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秋說完,拿起手機準備離開。然而剛走到門口,卻又被叫住,“小秋。”晏秋聞言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等著他的下文。傅建庭似乎也有些難以啟齒,但沉吟片刻,還是說道:“我已經罵過他了。”晏秋聽著覺得好笑,因此並沒有說話。“還好你發現及時,公司也沒有造成任何損失。”“所以呢?”晏秋問道。“你們畢竟是手足。”傅建庭歎了口氣,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如果這件事真聲張了出去,他今後還怎麽在公司立足?”晏秋原本已經準備握住門把的手就這麽停在了半空中。許久,才慢慢收了回去。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似有不解道:“手足?”“董事長,您搞錯了吧,我和他怎麽會是手足?我姓晏,他姓傅,哦,不對,是他本該姓晏,我本該姓傅。”“而是如果真要論血緣的話,您是我的親生父親,大哥是我的親大哥,我和您才是父子,和大哥才是手足。”“他一個外人,我和他算什麽手足?”“而且如果我剛才沒有理解錯的話,您似乎想要罔顧真相,包庇一個外人。”“小秋……”傅建庭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晏秋打斷了他,“董事長,您想過嗎?如果這份合同我沒有在簽訂的時候發現呢?”傅建庭聞言果然一愣。“那麽公司損失的將是數百萬,他可以為了栽贓我而絲毫不在乎公司的死活,您卻還在考慮他今後怎麽在公司立足?”傅建庭聽到這兒瞬間啞了聲,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什麽,臉色也跟著難看了起來。“那如果是我呢?是我換了合同讓公司損失數百萬,您也會替我瞞下去嗎?”晏秋直視著他問道。傅建庭仿佛被戳破了心思,嘴巴張了張,卻還是什麽都沒說。晏秋了然地笑了一下,諷刺道:“親父子,親兄弟,這世間的親與不親,可真是很難說。”“既然您要做好人,那惡人就隻有我來做了。”“晏秋。”傅建庭無可奈何地叫住了他,沉默片刻,最終還是悠悠地歎了口氣,向他保證道:“我會解決。”“好,希望您真的會解決。”-傅建庭說到做到,很快就有了新的動作。其實這件事不難查,畢竟傅露出的馬腳太多,因此很快就查到了他的身上。傅霜遲本來就隻是趁著寒假在公司實習,因為這件事直接被開除。除此之外回家之後,傅建庭還要送他出國。傅霜遲從小嬌生慣養,哪怕上大學都還是住在家裏走讀,哪裏肯吃留學的苦,在家裏抱著陸軟苦苦哀求,死活不肯去。陸軟和傅沉澤都幫忙說情,然而傅建庭這次卻鐵了心,堅持要把他暫時送出國去。“你從小到大過得太好太順,反倒縱得你不知道一點人間疾苦,將什麽都不放在眼裏,就為了栽贓晏秋,數百萬的合同你說動就動,你怎麽敢的?”傅霜遲根本沒聽懂傅建庭的良苦用心,此時此刻滿心滿眼都是要被送走的恐懼。他本來就不是傅家親生的孩子,一被送到國外,關係不就更遠了,到時候他還能不能回來都不一定。因此他說什麽也不肯同意傅建庭的決定。然而無論他這次怎麽哭泣哀求,找陸軟求情,傅建庭都始終不為所動。傅霜遲本來還以為是因為傅建庭這次真的生了氣,但一聽他這番話,瞬間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是晏秋!肯定是他在傅建庭耳邊說了什麽?就算他換了合同又如何?晏秋及時發現了,根本就沒有造成什麽損失?為什麽還要他出國?