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些事情的發展早已超出了他可以控製的範圍,根本瞞不過去,傅老爺子都已經全都知道了。因此根本不肯見他。傅建庭在門口敲了很久的門也沒有人開,最終隻能黯然離去。隻是離開的時候站在門口和傅老爺子保證。無論如何,他都會保住傅家。當年老爺子將一個好好的傅氏交到他手裏,他沒有發揚光大就算了,決不能敗了。隻是做著哪兒有說著容易。最近關於傅家的爆料層出不窮,風評可謂直接降到底,許多網友甚至開始抵製,這種形式下,所有的公關解釋都顯得那麽無力。股價也受到影響,一跌再跌,董事會一有機會就給他施壓,加上傅沉澤的離開,他一下子缺少一大助力,因此哪怕他恨不得把自己一個人劈成兩半,但還是回天乏術,有心無力。短短十幾天,公司就已經到了要申請破產清算的地步。但不到最後一刻,傅建庭實在不想放棄。隻是向來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的可沒幾個。他不是沒有拜訪過那幾個交好的,但如今誰對他不是避如蛇蠍,有些根本見不到麵。傅建庭很清楚地知道傅氏要敗了,但他真得舍不得。這麽多年的心血,怎麽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它斷送在自己手裏。如今之計,似乎隻有去求晏秋了。自從那晚之後,晏秋就沒有再來過公司,原本還可以去老宅找他,但聽阿姨說他早就搬出去了,他沒要家裏的房子,連老爺子都不知道他現在住在哪兒?手機也被他拉黑了。因此傅建庭根本不知道怎麽才能找到他。最後隻能每日去黎氏總部的門口和地下停車場轉一轉,希望能碰到他。但這樣的機會也是一樣的渺茫。傅建庭一連等了十幾天也沒有等到過晏秋。然而就在他已經不抱希望的時候,沒想到卻真得被他等到了。-哪怕這些日子黎郅在家也一直在處理著工作,但還是有很多需要他本人親自去的事被耽誤了下來,因此他剛好了一點便去了公司,隻是黎郅還沒有完全恢複,晏秋擔心他忙起來就顧不上身體,所以每天都會燉一點滋補的湯送過去。上次那件事後,因為黎先生需要照顧,晏秋暫時住到了黎家。所以每天都有司機來接送他。這天他像往常一樣燉了湯準備給黎郅送過去,然而剛一下車,就見一道人影突然從不遠處走了出來,大步向他走了過來。司機見狀,連忙擋到了他身前。晏秋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麵前的人竟然是傅建庭。其實也沒多久不見,但晏秋已經快認不出他了。傅建庭再也沒了以前高高在上,意氣風發的模樣,原本烏黑的頭發白了一半,眼角添了不少細紋,連背都佝僂了下來。看來這些日子的事對他的打擊可不是一般的大。傅建庭看向晏秋的神色帶著幾分刻意的討好,有些尷尬地叫道:“小秋。”晏秋沒說話,隻是靜靜地望著他。傅建庭也知道自己如今再對晏秋說這些有多諷刺,因此話在嘴裏轉了幾轉都沒有說出口。晏秋怕湯涼了,懶得陪他在這裏浪費時間,摸了摸懷裏保溫桶的湯準備上去。傅建庭見狀連忙叫住了他,為了公司隻能豁出一張老臉,艱難地開口說道:“小秋,求求你救救公司,我保證,隻要傅氏能渡過這次難關,公司就是你的。”晏秋聞言停下腳步,輕笑一聲,轉頭看向他,“你以為我真的很在乎這個公司嗎?”傅建庭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這麽低聲下氣過了,還是在自己兒子麵前,硬生生被屈辱逼紅了眼。但還是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試圖說服他,“一旦公司申請破產,所有資產都會被凍結,包括老宅,你也不希望爺爺這麽大年紀還流落街頭吧?”晏秋聽到這兒,臉上的笑容冷了下去,“你威脅我?”“不是。”傅建庭滿目沉痛地望著他,“最近家裏的事你應該也都知道了,我知道你對這個家沒什麽感情,但我們身上畢竟流著一樣的血,這份血緣是你這輩子都割舍不掉的。”“我知道。”晏秋聽到這兒,臉上的笑徹底淡了下去,“所以這也是我最惡心的事情。”傅建庭被他嗆得說不出話,親情牌打不通,他隻能重新談起利益,“除了公司,這個家的所有的一切將來也都是你的,隻要你肯幫傅家這一次,你知道的,我也隻剩下你這一個孩子了。”“我知道。”晏秋淡淡地回道,“所以你不是想起我來了。”說到這兒,晏秋不由有些感慨,“傅建庭,你還真是從沒變過,你的愛總是附帶著這麽多條件。”