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狸花貓很聰明,見傭人朝它走過來,立刻向外跑去。傅老太太找了好幾個人去抓,愣是沒抓住它。隻見它從樓上跑到樓下,一連打碎了好幾個花瓶,這才自己趁著他們開門的間隙跑了出去。傅老太太見家裏終於幹淨了,這才舒了口氣。她知道晏秋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但這兒畢竟是她家,傅老太太也不怕他。可是沒想到還沒等回來晏秋,先等回來了傅老爺子。傅老爺子回來一聽說這件事,勃然大怒,當即就和她吵了一架,然後讓所有人趕快去找貓。傅老太太下午剛讓他們把貓趕出去,傅老爺子就讓人去找。這不是擺明了在打她的臉。因此傅老太太更加生氣,“傅錫午,一隻貓而已,也值得你這麽大動幹戈?”傅老爺子聞言望了她片刻,“你也知道隻是一隻貓而已,你怎麽就容不下呢?”說完,再不理會她,也出去找了起來。傅老太太隻覺得一陣氣悶,連忙坐到了沙發上。想當年傅老爺子白手起家,得了她們家不少幫助,後來傅老爺子事業有成後他們也就順理成章在一起了。傅老太太出生富裕,家裏在傅老爺子創業初期又對他有恩,所以傅老爺子這一輩子都很讓著她。她也作威作福慣了。可是沒想到臨到老了,卻突然為了一隻貓和自己這麽硬氣。不過是一隻貓而已。-“我就是容不下怎麽了?我討厭掉毛的東西不行嗎?”傅老太太理不直氣也壯,聲音比晏秋還大。“我的貓好好呆在房間裏,掉毛似乎也掉不到你身上。”“那我也看著礙眼。”晏秋聞言冷笑了一聲,反問道:“你是看貓礙眼?還是看見貓就想起傅霜遲了?”“真感人,傅霜遲都坐牢了,還不允許養貓,你還在等他回來啊?”傅老太太聽見這個名字,瞬間變了臉色,“你什麽意思?”“傅霜遲貓毛過敏,所以傅家從不養貓是吧?你們對他的感情還真是深厚啊?哪怕他在雪場縱火,差點燒死了你的親生兒子,親生孫子,這習慣你還是為他保留著。就是不知道他放火的時候有沒有想起過你?”“你!”傅霜遲是她最疼愛的一個孩子,因此剛得知這件事時對她的打擊可想而知。再加上因為的流言蜚語,直接讓她纏綿病榻多日。如今好不容易剛好了些,傷疤就被晏秋再一次揭起。傅老太太隻覺得差點再一次氣閉。“不過沒關係,就算傅霜遲不是你的親孫子又如何?反正大哥喜歡他,等十年後他出來了,還能再成為你的孫媳,你們照樣還是一家人,你還可以繼續疼他愛他。”“你說什麽?!”傅老太太這些日子一直病著,因此傅老爺子根本沒敢告訴她這件事。所以等她反應過來晏秋的話是什麽意思,隻覺得天旋地轉,差點暈了過去。晏秋本來隻是想刺她一下,沒想到她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倒是有些驚訝。見她麵色煞白,滿臉震驚,一副隨時都要暈過去的模樣,晏秋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下去。轉身抱著貓要走。然而傅老太太卻叫住了他,“你是說……霜遲和沉澤?”晏秋轉過身來,冷冷地看著她,“你不是不信我?問你信的人去吧。”說完,抱著貓回到自己房間,開始收拾行李。小狸花大概也猜到了他的意思,主動鑽進了貓包裏,乖乖等著晏秋。晏秋的東西不多,隻有幾件衣服和兩套刻刀,還有一些木料和刻了一半的作品。因此很快就收拾幹淨。等他提著行李箱和貓包走下樓的時候,爺爺已經坐在客廳等著他。看著他收拾好的行李,歎了口氣,“我就知道你不會再繼續住下去了。”晏秋看著爺爺,說了句,“抱歉。”爺爺搖了搖頭,“是我沒照顧好你。”說著,拿了一把鑰匙遞給他,“這是平康路的一套平層,就在公司附近,你上班也方便些。”“不用了。”晏秋看著麵前的老人,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他們之間的接觸和羈絆都不算深,但因為一份血緣,爺爺一直都很照顧自己。這也是他在傅家感受到的為數不多的溫暖。但……也僅此而已。他們之間畢竟差了二十多年的相處和感情,因此晏秋也沒辦法心安理得地收下他給的東西。“我的錢夠我租一套房子住了。”晏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好一些,“爺爺您別擔心我,我會常常回來看您的。”