一定是他在從中作梗,果然,隻要他一回來,這個家遲早沒有自己的容身之所。他就知道晏秋恨他。他就知道晏秋一直在想辦法把他趕出傅家。果然如此。而且他馬上就要成功了。不能出國,一出國肯定就回不來了。“你聽見沒有?”傅建庭見他這個時候還在神遊天外,隻覺得怒從心頭起,瞬間覺得確實有必要讓他出去鍛煉一下。“爸,我不去,我真的不行。”傅霜遲還想再說些什麽。然而傅建庭已經滿臉失望地打斷了他,“你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說完,便留下他一個人,起身走了出去。傅霜遲聽著門口處傳來的重重的關門聲,整個人跟著也是一震。接著,手指一點點攥緊。都是晏秋,他想。不然他怎麽會淪落到這種地步。作者有話要說:第28章 雪場傅建庭這次下定了決心想要送傅霜遲出去磨練一番, 讓他長長記性,因此誰求情都不管用。陸軟和傅沉澤見傅建庭如此堅決,也隻能作罷, 給傅霜遲收拾起了出國的行李來。但想著畢竟馬上就要過年了, 因此在陸軟的再三請求下,還是又給他拖了一段時間,等年過完了再出去。外麵的年味越來越濃, 走在路上時不時就能聽到鞭炮聲。馬上又是新的一年。傅霜遲在自己的房間沉寂了許多天, 再次出來後仿佛變了個人一般,很誠懇地和傅建庭道了歉, 並表示同意他的安排,過完年就會出國。傅建庭見他終於想通了, 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因為過完年傅霜遲就在國外了, 所以陸軟對他離開前的最後一個春節很是重視。晚上吃飯的時候向大家征求意見, 今年的年打算怎麽過?這種節日於晏秋而早已沒什麽意義,在哪兒過都是一樣的,因此並沒有發表什麽意見,隻是沉默地吃著自己的飯。然而正吃著,就聽陸軟問到了傅霜遲。“小遲,要不就你說,想在哪兒過年?”傅霜遲半天都沒回答, 似乎在真的在思索。許久, 才想到什麽似地突然道:“媽, 要不去雪場的別墅過吧。”“雪場別墅?”陸軟似乎有些驚訝。晏秋聞言也跟著抬起頭來, 看向傅霜遲。他似乎因為想到了這個主意而有些激動, 但麵上又努力保持著冷靜, 這讓他整個人顯得有些扭曲。“那兒海拔高,雪多,過年氣氛也濃厚,我還能和大哥一起滑雪。”晏秋看著他臉上的神色,想從他的臉上窺見一絲端倪,然而沒有,什麽也沒有。似乎他突然提起這兒真的隻是因為想滑雪。但晏秋覺得這件事肯定沒那麽簡單。根據換合同這件事來看,哪怕事情發生的時間提前,但絲毫沒有影響到這件事的發生。所以雪場別墅還會起火嗎?如果還會的話,那這場火災的原因究竟是什麽?上一世的晏秋彼時已經是強弩之末,一心隻想回淺安,離開傅家。因此並沒有仔細想過這件事。但如今再想起來,才發現這件事處處都透著詭異,雖然別墅是木製的,但在建造時肯定是達到防火建築規範要求的。再加上那又是天寒地凍的雪山。所以那場火災有很有可能其實是人為的。會是傅霜遲嗎?晏秋想到這兒,又抬頭看了他一眼。但不知是不是這次讓他出國給他的打擊太大,他整個人都非常的平和。不再像以前一樣半陰不陽,易燃易炸,甚至還衝他笑了一下。晏秋看著他的表情,慢慢收回了目光。無論是不是傅霜遲,他都要搞清楚真相。是他的話最好,晏秋本來對於傅霜遲出國這個安排也不滿意。畢竟這跟晏秋曾經因他而受的那些苦比起來,實在是不值一提。隻是傅霜遲最近都太安靜,也沒再犯什麽錯,晏秋就是想往上再添一把火也沒處使力。但現在有機會送到了自己麵前,他怎麽能不要呢?如果不是……那就更好玩了,說明這臥虎藏龍的傅家想他死的人原來不止一個。因此當陸軟問他的想法時,晏秋毫不猶豫回了句,“我沒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