說完,有些惡劣地衝他笑了一下,“怎麽,傅霜遲和傅沉澤的事還沒能讓你警醒一點嗎?”一提起傅沉澤,傅建庭的麵色瞬間變了。“看來沒有。”晏秋有些悲哀地看向他,“那你這一生,可太失敗了。”晏秋說完,便毫不猶豫地轉身向電梯走去。傅建庭在原地愣了片刻,這才想起什麽似地追了上去,對他說道:“好,先不談公司,小秋,你媽媽病了,她想見見你。”晏秋仿佛沒聽見一般,繼續往前走。“你有時間去看她一眼吧,她精神狀態不太好,一直想見見你。”“晏秋!”傅建庭從未有一刻像現在一樣覺得自己老了,才追了這麽幾步就追不上了。於是隻能停下來,看著晏秋的身影離他越來越遠。還沒說完的話伴隨著喘氣聲被他一點點繼續說完,“就算對這個家沒感情,但你媽媽她對你……一直都很不錯啊。”作者有話要說:第61章 關係【重修】晏秋自然不會去看陸軟, 但他還是抽時間回了趟老宅。畢竟最近傅家發生的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將傅建庭都逼成了那樣。爺爺年紀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他確實不在乎傅家的死活,但他在乎爺爺, 畢竟在傅家那種地方, 隻有爺爺曾給予過他一點暖意。所以他對於傅家的那點感情,也全在爺爺身上了。傅家的頹勢不僅體現在公司,甚至已經蔓延到了老宅。原本總是一塵不染的地麵零星地散著一片片微黃的落葉, 花園裏的花開得雜亂而無序, 一看便是許久沒有人打理,別墅裏更是一派冷清, 一路也沒有碰見幾個傭人,連大門口的噴泉都已經關停。晏秋下了車, 看著麵前冷清的別墅, 心中無悲無喜。他走上前去敲了敲門, 大門沒有鎖, 於是他自己推門走了進去。剛一進去,就見客廳的沙發上已經坐了兩個人,聽見門口傳來的動靜,齊齊抬起頭向他望去。接著,待看清進來的是誰,其中一個有些激動地起身向他走了過來,有些難以置信地對著他叫道:“小秋?”晏秋定睛一看, 這才發現竟然是陸軟, 而她旁邊坐的正是傅老太太。在晏秋的印象裏, 她們婆媳之間的關係似乎並不算好, 反正上輩子在傅家就沒見過她們兩人心平氣和坐在一起聊天的畫麵。沒想到竟然在今天看到了。“爺爺呢?”晏秋仿佛沒看見陸軟一般, 轉頭對著一旁迎上來的傭人問道。傅家現在雖然緊張, 但到底還是留下了幾個傭人打理著別墅的事。“先生不舒服,在臥室休息。”傭人立刻回道。“好。”晏秋點了點頭,起身就要往樓上走去。然而剛走了幾步,就被陸軟攔了下來。剛才離得遠,因此晏秋都沒仔細看她,現在離得近了些,晏秋才發現她和傅建庭一樣,短短幾天便老得不成樣子。原本烏黑柔順的長發中摻雜了不少白發,豐腴的臉蛋也凹陷了下去,露出高高的顴骨,脖子細細長長的一條,上麵布滿了不甘心向外凸著的青筋。晏秋望著她,一時間竟有些沒辦法把她和以前那個養尊處優的陸軟聯係在一起。“你沒事兒就好。”這是陸軟跟他說的第一句話。不管出於各種目的,至少比傅建庭的開場白有誠意。晏秋知道她說的是什麽,轉過頭來不冷不熱地笑了一下,故意拿話刺她,“是,我當然沒事,有事的不是傅沉澤嗎?”一聽見傅沉澤的名字,陸軟的臉色瞬間變了。她的喉頭突然發出一聲急速的嗚咽,接著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你……你大哥他……”陸軟似乎想要說什麽,但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不受控製的嗚咽聲所打斷,因此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晏秋不想看她在這兒抒情,於是越過她繼續向上走去。晏秋上到二樓,來到爺爺的房間,抬手敲了敲門,很快裏麵便傳來一聲低低的,“進。”晏秋推門走了進去,然後就見爺爺正靠坐在床頭,手裏拿著什麽東西。一抬頭看見是他,連忙把手中的東西背了過去,這才招呼起他。但雖然爺爺刻意避著他,但晏秋還是清了,爺爺手裏拿著的是一張全家福。傅家人的全家福,裏麵沒有他。爺爺似乎也知道他看見了,有些尷尬地把相框塞進了被子裏,然後招呼他坐下。爺爺看起來果然是滿身的病氣,連聲音都透著有氣無力。“爺爺,醫生來看過了嗎?”晏秋問道。“看過了。”傅老爺子說著,輕咳了幾下,“沒什麽大礙,就是有些著涼罷了。”說完,關切地問道:“小秋,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