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壓過小路上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桑巍瀾皺起眉頭:“什麽大少,我桑家,隻有這一個孫子!姓陳的現在養的是什麽東西,私生子就是私生子,進不了我桑家的門!”“是。”錢程順從地回答。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兒,隻剩下腳底枯葉被碾碎的聲響。門廊裏夜燈的光照到身上的時候,錢程才低低開口:“轉讓股份的事情,還是按原計劃透露出去嗎?”桑巍瀾眼中閃過刀光般一抹閃亮:“對。你安排一下,明天就把思逸要繼承股份的事情透露給姓陳的。他想要那個私生子上位,肯定不會甘心讓思逸順順當當,我們再給他加些壓力,看他會不會露出馬腳。”錢程點頭,但依舊猶豫:“您就不擔心大少那邊……”桑巍瀾哈哈大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這幾年在國外的經曆,比你我當年闖上海灘時還要凶險百倍。我擔心他?我隻怕他太狠了,我們反而沒機會插手。”錢程釋然:“真是的,是我過慮了。”大門打開,老人自己操作輪椅,去了臥室。床頭櫃上,一頭短發的颯爽女孩拿著一塊藍寶石原石,暗紫色眼眸酷酷地看著鏡頭。【1】桑巍瀾伸手拿過相框,用手心擦了擦玻璃上微不可查的灰塵。半晌後,老人蒼老的聲音帶著哽咽響起:“若燕,相信爸爸,我一定會找出真相,給你報仇!”*從普裏出發,有一段高速路。已經過了高峰期,高速路上車流稀疏,兩旁的路燈倒是明亮,一盞一盞掠過頭頂,投下一段段光芒。回程的路上,桑思逸沒有說話,似乎也忘了打開音響,氣氛有些凝滯。林醞盯著路邊的光影,感覺有些尷尬。汽車行過一處減速帶,地麵凸起的顆粒和輪胎相互摩擦,發出嗚嗚的聲音。等過了這一段,又安靜下來。林醞終於忍不住開口:“思逸哥,你不開心嗎?”桑思逸偏頭看了他一眼,垂眸:“沒有,今天很開心,很久沒看見外公這麽高興了。”“那你怎麽……”林醞咬了咬嘴唇,沒再接下去。又沉默了一小會兒,桑思逸低笑了一聲:“本來不打算告訴你,但是……你總會知道,不如我自己來說。”說著他扭頭看了看林醞,路燈掠過,在他臉上留下光和影。“你應該認出我外公了,桑氏集團的前董事長,桑巍瀾。”“嗯。”林醞點頭。他不傻。拒婚後的第二天,他就上網搜過桑思逸的資料。網上雖然沒有他的消息,但桑這個姓氏,在寶石首飾業裏,名氣太大,連自家的“君逸珠寶”,也有近一半的原料供應,來自桑氏。如果說一開始還不能確認桑思逸是不是桑氏集團本家的人,今天看到桑老爺子在普裏的那片宅邸,也很容易確定他和桑家的關係。“我外公隻有一個女兒,名叫桑若燕,也就是我的母親。”桑思逸抓著方向盤,目視前方,“我和父親關係不好,小的時候他就很少在家,所以,我是跟著母親長大的。”低沉的聲音在車廂裏回蕩,桑思逸的語氣裏有感慨。似乎是有那麽一點不甘心,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夜晚,從包裹得堅硬的鎧甲裏,稍稍透了一點出來。他的眼中,路燈曳出光帶:“你大概也聽說過,她是一個探礦天才,能從毫不起眼的礦洞裏,精確地找到礦脈。桑氏集團的建立,她其實居功至偉。”林醞點頭。行業外的人也許不清楚,但業內隻要提起桑若燕,大家都會感慨,當年那個天才少女,讓多少人望其項背,一輩子無法超越。“可是……”話剛出口,林醞就猛地捂上了嘴。天才桑若燕,多年前便在一次探礦事故中喪生,年僅三十二歲,留下老父和幼子黯然神傷。照那個時間來計算,眼前的桑思逸,十歲左右就失去了母親。看著男人的側顏,林醞覺得心裏一陣難受,他的童年,會不會過得不好?桑氏的現任總裁是有太太的,老媽還曾經提起過,他家還有個小兒子……這麽一來,思逸哥沒了媽媽,也相當於沒了爸爸,根本就沒有家。怪不得這麽多年都在國外也不肯回來。林醞的眼眶有些酸。桑思逸車開出去三公裏,還沒聽見林醞把話說完,奇怪地扭頭看了他一眼,卻看見小兔子紅著眼圈,一臉要哭不哭的表情。“怎麽了?”聲音裏摻了一絲慌亂,前麵就是入城前的加油站,他想也不想,直接下了匝道,停在加油站前。還沒等他說話,身邊的人突然解開安全帶,撲過來輕輕抱住了他。作者有話說:【1】據說全球僅有600雙紫色的眼睛,概率僅千萬分之一,伊麗莎白泰勒便以紫眸聞名。此處為作者私設。小桑的眼睛在平時的光線下是黑的。-------------感謝在2022-04-18 09:00:00~2022-04-19 09: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秋秋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16章 突然之間溫香軟玉滿懷,桑思逸愣住了。