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禾細瘦的手還被他攥著,他觀察著江現離的臉色變化大氣也不敢出,過了片刻,江現離鬆了手。周禾動了動就感覺江現離站起身伸手在他發頂揉了揉,頭頂傳來輕鬆的聲音:“別再去想那件事了,我給你看樣東西。”江現離去床頭枕頭下拿出一個布包,裏頭有三包蜜餞和幾十兩銀子,其中二十兩正是買斷周禾那張做菜秘方的錢。每次去鎮上江大哥都能帶回來很多錢,若不是知道他有賺錢的法子,旁人都要以為他是做了啥違法的事!沒等江現離開口柳兒喝完了粥才得空說話,“爹爹這是江叔叔賣魚賺的,我們還買了蜜餞,柳兒不吃哦,等爹爹嗓子好了我們一塊吃!”周禾笑著刮刮他的小鼻子,疑惑的目光又看向了江現離,仿佛在問啥樣的魚能賣二十多兩?江現離耐心解釋,把錢袋子推過去,低聲說:“這是你的秘方賺的,這回可要收下了。”周禾張了張嘴靦腆地笑了笑,才捧著荷包走向櫃子,眼神裏有止不住地愉悅,想不到那個秘方那樣值錢。路過床頭時才想到是時候換一張床了,別說那個木板床,就是這張大床也是他爹年輕時打的,早應該換掉了。他折步返回,把錢塞到了江現離手裏,指了指床。“你想換新床?”江現離問:“用不了這麽多,五兩銀子足夠了,下午我就去找村裏的木匠問問價錢。”周禾拿過蜜餞袋子,解開繩子拿出兩顆,一顆遞給柳兒一顆遞到江現離嘴邊,目光柔柔地看向他。江現離不喜甜,他站在周禾對麵,看著他指尖中間那顆甜膩的幹果,原本平靜的眼神逐漸被某種情緒代替,目光分外專注,他沒有伸手接過反而低頭含住了蜜餞。隻一瞬就吃到嘴裏直起身子拿錢出了門,留下周禾站在原地腦子發懵,指尖還殘留著他的唇的細軟觸感,酥酥麻麻的動人心弦。周禾晃晃頭才去刷碗,又把這兩日換下來的髒衣服洗了他拎著柳兒的外袍暗想,“得給孩子買兩件新衣服了,這些衣裳都帶著大大小小的補丁,有幾件還是大人的衣服改的,穿著也不合身。”柳兒不知爹爹心裏想什麽,專心地在院子裏喂雞,那四隻小雞長大了好幾圈,毛色也不像剛買來時的淡黃色,已經蛻變成了白色和雜色,柳兒絮絮叨叨地和周禾說著小雞的變化,周禾不時點頭回應他,眼看著隻剩最後一件衣裳,籬笆牆外突然傳來一聲婦人誇張的呼喊,“那個小野…小孩兒,我家大壯讓你過去玩兒呢!”周禾和柳兒循聲回頭就見張小蒙趴在院門上,正偷偷摸摸地掃視著院子。柳兒嚇了一跳忙跑到爹爹身後,隻露出個腦袋瓜看她。見周禾不說話,張小蒙沒好氣又叫嚷著:“趕緊出來,去晚了可不和你玩兒了!”她語氣又凶又嫌棄,聽得周禾心裏頓時冒出火氣,張小蒙太過分,欺負人欺負到家裏來了,對一個孩子這樣凶惡的態度,誰還會和她家孩子玩兒啊!察覺到柳兒躲在他身後身子微微顫抖,周禾剩下的那件衣裳也不洗了,直接端起髒水盆朝著大門的方向潑了過去,回身一把抱起柳兒白了她一眼就回了屋,惹不起可躲得起!張小蒙哎呦哎呦地往後躲,眼睜睜地看著房門都關上了,驚得瞪大了眼睛,氣的腦袋都冒煙了,他敢這麽對我!“周禾你什麽態度,我家大壯願意帶你家孩子玩兒是看得起你,別不知好歹!你給我等著,從今以後這個村的孩子都不帶你家的玩兒!”