有力物證證明,所以我沒辦法相信你。”宮女士翻看著合同,很快便注意到最後一頁上的褶皺。“這是怎麽回事?”宮女士抬眸看向張嬸。明明宮女士的眼眸中沒有一絲責備的情緒,但張嬸卻不自禁的有些害怕。“夫人,對不起!我從書房出來的時候發生了一點意外。”張嬸因緊張,肩背微縮。宮女士抽出那張皺皺巴巴的紙張,“說說,什麽意外?”張嬸雖然不想把小幼崽牽扯進來,但在宮女士麵前說謊如果被戳穿,會更嚴重。隻能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宮女士:“所以,這是言寒弄皺的?”喬洛自從張嬸口中聽到,傅言寒撿合同時,心就提了起來。他很想知道傅言寒看到的那張上麵的內容。“我可以看嗎?”宮女士聞言,直降將那張紙放了回去。喬洛:……更好奇了,怎麽辦?張嬸想到剛才傅言寒的神色,還心有戚戚,主動告訴宮女士:“夫人,先生看到紙上內容之後,臉色很差。”畢竟是宮女士的私人文件,因為她的過失被傅言寒看到,自己理應告訴夫人。喬洛詫異地追問:“臉色不好?”張嬸看了一眼宮女士,見她沒有阻止的意思,才開口道:“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像是受到了打擊。”喬洛瞳孔驟縮,他忽然想到,因公開關係的事,他和傅言寒明裏暗裏沒少鬧矛盾。現在他看到合同之後,臉色很難看,是不是意味著看到的東西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喬洛:“宮女士,我想看一下那張紙!”態度有些強硬。宮女士沒再堅持,微揚下巴,示意他自己看。喬洛雖然猜到傅言寒看到是合同中重要的部分,但沒想到直接是核心總結部分。上麵獎合同前麵的內容精簡的總結成條,一目了然。下半部分則涉及金額和承諾。喬洛頓時眼前一陣眩暈,臉色也唰地白了,拿著紙張的手微顫。隻勉強維持鎮定,然而這份鎮定隻維持不到一分鍾。下一秒他直接站起身:“宮女士,我先失陪一會。”他說完便要轉身離開,隻是還未踏出一步,就被宮女士叫住:“你的機會隻有一次,現在離開,是不想借錢了?”喬洛身體一僵,眉頭緊蹙。留下有可能借到錢給秦母治病,但現在不去見傅言寒,他害怕兩人之間會因此錯過。以傅言寒的果斷冷戾,若是誤會自己騙了他,他們便再也沒有機會。他必須盡快去找他解釋清楚!宮女士的話讓他左右為難,這與老婆和母親同時掉進水裏的問題異曲同工。喬洛思索片刻後轉過身,宮女士見狀說道:“看來你已經做出了選擇,我……”在宮女士目光下,喬洛向後退了兩步,才轉身離開。直到看不見喬洛身影,宮女士才低聲笑了笑。張嬸站在一旁看的緊張,連呼吸都不敢大聲。明明小先生選擇離開,夫人怎麽看起來好像更開心呢?張嬸小心地看了看宮女士,見她從桌子上拿起書,慢慢翻開,神色平常,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小先生之前的選擇。張嬸沒有宮女士這份心態,絞著手指麵上有些忐忑:“夫人,小先生他……”宮女士抬眼看她,張嬸立即噤聲。“沒事,你繼續說。”“我、我……”張嬸嘴笨,不知道該怎麽怎麽說,輕歎一聲道:“沒什麽,我沒事。”宮女士卻難得地有聊天的興致:“覺得我對喬洛太冷漠了,是不是?”張嬸聞言瞪圓了眼睛,滿是吃驚,連忙擺手道:“不、不是的。”她跟在夫人身邊這麽多年,對夫人的脾性也算了解幾分。夫人隻是看著麵冷,其實心裏軟著呢。隻是夫人不善表達自己的感情而已,大小姐還在的時候,還經常可以瞧見夫人臉上掛著笑意。自從大小姐去了之後,夫人也隻對著諭仔能露出一絲笑來。宮女士撥弄了一下鏡框垂下的金色細鏈,繼續說道:“言寒是他先生,比起把自己‘賣’給我,他更應該和言寒商量。”張嬸思索片刻,倏地眼神一亮,明白了宮女士的意思。宮女士似乎是有些疲乏,擺擺手讓她去忙。直到暖房的門被關上,宮女士才從一旁的暗格中拿出一盒配置好的藥。*喬洛匆匆下樓徑直朝著傅言寒的臥室走去,短短的一段路上,他想的隻有傅言寒。從宮女士哪裏借錢不是唯一的辦法,但傅言寒卻隻是有一個。傅言寒是他第一個喜歡的人,他想,以後也一直喜歡這一個人。所以他不想也不能放棄這份感情。喬洛站在傅言寒臥室門外,心裏有緊張,吞咽了咽口水才抬手敲門。一聲、兩聲,接連敲了幾聲,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喬洛用右手單手解開手機屏幕,給傅言寒打電話,而左手依舊規律地敲門。他的右臂還沒有完全恢複,連帶著手一直在抖,有幾次差點按錯位置。然而幾次撥號都沒有記過,嘟聲停止後,喬洛繼續重複撥號的動作。隻是這一次,手機裏傳出了不一樣的聲音:您好,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喬洛死死皺著眉,明知道自己右手不宜用力,可現在他緊握著手機,指節因太過用力而發白。手背上黛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彰顯著主人的焦躁。“喬爸爸,你在找爸爸嗎?”喬洛聞言頓時看向小幼崽,單膝半蹲在他麵前:“諭仔,你知道爸爸去哪了?”小幼崽搖頭。喬洛原本發亮的眼睛頓時暗了下去,吹著腦袋,像一朵蔫的花。小幼崽小大人似的伸手摸摸喬洛的腦袋:“我可以找到爸爸。”喬洛聲音很輕,“他手機關機,找不到的。”小幼崽撥弄了幾下腕上的電話手表,隨後撥通了一個手機號。喬洛與他貼的很近,看到小小的電子屏上顯示:正在呼叫黎丫丫……電話那邊很快就被接通,傳出黎丫丫稚嫩的嗓音:“小魚仔,你找我做什麽?”“你爸爸是不是剛出門不久?”電話那端的黎雅似是愣了一下,緊接著說道:“小魚仔,你是在我家安裝了針孔攝像頭還是藏了紐扣竊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