鼻端是一片幹淨的柑橘香,帶著些甜,卻又好似攜著辣,把他的神智衝得潰不成軍。但那個清香的懷抱一觸即分,很快就撤開了去。懷中空虛,仿佛心也跟著跑了,桑思逸抬眼,看向心潛逃的方向。小兔子耳根通紅,眼睛也不怎麽敢看他,低著頭結結巴巴:“你,你別傷心啊。” 說完一抬頭,被車外便利店的燈光照得眯了眯眼,“我……你等我一下。”突然打開車門跑了出去。迷惑地看著他衝進便利店,慌慌忙忙拿了什麽,又慌慌忙忙掃碼出來。車門打開,晚風攪動車廂內的空氣,接著,響起了的聲音。林醞手心裏托著一小塊黑巧克力,送到桑思逸眼前。“上次我不開心,吃了你買的蛋糕就好多了。”林醞認認真真地抬頭看他,“店裏隻有這一個牌子,我吃過,味道還行……”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視線裏,桑思逸一直盯著他看,一言不發。“你……你不吃嗎?”林醞縮了縮脖子。過了好一會兒,男人才啞著嗓子開口:“我以為你會買牛奶味的。”聽上去便覺得溫暖、甜美,如同眼前的青年。“嗯……”林醞扭頭看了眼便利店,“牛奶的他們也有,我覺得太甜了你可能不喜歡。”他一縮手:“要不我再去買?”手腕被人輕輕拉了一下,巧克力在手心裏輕晃。桑思逸低下頭,就著他的手,用嘴唇抿起那塊巧克力。柔軟,一點點濡濕,林醞的手顫了一下。鼻息噴在手心裏,順著手臂,一路麻癢到心間。林醞整個僵住了,好半晌才找回聲音,問:“好吃嗎?”男人輕輕點頭。終於鬆了一口氣,小兔子縮回手,笑得浮誇:“別難過,你還有外公,還有我們這幫朋友呢!”晶亮的眸子,在黑夜裏,仿佛落進了漫天星光。再次上路以後,氣氛輕鬆了不少,林醞又開始好奇:“你外公說的股份什麽的,是怎麽回事?”桑思逸彎唇笑了下:“我媽其實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做事情經常不按常理。那個時候我還那麽小,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早早立了遺囑,打算把公司裏她那一部分股份留給我,但是卻有條件。”“啊,是要你結婚?”林醞恍然,怪不得剛才桑老爺子催他倆扯證。“你不用管。大概是看我小時候沒什麽朋友,她就用這種法子強迫我找個伴。”桑思逸輕笑,看向前方的路,“雖然現在桑家的股份和財產都在我父親手裏,我也不必靠他,自己倒一倒寶石,也能維持生活。”林家一向和睦,林醞對桑家這種父子間的隔閡無法感同身受。但豪門圈子裏什麽亂七八糟都有,這是人家的家務事,他倒也不好多問。隻是,看著他這樣故作堅強,直覺就想幫忙,又不知道怎麽開口才好,隻好沉默。晚上十點半,兩人終於回了雲都。車停在林家別墅門前,林醞把剩下的巧克力塞在桑思逸手裏:“多吃一點心情好。”正要下車,身邊的男人卻傾過身來。“可以……再抱一下嗎?”他聽見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以前生病難過的時候,我總是請求護工抱抱我。”林醞愣住。對方半晌沒有動作,桑思逸眼中微黯,身體後撤:“沒關係……”一雙手突然揪住了他的前襟,小兔子輕輕挨了過來。不能算抱,毛茸茸的腦袋在他胸前撞了一下,然後立刻開了車門,跳下車去,飛也似地逃了。車內還流淌著微微的柑橘清甜,桑思逸一直坐在車裏,等到二樓亮了燈,有人影在窗前探頭探腦地看下來,這才發動了車子,駛向不遠處的別墅。手機叮地一響,是林醞發來消息:【思逸哥,戒指忘還你了。】他無聲地笑了:【沒事,你先留著,下次見外公的時候再戴。】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桑思逸似乎真的開始為生計奔波,每天大部分時間不見人影,去了金玉坊也是打個招呼就走,不過每次都會給“璃雲”的兩位老板帶點什麽,或是兩杯網紅奶茶,或是哪裏新出的小零食。照看對麵鋪子的何欣然總是一臉高深莫測地看著方禮,方禮則總是擔心地望著林醞。而林醞,眼裏隻有寶石。每日切割打磨,做做直播,不亦樂乎。轉眼到了假日後的第一個周一。金玉坊也算半個旅遊景點,周末都是正賺錢的時候。到了周一,大家回歸職場,工作擠擠挨挨顧不上看直播,逛街的人也少了,兩位老板總算鬆了口氣。周一下午一下班,方禮便關了門,拉著林醞去了緋靨。工作日的酒吧街人卻不少,下班的點一過,人流便一股一股湧來。駐唱的小舞台上貝斯手在炫技,台下人影攢動,狀若瘋狂。方禮朋友多,具凱之更不用說,每次這幫人聚在一起便吵吵嚷嚷,在緋靨最大的卡拉ok包廂裏鬼哭狼嚎。具老板早就做好了準備,很快上了果盤和零食,茶幾上散落著骰子和撲克牌,又讓調酒師調幾杯低度的雞尾酒進來。林醞不知道從哪裏摸來一杯奶茶,笑眯眯地坐在沙發角落裏,回著剛收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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