她撂了一堆狠話,正要破口大罵就聽身後一個男人涼颼颼的開口:“再說一句,我保證你的兒子再也不能出去和別人玩兒。”張小蒙打了個哆嗦回身就看到江現離和村裏的李木匠站在身後,江現離目光如炬,鋒利的眼神在她身上掃視幾遍,張小蒙隻覺他似是要刮下自己的肉。“你…你敢!”她不敢再逗留,從第一次見麵她就很不喜歡這個人,看著冷淡但是有時候的眼神又很駭人,如今周禾有他撐腰自己會吃虧,張小蒙嘴硬道:“我兒子還不稀罕和你們家的娃玩了呢!”她步履匆忙擰著肥胖的身子離開了周禾家。李木匠在一旁默默看著,他也早都聽說了周禾家裏有個失憶的男人,今日一見隻覺得這男人不簡單,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反正和他們村裏人不一樣,尋常人失憶受傷都會謹小慎微地活著,他好像從沒有那種卑微的神色,說話也周全,要不是穿得普通,還真像有錢人家的少爺。他越想越出神,沒注意到周禾家門檻,江現離沉聲提醒,“小心腳下。”李木匠瞬時回身,“哦哦”了兩聲掩飾般的問:“你們打幾張床?”江現離脫口而出:“我們三人睡一張就夠了。”作者有話要說:江:悄咪咪同床共枕第30章 字和人都好看周禾家的裏屋不過十多平見方, 那兩張舊床一橫一豎放著已經占了大半地方,李木匠環視一圈點點頭,“這麽小的屋子放一張床足夠了, 你家都是男人睡一張床也不妨事。”“隻打一張嗎?”周禾疑惑地拉過江現離的手寫著:“要不要給柳兒打一張小床?”他指了指柳兒又豎起一根手指,江現離頓時會意,一張當然不夠了!“打兩張,一張夠兩個人睡的的,一張孩子的。”江現離忙改口。李木匠拿尺量了屋地, 叼著毛筆在板子上寫寫算算的,過了兩刻鍾才停, 他把尺寸圖遞給江現離, “你們屋子太小, 三人床還真放不下呢, 隻能做兩人的,娃娃睡個小床正好放得下。”江現離仔細看了圖又解釋給周禾聽, 最後兩人都點頭同意了, 李木匠見二人沒意見報了價錢,“大床的木料和工錢我就收你三兩銀子吧。”他了一眼周禾家裏壞了桌腿又坑坑窪窪的舊桌子大手一揮道:“再給你們做套桌子板凳, 你看咋樣?我這價格可是十裏八村最便宜的,看你是本村人才照顧的。”李木匠邊說邊掏出煙袋, 熏黃的煙嘴剛湊進嘴邊,江現離打斷,“咱們出去說吧,周禾嗓子壞了怕嗆。”周禾剛想默默出屋避開聽見這話頓時停住了腳步, 他感激地抿唇一笑, 江現離指了指床讓他休息跟著李木匠出了屋門。如此在家養了幾日周禾的嗓子終於能說出話了, 隻是有些沙啞, 這幾日天不亮他就早起編筐,那日高價買了十多個背簍,這回打算再多編一些。等他編完一個小背簍,天已經大亮了,周禾擦擦額頭的汗一抬頭就見籬笆牆對麵院子裏突然喧鬧起來,幾個家丁打扮的人急匆匆地用擔子抬了一個人,那張豬頭臉已經消腫了大半,隻剩青青紫紫地一片,雙眼空洞無神嘴角流著涎水,莫名笑得有些人。隻隔著縫隙看了一眼,周禾就條件反射的打了個哆嗦,後背涼颼颼地。王嬸子哭哭啼啼地送走了侄子侄女,嘴裏念叨著:“這都是啥事兒啊,我這苦命的侄兒啊!”王大牛送幾人出門也歎了口氣,回身時不經意地往周禾家了一眼,正巧撞上了周禾的目光。他神色微怔下意識地想和周禾打個招呼,正要開口周禾撲撲褲腿急忙低下頭起身走了。