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著碗給白貓看了看:“你看我有吃的。”大白貓鋒利的爪子伸出來,勾了下魚,又看他。“咪嗚。”一人一貓對視片刻,元阿笙拖妥協。他將魚撿起來放進了廚房的水桶裏。見他收了,白貓繞著元阿笙的腿蹭了蹭。歡喜地翹著尾巴,邁著優雅的步子,很快便沒了身影。貓送食物。元阿笙忽然就聯想到那條小池塘裏的魚。這怕是看他上次沒釣到魚,怕他餓死才送來的。嘖,看來他奇差的捕獵技術在貓貓界也被記住了。不過白貓送魚,起初他沒在意。可是之後的第二天、第三天,白貓每天都要來一趟。無一例外,都是帶著魚。阿餅把奄奄一息的魚放入池塘。蹲在池塘邊的阿團道:“少爺要是一直釣不到魚,雲團怕是每天都要過來一次。”沒辦法,元阿笙也沒想到貓貓這麽執著。他隻能出去釣魚。又一連幾天,小亭子裏的人見證了他無數次窘迫的失敗方式。包括但不限於魚線掛樹上,魚釣人,魚竿兒脫手……見狀,大白貓也就是雲團每日照常送魚。不同的是,它還抓著大胖橘給他示範如何捕獵。捉到的東西除了魚,還有鳥、蛐蛐兒等等。元阿笙一邊看顧著雞仔,一邊苦練釣魚技巧。免得它們再為了自己去霍霍其他動物。終於……他手臂的肌肉線條練出來了。雞也大點可以出屋子了。釣魚的線,斷了!魚線斷的那一刹那,亭子裏的顧恪決剛好看向湖邊,冷厲的眸子將元阿笙的錯愕與委屈看得清清楚楚。驀地,他展顏。如積雪消融,顧恪決眼中有了溫度。“阿笙,要不不練了。”“不行!”元阿笙低頭,腳邊是今日份兒的口糧。一條鯽魚,也是雲團送的。“它每日這麽辛苦,我不能不爭氣。”“喵~”雲團尾巴尖尖兒彎了彎,看元阿笙像看崽崽的眼神,帶著欣慰。元阿笙將雲團抱起來,輕輕在它順滑的長毛上揉了揉。毛毛蓬鬆,柔軟的像白白軟軟的雲團。也無外乎顧雲霽給它取這個名字。他心中鬱氣一吹而散,歡喜道:“我回去重新搓一根麻線再來。”顧恪決出聲:“阿笙等等。”“什麽?”“你來。”元阿笙抱著貓過去。顧恪決指了指小榻側邊放著的盒子。“有線,你換上就是了。”“哪兒來的?”元阿笙也跟他熟了,將雲團放在他的榻上,蹲下身。開盒子開得很自然。顧恪決:“我看你那麻線都毛躁了,讓人備著,以防不時之需。”元阿笙心中一暖。“謝謝。”他拿著這一團線仔細打量。“這是蠶絲線?”看他像得了寶一樣欣喜,顧恪決眸色柔和。“這個應該能用許久。”“顏色真好看。”這個時候都是植物染色,藍色一般用的是藍草。這一串線是水藍色的,還染得均勻,摸在手中滑滑的。一看就是上乘的線。元阿笙:“謝謝。”“好線配好竹竿,我回去重新砍根兒竹子去。”見人就這一會兒快出了亭子了,顧恪決無奈。“阿笙。”“嗯?”“棲遲院有紫竹,用那個。”“可是……”“你先將就,我下次給你帶過來。”“好啊。不要顧老頭知道哦。”顧恪決.老頭緊了緊手上的公文,點點頭。“嗯,他不會知道的。”……晚間,元阿笙收工回去。照例,東西放了先去看看已經養到雞棚裏的六隻雞仔。黑麻麻的天,他打開人高的柵欄進去。都這會兒了,裏麵的小雞仔還吵吵鬧鬧。元阿笙找到棚子裏的雞仔一看。“我去!”“咕咕。”元阿笙連退幾步,顧柳顧棲立馬出現在他身後。“少爺,怎麽了?”元阿笙墊著腳飛快找了個石頭踩上去。“好大的蜈蚣!”黑紅黑紅的,像血凝結之後的顏色。還有好多隻腳!長長的一條在小雞嘴巴裏,還在動!看得他頭皮發麻。“顧柳,幫忙喂一下雞。”說完,元阿笙拎著衣擺飛快跑出了後院。蜈蚣這玩意兒看著滲人。他雖說在農村長大,但是他們那邊也沒有這麽大的蜈蚣。他唯一見過的,也就是中藥鋪子的玻璃櫃中擺著的那麽幾條蜈蚣幹兒。這都讓他避而遠之了,何況是剛剛那麽大一條活的。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阿餅,阿團,豆兒!”“少爺?”元阿笙一下子蹦進廚房。人多一點,他更有安全感。豆兒給元阿笙端了一個凳子。“少爺,坐。”元阿笙默默將凳子移到灶孔的火光邊,抱著膝頭問:“阿餅、阿團、豆兒,你們以前在地裏見過蜈蚣嗎?”蜈蚣也有產地之分,他以前看過有個地方到了季節,專門有人去田裏麵找蜈蚣。一個上午十幾條,那場麵,在他家鄉是完全不可能的。就是不知道這裏是不是蜈蚣也多見。阿餅搖頭:“沒有。”問這些,阿團比他哥哥阿餅清楚。“我倒是在顧府偶爾會見到。”相比自己家哥哥的聽話,阿團小時候就是那種愛玩兒的。各個樹林子裏鑽,二三十次可能有一次看得見。“不過很少很少。不過好像都是死了跑出了泥裏的。而地下的活的我也沒翻出來過。”元阿笙又看向豆兒。豆兒搖頭:“沒見過。”豆兒知道自己少爺一直怕這些。以前在元府的時候,他連大頭他們抓的無腸公子都怕。他蹲在元阿笙身邊,仰頭。火光映照著他家少爺半張臉,流暢的下頜骨繃緊,卷翹濃密的長睫不安地抖動幾下。少爺被嚇到了!豆兒噌的一下站起,眼冒火花。“少爺不怕,我去給你買驅蟲的香囊。”“這麽晚了,回來。”元阿笙揉了揉眼睛,睫毛更是亂顫。“剛剛進去灰塵了,豆兒快過來給我吹吹。”豆兒“啊”了一聲,立馬跑回來。“來了來了!”“我還以為少爺你被嚇得發抖呢。”元阿笙撐著自己的眼皮子,嘟囔:“我膽子有那麽小嗎?”豆兒:“少爺以前被螃蟹夾了都哭呢。”一股風吹來,元阿笙的眼睛狠狠一閉!他咬著後槽牙道:“我才不會哭,最多是饞哭了。”“不過這玩意兒有毒,咬了人難受。沒有聚就好。”豆兒:“那少爺,驅蟲的香囊要不要。”元阿笙:“要!”