說完,便提著行李箱和貓包向外走去。走出老宅的大門時,晏秋還是沒忍住向後看了一眼,不管怎麽說,曾有一段時間,爺爺確實給了他家的感覺。小狸花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感傷,在貓包裏輕輕叫了一下。晏秋打開貓包揉了揉它的腦袋,不知是在安慰它還是安慰自己。“沒關係,我們會有家的。”-租房子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晏秋隻能先帶著貓住進了賓館,然後一邊上班,一邊留意著公司旁邊的租房啟示。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去附近看房子,忙得暈頭轉向,木雕的進度也慢了下來。本來想打電話跟師父解釋一下,這周菩薩立像應該刻不完了。但拿出手機才想起來他沒有黎老爺子的聯係方式,隻能周末親自去一趟當麵解釋。好不容易看好了一套房子,和房東約好晚上去看房。然而沒想到剛下班,卻在公司樓下看到了秦暮。晏秋看他一副等人的模樣,猜測他可能是在等傅沉澤,於是打算直接繞開他。然而還沒走幾步就被秦暮攔住。“見你一麵可真難啊。”秦暮看著他說道。晏秋停下腳步,有些詫異地問道:“你在等我?”秦暮看著他一臉茫然的樣子,反問道:“怎麽?你想賴掉欠我的飯?”晏秋這才想起來自己還答應過秦暮這件事,他當然沒有想賴賬,隻是最近太忙了,實在顧不上請客的事情。但晏秋也有些沒想到,秦家的大公子什麽沒吃過,居然還真惦記他這頓飯。“沒有,我隻是最近有事。”晏秋說道,“等我忙過這陣子,一定真摯而隆重地請你。”“今天也忙嗎?”秦暮問道。晏秋低頭看了一眼時間,“我現在是有點事。”“但你總得吃飯吧。”秦暮說道,“你先忙,我可以等你。”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晏秋隻好同意,“好吧,要不你……”晏秋本想說他想吃什麽,可以先去餐廳,自己忙完了就過去。然而秦暮根本沒聽他說什麽,直接拿出車鑰匙,對著他說道:“你去哪兒?我送你。”看樣子秦暮今天是非吃這頓飯不可,晏秋隻好跟上,和他一起向附近的公寓趕去。房子晏秋看得很滿意,離公司步行五分鍾的距離,安保很好,周圍的各種設施也都齊全,當然價格也偏貴。不過傅建庭給他開的工資不低,倒也能負擔得起。秦暮還以為他有什麽事,沒想到竟然是看房子,想到自己那天的話,竟真的一語成讖了,一時間有些想扇自己。但當著房東的麵也不好說什麽,因此直到回到車裏,才試探著問道:“怎麽突然開始找房子了?你不住老宅了?”傅家那些事兒晏秋一個字都不想提,因此也不想解釋太多,隻回了句,“嗯。”“傅爺爺真把你趕出來了?不應該啊,傅爺爺不是這樣的人。”“不是爺爺。”晏秋下意識開始維護傅老爺子,“是我自己想搬出來的。”“挺好的。”秦暮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總覺得跟那隻貓有關,但也不好多問,於是寬慰道,“一個人住多自在,我也想搬出去,不過我們家不允許,說感情好就得住在一起,這是什麽扯淡邏輯。”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路,然後晏秋就看見秦暮把車開到了上次他和黎郅一起去過的那家法餐廳。上次雖然不是他掏的錢,但他回去查過,這家餐廳人均六千。晏秋想起自己五百的預算,轉頭哀怨地看了秦暮一眼。這狗東西,果然想宰他一筆。秦暮停下車,見晏秋沒有下來的意思,轉頭對上了晏秋的眼神,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笑了一下。“行了,這頓我請,不坑你。”說著走過來替晏秋打開車門,然而晏秋還是不肯下來,對著他說道:“這不合適,說好了我請你。”“是,但我這不是想扭轉一下你對我的印象。”秦暮說著,對上了他的眼睛,“吃了我的飯,就別那麽煩我了行不行?”晏秋看著秦暮,有一瞬間好像回到了上一世他們一切還未挑明的時候。秦暮在他麵前就是這樣,風趣幽默,溫文爾雅,彬彬有禮。會在意他的感受,顧及他的想法。但晏秋知道,一切不過是表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