大牛媳婦兒詫異地看了一眼不遠處定住的王大牛,還算心平氣和地喊他:“當家的你看啥呢,人都走了趕緊回屋吧,真晦氣。”王大牛回神周禾的身影早都消失了。裏屋江現離和柳兒才起,周禾閃身去廚房和麵做烙餅了,又熬了一鍋米湯,不一會兒小屋裏熱氣騰騰的。柳兒眯著眼睡眼惺忪,小聲地嘟囔:“江叔叔我不想起床。”“別睡懶覺了,今日開始教你讀書寫字,想不想學?”江現離披著外衣,起身去磨墨。床上隻露出腦袋瓜的柳兒一骨碌爬了起來,興衝衝道:“我要學!”等周禾端了飯進來,兩人已經鋪開宣紙寫好了一行字。周禾湊近一瞧,正是幾人的名字,柳兒捧著臉低頭看他的手腕,又看看紙上的字,嘴巴張成了圓形。“江大哥,你的字寫的真好!”他自己也學過書法,都是曾經的孤兒院的老師閑暇時間教的,不過和江現離的字比起來確實有些相形見絀了。周禾和柳兒同樣興奮,江現離的目光掃過他們父子倆的臉,嘴角牽起一抹若隱若現的笑意,“我教你。”“周禾先試試。”突然被點到名字,周禾心頭一顫,他思量片刻還是不瞞著江大哥了,深呼一口氣說道:“江大哥,我會寫字的。”說著提筆寫了自己的名字,江現離目不轉睛地看著,宣紙上出現了字痕,周禾的字不像江現離的字那樣鋒利剛勁,有一種輕柔飄逸之感。他寫完了提著筆,小心地瞄著江現離的表情,水潤的眸子一眨一眨的,小心翼翼地期待著他的點評。“這字…”江現離的外袍隨意地披在肩上,手腕鬆鬆地撐著側臉,歪頭垂眸看著那張紙,半晌眉頭微蹙似是在想怎樣形容,他越沉默周禾心裏越沒底,等了一會兒又開始後悔剛才不應該在江大哥麵前賣弄的,桌旁的柳兒盯著江現離吞了吞口水,也期待他會怎樣誇爹爹。半晌,江現離才吊夠了胃口眼裏的興味兒正濃,他抬頭對上了周禾的雙眼,輕輕勾起了嘴角,“好看。”沒想到隻有這句話!周禾說不上是高興還是失望,他茫然地和江現離對視,幹巴巴地問:“哪裏好看?”“都好看。”江現離說這話時沒有看字,反而盯著周禾的臉瞧,烏黑的瞳仁裏映著他的身影,長睫卷翹微微顫動,這張臉怎麽看都是好看的。周禾在他的注視下慢慢垂下眼眸,心裏有個大膽的猜測,不出一刻脖子耳朵都變成了淡粉色,他沉默片刻才轉移話題道:“飯都涼了,我去熱一下。”柳兒撓著頭看不明白,為什麽爹爹的臉紅彤彤的又匆匆忙忙地走了,難道又生病了?但又不像,江叔叔模樣帶笑一直望著爹爹的背影,如果生病了叔叔不會是這副表情的。又說起什麽“好看”,兩人仿佛在打啞迷,他越想越迷糊,索性爬上桌子跪坐在江離麵前,脆生生問:“叔叔你為什麽一直盯著我爹爹?”“是因為好看嗎?”作者有話要說:來了來了!今天下午考完試回來等成績,然後晚上考慮選崗,明天體檢和選崗,這幾天我會多寫點存幾張,不會在斷更了,感謝大家支持,一會兒抽獎!(鞠躬感謝!旋轉跳躍)今天用腦過度實在思考不了了,字數少了些……qwq第31章 納妾村裏雞鳴狗吠, 村裏人大多都起來幹活兒了,王車夫的板車拉著六背簍魚吆喝著:“大家夥兒讓路,想去鎮上的去我家下趟走!”村頭人多, 早起的老先生坐在樹下納涼,他敲著拐杖撇嘴道:“王家小子啥時候會打魚了,你們看那一板車,得有幾百條。”“趙大爺,他這輩子就會趕車, 哪裏會打魚啊!”旁邊人扛著鋤頭嗤笑一聲湊到跟前說:“你不知道吧,這是替別人幹活呢!”話一出口, 周圍幾人的目光頓時被他吸引, 嘰嘰喳喳道:“李老哥, 你都知道啥?快和我們說說!”那漢子一臉得意的樣子, 衝大家招招手,幾人頭挨著頭蹲在村口的大樹下說著別人家的事。“就是周禾撿回來的那個漢子, 你們別說, 那個男人還有些頭腦,他做了一個大竹簍擋住了小河道, 那些魚隻進不出,白日裏不用操心, 一宿過去就等著撈魚賣銀子吧!”“還有這好事?”連趙老爺子也感到不可思議,“看不出來這後生有些頭腦,周禾那小子也算撿到寶了。”他們說話間王車夫趕著車已經走遠了,被稱作李老哥的漢子越說越陰陽怪氣, “老爺子, 你這話可就說錯了, 我可聽說那男人賣了不少銀子都沒給周禾, 定是自己私藏了以後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在這兒就是白吃白喝,大家夥都看得出來,也就是周禾不懂,還真當自己撿到寶了。”不到一刻鍾村頭就聚起了十多個村民,嘴裏說得都是周禾家的事,儼然早已經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周大伯背著手悶頭路過,還沒走近就聽那些人談起了“一百兩”、“周禾的男人”、“好日子”……周大伯霎時停住了腳步,靜靜聽了一會兒後眉頭越皺越深,他大聲嗬住李老哥:“那男人當真賺了幾百兩銀子?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不過個把月,咱們村誰家能賺到那些錢?”李老哥說得唾沫橫飛,突然被人打斷自然不樂意,看周大伯那副耷拉著臉的模樣,他更加不快斜眼看他,“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周老漢啊,咋的,你那幾塊地還給周禾了?”這話正是往周大伯肺管子上戳,兩人誰也不讓誰,火藥味十足,村裏人也不想讓這二人失了和氣,急忙勸開,“哎呀少說幾句吧”勸慰的話隻說了半句,周大伯冷哼一聲快步走了,他暗道:“我得弄明白那男人到底賺了多少銀子!”見兩人沒吵起來,剛剛的話頭也斷了,周圍的人不再看熱鬧,各幹各的活兒去了,隻有李老哥和趙老漢小聲嘀咕:“你看著吧,過幾日村長還要讓大家按手印立字據,到時候又能見到周老漢那張茄子臉了,呸,有他哭得時候!”周大伯渾然不覺身後人怎麽議論他,一路小跑著回家,還沒等進屋,裏屋就傳來兩個婦人的笑聲。“大姐,你家周穀長得又俊又是個幹活的好手,你可有福了!我有段日子沒回村,今日一來都要認不出來了!”婦人捂著嘴快速掃了一眼周圍,見沒人在身邊才悄聲說:“我早都說過的那件事,你和姐夫考慮的咋樣了,我手裏可有大把合適的姑娘,就等你們做爹娘的點頭呢!”這婦人是周大伯媳婦孫菊的娘家妹妹孫美,年輕時就愛保媒拉纖,現在竟成了十裏八村有名的媒婆,被她撮合成的人沒有一千也得有八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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